第47章 [朝我開槍]
“潘多拉。”
瘦高的劫匪說完話,漫不經心地轉動手中的機/槍,隱隱散發的氣場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於是他又接著說道。
“有人用着我們的名號在外搞事,我們怎麼能不來看一看?”
這話剛落,周圍一片寂靜。
談判專家心臟劇烈跳動,硬着頭皮上前一步。
“沒想到我們竟然能親眼看到傳說中的潘多拉,實不相瞞我其實挺佩服你們的,世上理想主義不少,但敢於真正去行動卻是少之又少,更何況你們還有一套自我理念,堅持只對惡人動手對不對?這群劫匪對一群小孩子出手,實在是太過人/渣了,你們應該也是看不過眼所以來趕過來的,對吧?”
他尬笑兩聲,對面的潘多拉成員沒有回應,於是只好在祁韓的催促下繼續接道:“對了,這些受困的人質們都是普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小孩,很多家長也在外邊焦急等待,大家都擔驚受怕了這麼久,是不是先讓他們去休息一下?”
語畢,所有人都在緊張看向瘦高劫匪,而瘦高劫匪卻朝警方那邊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
“我一放人,那邊的警察就要撲過來了。先等等,讓我辦點事。”
談判專家咬着牙,“好,但這裏發生的事情正在全區直播,你要做什麼請注意一下。”
瘦高劫匪好脾氣地笑了笑,無視四周投來的各種視線,姿態隨意地晃了一圈,走到一個似乎比較年輕的劫匪身後,輕聲問出一個問題。
“提問,潘多拉的任務是什麼?”
那個被瘦高劫匪選中的年輕同伴無法動彈,因為恐懼不斷求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錯了!是我們不該冒然使用你們的名號!求你放過我們吧……”
瘦高劫匪將其狠狠踹倒在地,讓他閉上了嘴,然後慢悠悠又走到第二個劫匪身後,問他。
“提問,潘多拉的任務是什麼?”
這一次的中年劫匪比較理智,“消除罪惡。你可能不知道這所學校里的黑暗,校長是□□,還大肆收取不義之財,全體老師都在幫他隱瞞,我們的行動是暴力了點,但並沒有做錯。”
“你的確沒說謊。”
瘦高劫匪點了點頭,但依舊狠狠踹向這個中年劫匪的小腿,讓他重重跪地,語氣變得冰冷,“但那是兩年前的事了。上一任校長已被揭發入獄,而且參與的老師並不多,只有三個,全都已經進入監獄,剩下的老師辭職的辭職調換的調換,幾乎重新換了一批新老師。現在倒在地上的那三位死者都是無辜的。你只是在遷怒而已,為了復仇。”
中年男子隱於布袋下的面色扭曲。
而瘦高劫匪卻沒再給他眼神,繼續一個個往下問。
“提問,潘多拉的任務是什麼?”
“艹TM的,你以為你是誰?!有本事就直接開/槍……”
瘦高劫匪沒聽完,果斷打斷將其踹到地上。
“提問,潘多拉的任務是什麼?”
他又走向下一個。
伴隨一聲聲令人雞皮疙瘩直冒的骨頭碎裂聲,充斥恐懼的哀嚎從這些劫匪口中發出,有些還在繼續怒罵或者求饒。
但在周圍亂逛的瘦高劫匪卻仿若渾然不覺,自顧自一個個將剩下的那些劫匪踹倒。
現在,在場的所有劫匪都以跪地,瘦高劫匪終於像完成任務一樣,舉起手中的機/槍往那些劫匪的小腿掃射,每射穿一個劫匪的腿骨就接下一個。
槍聲和哀嚎彷彿一把尖刀鋒利割開所有人的心臟,恐懼無聲席捲。
一個又一個,直到最後所有劫匪都沒有力氣說話,雙腿鮮血淋漓,因為劇烈疼痛陷入昏迷后,再無槍聲響起。
周遭一片死寂。
聚集在學校外的圍觀者連連吸冷氣,連警方也不由凝重,還有蹲在學校地面上的那些學生,他們有的驚喜尖呼,有的茫然不解,也有些恐懼不安。
“不要怕,媽媽說潘多拉是打壞人的!根本不會對小孩子出手!”有一個小男孩興奮地和旁邊一臉茫然的女孩說。
這句話像是打破死寂,類似的聲音在周圍不斷悄然出現,在這種篤定的口吻下,似乎連恐懼都消散不少。
只有學校外的那群成年人依舊懷着各種情緒,他們互相對視,又落回學校內自稱“潘多拉”的瘦高劫匪身上。
對方正握着槍,那隨意的態度與暴力的行為融合成一種獨特的氣場,讓那些聚集在周圍的圍觀者惶惶不安,卻又離奇給人一種詭異的激動感。
“真特么張狂。”
祁韓嘶了一聲,在他旁邊的談判專家不斷擦冷汗,看着後方高高舉起的鏡頭,耳麥里傳來一聲極為糟糕的消息。
這場直播的熱度直接衝上本區第一。
潘多拉的名氣在楓鴿區本就很廣,三十多起謀殺案件早已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死者和案發現場的圖片,自稱死者親友了解其中內幕的當事人,或是看見潘多拉謀殺的目擊者等等,再加上廣大媒體爭先搶后地發佈新聞,各種爆料層出不窮,在當地區域新聞上已經維持了一星期的前五熱度。
幾乎沒人不知道潘多拉。
有人憎惡反感,有人歡喜支持,也有人保持中立態度,甚至還有把潘多拉視為英雄,自稱拚死也要加入他們……
這場網上的輿/論混戰,不是沒人嘗試去制止過,但是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潘多拉組織中存在一個技術極為高超的黑客成員,曾有排名第三的黑客嘗試追蹤ip,卻反被暴露地址當天就有警察敲了門,最後關進小黑屋的前一秒還急急發出消息。
——[“像是不存在的幽靈!極端理智極端冷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與什麼東西為敵,像在迷宮裏繞圈子,也像打在無法觸摸的空氣團里,當你千辛萬苦終於以為要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已踏入對方的陷阱,甚至連前面的掙扎也在對方算計之中!我不如他,恐怕連第一位也難敵!”]
排名第三的黑客發出這條消息后,再無聲息,這條消息卻引起轟然大/波。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位黑客到底是誰,排名第一的無冕之王也發佈推推希望能與這位“黑馬幽靈”切磋一下。
但再無後續,那位“幽靈”沒有絲毫回應,彷彿真的幽靈一樣存在網絡之中,為潘多拉隱去每一次行動后的漏洞,設下無數陷阱擾亂大眾的思考,像是忠心耿耿的騎士,極度冷漠,又極度忠誠。
“我們能找到的監控,是這些傢伙故意留下來的。”
祁韓又點了一支煙,“恐怕在這夥人的眼中,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遊戲場,能以各種手段肆意將其改造成他們想要的模樣。絕對自我主義和表演型人格,讓整個楓鴿區都將目光聚集到他們身上。現在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在楓鴿區現場直播,應該樂的不得了吧。”
這話中的嘲諷和冷意極為明顯,任何人看到祁韓此時的模樣都能感覺到他對潘多拉的厭惡反感。
談判專家看了他一眼,“現在還是先把人質救出來吧。”
……
[啊啊啊啊!!宿主!整個楓鴿區都在直播我們這裏哎!好厲害!從另一個視角來看,這操控全場的感覺好帥——]
系統在楚意的腦海中尖叫,而楚意的目光透過人群,看到學校裏邊的瘦高劫匪·人偶版正走向那個先前被差點殺死的雙尾辮女孩,然後將她扶起,拍打她身上的灰塵,讓她回到另一邊的學生堆里。
最後,這個瘦高劫匪正面朝向學校外的警方,以及後邊一個
個的漆黑鏡頭,張開雙臂,語氣冰冷又狂傲,仿若站在巨大演講台中央,向台下的觀眾宣告。
“我們之前的行為可能給了一些人錯覺,但現在必須給以提醒或者說警告——以暴力恐怖手段去維持正義是錯誤的。潘多拉是恐怖犯罪組織,我們雖然在謀殺罪惡者,但依舊不改我們組織的本質,那就是“罪”。我們也是罪犯,是惡人,是無法得到救贖的反派。”
“以上,最後警告一次。我們將不斷獵殺楓鴿區內所有未曾受到過懲罰的罪惡者,而最後,整個楓鴿區內也只能剩下潘多拉這一個犯罪組織。”
“最後,我們下次再見。”
說著,這瘦高劫匪將手中的機/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仿若自言自語般,“就是這個人殺的那三位無辜人士吧。”
砰!
一聲槍響,在眾人面前,這個前一秒還在大肆宣告的瘦高男人開槍射穿自己的頭顱,自盡而亡。
三秒死寂后,氣氛瞬間沸騰起來。
“為什麼會自殺!這人不是潘多拉的嗎?!”
“好像是被控制了!潘多拉裏面不是有個能操控別人的操偶師嗎!對方本體肯定就在附近,只是操控一個劫匪而已!”
“嗚嗚嗚媽媽——”
“嗚嗚不哭,寶寶不哭,我們回家嗚嗚……”
……
“這算什麼,給潘多拉的單人表演秀嗎?”
祁韓忍不住和旁邊的談判專家發牢騷。
談判專家安慰,“算了算了,好歹沒發生更嚴重的事,不過接下來你們可能會忙起來,畢竟……”
“我的天,雖然知道不太符合道德,但感覺好帥。”
旁邊的三個女學生路過,言語中滿是對潘多拉的誇讚和好感,這些言論鑽入祁韓和談判專家的耳朵里,讓他們的骨髓也彷彿發寒。
祁韓沉默好半會,深深吸口煙,“沒轍了,我準備申請調區,去混亂都市都比這裏好。”
談判專家:“……別自暴自棄啊,再堅持一下,說不定有轉機呢。”
祁韓面無表情地翻了個白眼。
而另一邊,楚意正準備收回“羅無咎”時,卻突然聽到系統心虛的聲音。
[宿主,那個,對不起我剛剛看直播看得太入迷了,沒注意白銀之庭的人已經包圍了羅無咎……]
楚意微頓,[我哥他們?]
系統挨個觀察,[對,包括季燼南在內的白陽區三位執法官,還有另外幾區的上級執法官都在。]
[也就是初次團隊作戰。]
楚意深思,在二十分鐘前,他在附近視野寬闊的居民樓里定點投放“羅無咎”,讓他操控其中一個劫匪,阻止這場恐怖襲擊,並且在廣大市民的面前再刷一把存在感。
現在羅無咎正在學校東側的居民樓里,坐在一家無人居住的空屋裏,透過窗戶遠遠注視學校內的場景,手中透明絲線時不時微顫,無所事事地發獃亂逛。
系統已經查出白銀之庭出動的時間。
[他們離開白銀之庭大樓是在十五分鐘前,現在正在步步逼近,還有左前方那幢高樓里,正有一架狙/擊/槍對着羅無咎!]
楚意猛地轉過頭,用本體的視角去看那個架有狙/擊/槍的方向。
一道刺眼的白光在視野中閃爍。
十五分鐘前。
楓鴿區白銀之庭,食堂。
季燼南和祝宇洲剛點完菜坐到一處空位,一個聲音便在不遠處響起。
“根據分析,這個組織里分工明確,有負責執行的操偶師和黑貓,也有負責腦力的紫色幽靈[眼],以及最近發現的電子幽靈[影]……對吧?”
隔了一張桌子,坐着皇城區的三位執法官,三
人三種發色,在食堂里極為顯眼,其中那個金髮話癆廖無許正在抬手朝季燼南他們揮動,面帶燦爛微笑,顯然剛剛那話是他說的,畢竟另外兩人各做各事連視線也沒瞥來一個。
“資料里不都有嗎?”祝宇洲沒好氣地說。
廖無許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他對面是黑頭髮的段白,即使在吃飯也顯得乏困無力,腦袋一點一點的,驟然筷子夾的肉一松,腦袋瞬間往下沉,差點砸進飯里時額頭被一隻手迅速攔住。
“段白,你醒醒,在別人地盤睡進碗裏也太丟臉了。”對面的洛正撓了撓自己的頭髮,深深嘆氣。
段白勉強眯開一條縫,抬手撐住自己臉頰,看向對面的白髮青年,語氣不冷不淡,“那你也別在吃飯的地方組裝炸/彈,如果再把食堂炸了的話,我們就沒錢賠償了。”
愛好炸/彈與爆/炸的的洛正尷尬笑笑,飛快把桌面的那堆零件塞隨身背包里。
季燼南和祝宇洲注意到這兩人的互動,再加上一個擅長打探消息看起來熱情實則暗含詭計的話癆,皇城區的這三位都極具特色,給人的第一印象都古里古怪。
“皇城區都是這樣一群古怪傢伙嗎?”祝宇洲低聲嘀咕。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愛好獨特了點。”金髮青年廖無許聽見了,端着盤子滿臉熱情地湊過來擠到祝宇洲旁邊,朝季燼南擠眉弄眼,“嘿朋友,聽說你和潘多拉那群成員打過交道?”
季燼南與廖無許對視,目光在那張笑眯眯的臉上停留,“為什麼會這麼問?”
“公正的洛思審判長應該不可能會給你多餘情報,我們手裏的資料只有潘多拉那幾人的能力和過往行動而已,如果胡亂猜想可是會被人揍的哦。”祝宇洲順着季燼南的話語,拉長語調說道,語氣中的威脅若有若無。
廖無許投降似得舉起雙手,“別緊張別緊張,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網絡技術專家而已,查到了點什麼所以有點好奇而已。”
季燼南聞言微怔,重新打量一下廖無許,“你是排名第一的那個黑客[無冕之王]?”
“現在被強制招入白銀之庭啦。”
廖無許攤手,“我只是隨口一問,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畢竟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我們皇城區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隊長。”
季燼南有一個好友是黑客排名第二,那傢伙總喜歡去挑戰第一名,輸了又跑回來在季燼南耳邊嘮嘮叨叨各種不服輸,還自稱No.1.5,死活不願擔上那個“2”。
既然廖無許也是黑客,那麼能查到白陽區那邊發生的事就很簡單了。
這時,又一道身影走了過來。
楓鴿區本地的那位眼鏡執法官站在三站桌子中間,晃了晃手裏的手機,與白陽區和皇城區的五位執法官對視,冷淡道:“就在剛剛,潘多拉的操偶師出現了……雖然只有一個人偶。地址在東街三路的紅楓小學。還有現場直播,你們自己去看。總之,我們該出發了。”
廖無許伸了個懶腰,“好嘞,那我去翻監控看看操偶師在哪裏。我戰鬥力很差,就在後方協助啦。”
季燼南整理東西起身:“黑貓風遙的能力是瞬移,很可能會直接躲過監控把操偶師帶到某處無監控的角落。同時撤退的時候也可能會被直接瞬移帶走。所以行動必須要快,必須趁對方還未反應過來。”
祝宇洲打了個響指:“那麼監控死角,視野開闊,方便撤離,而且距離不能很遠……小學周圍是不是會有很多居民樓啊?”
洛正從隨身背包里掏出幾個盒子扔給眾人:“楓鴿區這裏不清楚,但皇城區那邊是這樣的。這裏是耳麥,大家帶上。遠程狙/擊交給段白,這傢伙雖然嗜睡但諸武精通。對了,炸/彈要麼?我有很多又便宜又好用的……”
還在打瞌睡的
段白被廖無許拽着胳膊拉起來,懶懶散散應聲:“啊。不要炸/彈。”
“那麼那個眼鏡小哥,通知其他人到場就交給你啦。”廖無許說道。
眼鏡青年推推眼鏡,“我叫葉書達。個人原因不擅長戰鬥,就同樣在後方配合諸位。操偶師擅長操控他人身體,遠程火力壓制是最合適的,但他很可能身處鬧市……總之,一路順風。”
於是分開兩路,行動開始。
雖然目前人員暫未全部集合,但無論擅武力的高攻擊成員和擅分析的腦力型成員都已經開始嘗試磨合,而內部又從楓鴿區審判長手中得到潘多拉的成員身份及其能力。
這是一次絕佳的團隊默契配合行動。
從“視野開闊,能觀察到現場的任何情況”等思維去調查監控尋找操偶師的身影,很快廖無許和眼鏡青年葉書達就發現三個可能性極高的地點,最後葉書達直接選中一幢居民樓的位置。
注意到廖無許時不時悄悄投過來的目光,葉書達解釋道:“我以前是當偵探的,有不少兇手都會選擇在這種隱蔽寂靜又掌控全場的視角觀察死亡現場。事實上比起經驗,我的直覺更可信。而在經驗和直覺給出的答案重合時,那就一定是事實。”
廖無許嘶了一聲,目露驚嘆,“果然白銀之庭里有趣的人很多。”
隨後一條條指令透過耳麥來到現場的幾人身上。
富貴小區,一號樓四樓西側是空屋,上個月死過人全家搬走,暫時無人入住。
操偶師就在這間屋子裏。處於不遠處車中的廖無許和葉書達幾乎可以肯定。
而事實上,羅無咎的確在這空屋裏操控小學裏的劫匪把槍/口對準自己,正準備要開/槍自盡。
與此同時,季燼南,祝宇洲,洛正,以及收到消息剛剛抵達附近的夏若煙兩兩組合,一組上樓從門口突進,一組在樓下靜待。
段白則受廖無許的要求,前往附近的一處高樓包廂,那是一旦操偶師的身影出現在窗口就能直接命中腦袋的地方。
——他已經看到那個黑風衣的操偶師了。
段白呼吸放緩,手中的槍口直接對準操偶師的頭顱,高度的精神集中讓大腦一片清醒,眼底一瞬間的銳利寒光閃過,手指毫不猶豫地按下扳機,子彈“咻”得以摧枯拉朽的恐怖氣勢擊穿空氣射去!
咔嚓!
伴隨清脆的聲響,窗玻璃如蛛網般碎裂,玻璃渣在空中紛紛揚揚濺開。
段白沒有絲毫放鬆,依舊聚精會神地盯住一號樓四層的方向。
突然,一道漆黑的身影從窗口翻出,直接躍到樓下住戶的窗台上,順着管道和各種借力的踩踏點迅速落到地面,一系列動作流暢而迅速,像是發生過好多次。
段白抿嘴,在操偶師跳下窗的瞬間就對準操偶師的方向開/槍。
砰砰砰!
一顆,兩顆,三顆。
直到操偶師落地,段白的三顆子/彈都射空了。
他深呼吸,按住耳麥聯繫廖無許,“他好像能預測我開槍的方向與時間,反過來躲避我的子/彈……怎麼可能……”
他下意識側頭,卻看到不遠處高樓外牆壁上的監控器。
那瞬間,腦海中浮現“電子幽靈”幾個字。
他呼吸節奏出現變化,“廖無許,你能根據槍口的方向和手指肌肉發力的時間,推測該如何閃避子彈嗎?”
耳麥里沉默片刻,隨後傳出廖無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電子幽靈[影]可以?]
段白沒有說話。
對面似乎有一陣含糊不清的低罵,很快廖無許繼續說:[希望那傢伙只能推算靜態射擊。季燼南他們在追了,你也跟上去,不要離太近,遠程協助同伴或者干擾敵人。]
“好。”段白收拾東西,面上恢復冷漠,眼中卻浮現一絲不甘心,“我會讓他避無可避。”
而另一邊,
季燼南和祝宇洲正在追捕操偶師。
“這個距離有點危險了,我們已知的最遠操控距離是三十米。”祝宇洲還記得楓鴿區審判長給的相關資料。
“他無法控制我,我先試圖制服他。”季燼南說完直接加快速度,沖向操偶師。
前方的操偶師似乎有遠程指揮,一直在選擇複雜易逃脫的路線。
季燼南壓下內心莫名出現的古怪感覺,掏出身上的槍開始射擊,有一槍擊中了對方的肩膀,跑動的速度開始減慢。
然而在穿過一條小巷,就在他們快追上時,小巷口卻出現一道身影。
穿着白色休閑外套的少年似乎聽到聲音,朝巷子裏看來。
“哥?”
少年嘴唇上下微動,發出困惑的聲音,熟悉的面龐在看的巷子裏的情形后,露出無措的模樣,下意識後退一步。
季燼南眼前一道刺眼的光閃過,他注意力下意識往那方向看去,
——是一把探出窗口的狙/擊/槍/口,漆黑的洞口直直對準某個方向,在陽光下反射刺眼而冰冷的寒光,隱隱有血腥氣息在四周彌散。
而這槍口對準的方向……
季燼南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膛,好似一瞬間掉露冰窟窿里,大腦彷彿失去思考能力一片空白,只有本能般高喊道:
“蹲下!”
砰!
少年跌倒在地。
那一瞬間,季燼南腦海中出現不同的思想在掙扎,身體越發沉重,腳尖朝往楚意的方向,而身體卻偏向另一處操偶師逃離的方向。
這時肩膀被來自身後的同伴重重一拍。
“你不是單打獨鬥,去吧。”祝宇洲沒有去看季燼南,頭也不回地往操偶師的方向追去,“夏若煙和其他幾位同伴就在這條路線前方,你記得早點追上來,不然那什麼操偶師被我們先抓到的話,獎勵可不會分給你。”
季燼南沒能聽完,他慢慢走到半蹲在地上的少年旁邊,看到弟弟正一手放在腦袋上,看向地上那還有一絲硝煙氣的子彈坑,看起來似乎有點沒回神。
季燼南也半蹲下,深深吐出一口氣,按在少年肩膀上的那隻手清晰感知到衣服下滾燙的溫度和充滿生命力的脈搏,連帶着彷彿他身體裏的血液也在回暖,“嚇到了嗎?”
“……”
楚意看向季燼南,男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還在輕微顫抖,但似乎本人絲毫沒有察覺到。
於是楚意主動給了大哥一個深深的擁抱。
“我沒事,別怕。”
雖然說著安慰的話,但少年藏在身後的手指卻控制不住地蜷縮,指甲深深扣向堅硬的地面,粗糙的石塊在指縫間刮擠,刺痛一陣陣襲來,自虐般始終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