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宴會開始前
西洲星系首都星,羅浮宮拍賣會後台儲物處。
用母星時代這一聞名全球的藝術展覽館為拍賣會起名，顯示了其主人的自信：意在表明這裏拍賣的物品如母星時代的羅浮宮裏面的藝術品一樣珍貴。
該拍賣會是會員制，如果沒有特殊渠道或者其他會員推薦,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踏入它的會場。
鑒寶人司德羅就是今天這場拍賣的拍賣師,他從事這一行業已有二三十年,從學徒到專業的鑒寶人，他見過了無數稀奇的珍寶,什麼母星時代遺留下來的古瓷器,第一架機甲的遺留物,獨一無二的植物種子，以及高性能機甲的核心晶片以及不知年代的玉器。
不過，哪怕是司德羅也要承認，今天要拍的壓箱底的物品是他有史以來見過最珍貴的物品：一件銀質的十字架。
這可不是一般的十字架,這是從母星時代一直傳承到現代，來自一直堅持信仰上帝的基督教家庭貼身攜帶的十字架！
要知道,在進入星際時代后，大部分人類都放棄了信仰,轉為信奉人類主義,人類利益至上，真正堅持原本信仰的人已經不多了，“神話復蘇”之前信仰上帝的人一千萬人裏面才會出現一個,更別說能成家庭體系的流傳。
也就是自從東洲星系官方承認‘神話復蘇’現象以來,西洲星系才開始飛速地流行起來不同種類的神話傳說，基督教的神話最為廣泛,選擇信仰上帝人數也最為眾多。
需求決定市場,這架銀質十字架的價格自然就水漲船高,在一眾拍賣品之中脫穎而出。
“小心！”司德羅怒斥了旁邊一個毛手毛腳的實習生,讓他離那個寶貝遠點。
“我這是為你好，要是你弄壞了，把你拆開了在黑市賣都買不起這個！”
“是，是。”實習生點頭稱是，接連後退，消失在後台。
司德羅則繼續陶醉於那銀十字架，自言自語道：“那些自稱信奉上帝的星新教的傢伙一定會為它開個大價錢的。”
而作為它的拍賣人，他也能從中抽成一筆。
“不要去加入一下……”司德羅轉而又想。
和東洲星系嚴格控制宗教信仰，對九尾狐文明和其背後的尊上保持尊重卻不信奉的態度不同，西洲星系祖上就有信教的風俗，因此在神話復蘇之後，哪怕他們的神還沒來得及展現神跡，他們都迫不及待地重操舊業，建立了自己新的宗教。
在星際時代的新教，簡稱星新教，他們信奉上帝是唯一的神，認為他也會在未來複蘇，同時‘尊上’是上帝的一個位格，是首先降臨，帶給人們的福音，為人類指引前進方向的存在。
至於九尾狐蘇妲己口稱女媧娘娘，女媧是古東夏神話裏面的創世造人的神，這點和上帝造人衝突……那些信奉上帝的人表示：上帝是創造西洲星系的人的神，不是東洲星系，東洲星系的人的祖輩是女媧創造的。
當然，他們原本想說女媧是奉上帝的旨意創造的人類，但是被聰明人制止了——現在上帝不一定存在，女媧卻確實是真的，要是得罪了女媧，而偉大的上帝繁忙沒有來救他們，那豈不是完蛋了。
所以現在的說法統一變為西洲星系的人是由上帝創造的。
至於這種說法由引起西洲星系其他派的神明之爭，比如信奉希臘神話的，認為人是普羅米修斯創造的，信奉北歐神話的認為人是奧丁創造的……這就是西洲星系的內部矛盾。
不過在星新教的人看來，奧丁，宙斯和上帝一樣，還未降臨自己的神跡，不一定存在，而在傳教上，一神論碾壓其他多神論宗教，一騎絕塵，信仰的人更多，自然是上帝信仰壓着其他神話打。
而且原本在母星時代，信仰上帝的人都是最多的，希臘神的信仰和
北歐神的信仰消失的特別早，在母星時代的後期甚至還編出了很多大不敬的故事，比如讓原本是雷神托爾叔叔的洛基去當托爾的兄弟！
有這等背景，他們當然對其他信仰嗤之以鼻。
“算了，等到上帝他老人家展現自己的神威的時候，再去也不遲。”司德羅想起來星新教那些人的理論，搖了搖頭。
他對‘尊上’可是保持着充足的敬畏的！說‘尊上’是上帝的某一個位格這種話也就被傳播信仰弄暈了腦子的傢伙才敢這樣說，那些建立星新教的高層只是暗示，都沒有敢直說的，生怕得罪‘尊上’，也只有下面那些好糊弄的，才會這麼想。
因為這實在是是有利於星新教傳教啊——能摘取星球的‘尊上’都只是上帝的一個位格，那真正的完全體上帝該有多強？讓聽見的人抱有這樣的想法，從而加入他們。
除了司德羅，其他人也趁着這個機會狠狠撈了一筆，時尚界聞着風口浪尖就變了。
十字架成為新一代流行風尚元素，被加入大多數奢侈品之中——剩下的那些奢侈品選擇的則是少見的希臘神話和北歐神話的相關元素，或者三者全都混。
反正大家交易嘛，都是皆大歡喜，買了十字架的以為自己能受到庇護，而賣了十字架的已經拿到了錢。
想到這裏，司德羅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個十字架造型的項鏈，他也買了，不知道是不是壟斷企業統一定價的原因，這種飾品賣的特別貴。
原本還有立刻去拿十字架註冊商標的，註冊品牌的，不過那些自以為跑的快的傢伙都被西洲星系官方制裁，將其作為洲星系公有版權——官方也不是什麼都不管的。
還有合眾洲星系還跳出來說，合眾洲星系之前也有信仰上帝的人存在，這是屬於全人類的公有版權，至少是西洲星系和合眾洲星系一起公有，現在外交部還在相互扯皮呢。
在東洲星系看來，就是一個兩道豎線畫個叉，女媧是真實存在的，造人的，他們的上帝存在不存在還不好說呢。
但是西洲星系和合眾洲星系卻派出專業人士，細細地研究了一番殘存的典籍，將十字架的長寬標準都好好定義了一番……
現在還有網友在光腦上進行跨星系吵架，比如東洲星系的女媧和西洲星系的上帝哪個更厲害等等。
司德羅對此毫不關心，要是上帝真的在他面前展現能力，他才關心，作為高級鑒寶師和拍賣師，他的時間有限，最多掃兩眼星新教印發的小冊子，看一看教義。
他對教義的追求遠不如對金錢的追求，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銀質的，長時間佩戴沒有清洗過而發黑的十字架放在透明的展櫃之內，透明展櫃的材料是用高分子合成新材料製造的，最新的激光槍都切割不破，燈光從各個角落打向它，展示出細節。
那粗糙的工藝，是人類古代工藝的代表，那油亮的外在，是長時間摩擦之下虔誠的體現，那發黑的縫隙，象徵著它久遠的歷史和傳承……多麼美妙啊，司德羅心想。
在燈光的照耀下，它簡直在發光！
不對？發光？
司德羅睜大眼睛，死死盯着透明展櫃裏面的銀黑色十字架。
它真的在發光？！！
不是反射了下面的燈光，而是真有光芒從它內部發出！
那瑩白色的，滋潤的光芒，像是某種柔和的生物光，和展台周圍的冷光截然不同，正慢慢地擴散，慢慢變亮。
“上帝啊……”司德羅表情完全僵住，喃喃自語道。
“您真的顯靈了？”
想要獨佔這十字架的想法在司德羅心頭轉了一圈，但想起來周圍的嚴密警備，司德羅只得嘆了口氣，打算把這件事上報，賺取更多的抽成。。
“實習生
？實習生！”他叫喊道。
這是在拍賣倉庫處，拍賣師不允許攜帶光腦，免得某些信號對拍賣品有影響。
無人回應。
司德羅剛想生氣，忽然愣住了。
“不，不對……”他的嘴唇開始顫抖。
“我是一個人……一個人進來的……”
沒有實習生，沒有……實習生壓根不會被允許進入這樣寶貴的地方。
那剛剛那個人到底是誰？
剛剛那個人，究竟是人嗎？？！
就在司德羅後背滲出冷汗的時候，最新成立的宗教事務特殊管理處研究中心之中。
“哦上帝啊，它在發光？”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看着實驗台聚光燈下十字架道。
他旁邊正好站了位教授，聞言搖頭道。
“你的錯覺，孩子，這些天裏面已經有數十個人這種視覺上的錯誤。”
教授的話隨即變得嚴肅起來：“你知道它在發光，用什麼方式確定的？肉眼看的嗎？經過任何儀器測量了嗎？對比過前後光強度了嗎？考慮到個人生理反應或者聚光燈強弱差異了嗎？”
“可是，教授，它就在發光啊！”
該研究員道，原本在自己帶的碩士面前威嚴無比的導師現在反而跟學生一樣了。
“它真的在發光！”
於是那位教授便不耐煩地轉頭看過來，“你是哪個實驗室的——”
說到一半他的話停住了。
研究員關閉了聚光燈，而那個十字架還在發光。
“我們要考慮一下該十字架材質是否具有吸收光再釋放的特性。”經過片刻的震驚之後，教授嚴肅道。
“現在立刻，記錄下這個光源的強度，測試它的光譜，傳播速度，傳播規律，我去找關於這個十字架的來歷的資料！”
他猛然從自己的實驗台前站起，動作之大甚至差點將上面的工具全都掀翻。
就在這時候，光腦又滴滴答答地響了起來，發出好幾條信息。
“檢測到陳列室出現異常情況。”
“愛德華教授，我這裏出現了聖像發光的情況……”
“幾秒鐘之前，我這裏的研究……光……請問您……”
“西洲星系官方找您……”
那些收集起來的來自母星時代的，或者星際時代早期的十字架，聖像，殘破的聖經現在全都在發亮！
*
“發光？發光，好啊！這是上帝顯靈！”
梵艾的堂哥，也擁有繼承權但是並不是第一順位的梵白接收到管家的光腦信息，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這個。
“等會在展示的時候把燈全都熄滅。”他通知了管家這點。
梵白收集的那個十字架散發出的光芒很弱小，只有在黑暗中，才能隱隱約約看見光芒。
梵家裏面肯定收集了品質比這個好得多的十字架，但是肯定不可能讓梵白拿出來展示，也不會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炫耀，只有他自己買到的這個，才能由着他玩。
這是上帝在保佑我，梵白堅信這點。
要不然為什麼正巧他開宴會展示十字架的時候正好顯靈了呢。
*
發光只是前奏，十億天使的真正登場還有段時間。
洛殷一邊統籌安排天使們的行動，一邊跟隨梵艾進入宴會前廳。
“您好，請從這邊走，我們的宴會在中途的時候可能會短暫的黑暗，這是宴會主人的安排，請您不要驚慌，做好心理準備……”
服務員在旁邊道。
而梵艾冷哼了一聲，“黑暗？又玩什麼，梵白還真是會玩。”
“想玩一些黑暗之中的聚光
這樣的把戲，怎麼不去當拍賣師。”
“洛學長，你可不要被那傢伙蒙蔽了啊。”梵艾隨後轉頭看向洛殷道。
洛殷笑了笑，“當然不會，我和你站在一邊。”
獲得了回答，梵艾心滿意足。
梵艾和洛殷手挽着手進入宴會大廳。
宴會和洛殷想的不太一樣，沒有星際時代的風采，反而採取復古的形式，穿着晚禮服的女人和男人們並肩而行，裝着金色冒泡液態的杯子相互交錯。
仿古形式的水晶燈弔掛在頭頂，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腳下是羊毛地毯一樣的質感。
只是來來往往的人身上掛的十字架吊墜有些齣戲……他們有的將其穿了項鏈，有的掛在耳朵上作為耳墜，有的則是當做戒指，還有手鐲，在奢華的氣氛中透露出一種宗教式的詭異感。
“聽說幾千年前，西洲星系的宴會就是如此。”梵艾輕聲道，他轉身，從手心拿出一枚戒指，戒指上是一枚小小的十字架。
“這次的主題就是這個。”
洛殷這才發現，梵艾自己的右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了一枚有十字架的戒指。
“請問我能為你戴上它嗎？”金髮青年嘴角噙着笑意，碧綠的雙眸映出洛殷的影子。
【要是戴在無名指上就是求婚的意思。】系統自以為很小聲地和洛殷道。
不管小聲不小聲，這都是在洛殷的腦海裏面的聲音，他聽得很清楚。
【我知道……】洛殷無語，【還有不用假裝小聲，不管你小聲還是大聲都只有我一個人聽得到。】
畢竟他才是真正來自幾千年的那個人，不是原主。
而且梵艾不一定想給我帶無名指，從身上來說，我只是他屬下而已……洛殷心想。
“就戴在左手無名指上吧，洛學長覺得怎麼樣？”梵艾道。
我覺得不怎麼樣！洛殷差點就這樣接話了。
【可能是他不知道這個含義……】洛殷試圖這樣蒙蔽自己。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他輕巧從梵艾手心拿走戒指，自己戴在中指上了。
“這裏面還有個流傳已久的風俗，我原本想告訴洛學長的。”梵艾的聲音好像在撒嬌，他現在就像是被拒絕的眼睛濕漉漉的小狗。
“洛學長不想知道嗎？”
【草啊。】洛殷在內心大叫。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