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異於常人的想法
巨手動了,它五指攏起，指尖往下彎曲扣住星球，將其包括在內。
“這樣。”洛殷道。
“我很快就會把這顆星球取走,這樣他就不會再害怕了吧。”
系統沉默:【……】
宿主真是戲精啊,它心想。
因為這隻手並不是真實的。
這隻手要是真的，把洛殷賣了都湊不齊背後蘊含的能量等級,絕對不止他目前佔據的區區一個星球的礦源能撐住,他得抽干幾個星系供能才行。
他現在之所以能給全星際人看這個,是因為他所塑造九尾狐種族的特殊能力。
“幻術”
沒錯,就是幻術,這種不講道理的非凡能力可以用最小的能量等級達成最大的震撼效果。
反正，燕然星周圍的監視衛星都被他系統屏蔽,看不見真實情況,他就算在宇宙裏面造個超級大幻象又如何。
九尾狐粘在人身上的毛是真的，損失的昂貴機甲是真的,蟲巢和災難是真的，能侵蝕其他星系的蟲族被九尾狐收拾了也是真的……那以此類推,巨手也肯定是真的！
就是這樣——而且有目擊證人觀看,有直播間錄像為證據，這手不真也得真！
把星球表面全都覆蓋上白霧防止窺探,還把之前所有的人類都敲暈……也是因為洛殷沒工夫對付他們了。
這次巨大的幻術所需要的控制力的也是巨大的,他必須用他所有的九尾狐，才能共同編製這一場宇宙大夢。
塑造這隻手幻象的主力就是吃了大多數能源的小一,其他的九尾狐從其他方面去塑造細節,確保無論從哪裏看去這隻手都是無懈可擊。
【傳說值這東西,真是越多越好……】
看着面板上增加的傳說值,洛殷心有餘悸道。
九尾狐一族要是想保持他們的活性,自然也需要繼續消耗傳說值。
等這次事件結束之後，洛殷打算會讓他們大部分陷入休眠，節約傳說值，只放出來幾隻九尾狐在星際人裏面進行流竄，製造一些詭異傳說，持續讓九尾狐這個傳說保持一段時間的活力，這樣就差不多了。
原本傳說值不夠的時候，系統說可以用能量和生物質用來製造馬甲，這其實是替代方式。
真正的馬甲可以用傳說值塑造，傳說值在系統那裏基本上是萬能的，系統還說洛殷可以打開思路，不止塑造碳基生物，還能來點非碳基生物生命，比如矽基生物，氨基生物，量子態生物——也就是俗稱的鬼，等等。
【靈氣能做到很多事情。】系統道，【這是一種高等能源，因此使用不了的文明哪怕科技樹爬的再高，也是讓人同情的，因為他們沒有觸及到宇宙的本源。】
【靈氣的使用和唯心主義相關嗎？】洛殷一邊操控幻象一邊問道。
【總覺得它和心靈方面有關……傳說值的來歷人們的知道和認可，而傳說值又可以轉化為靈氣……】
【確實和你說的那些方面有聯繫，不過，無論唯心還是唯物都是你們人類範圍內的觀點，】系統道。
【有些知識不是人能理解的，我知道你們文化中存在一種不可名狀的生物，看見就會瘋，大概就是人類毫無防備地接觸我那邊靈氣相關知識的後果。】
【但是經過整理和處理之後，你們人類也可以使用我那邊的靈氣技術。】
洛殷想了想道，【我以前聽說過一種理論，說所謂的仙神也不過是一種超出人類科技很多的外星文明。有種說法也是‘科技神化’，一旦科技發展到普通人理解不了的程度，看上去就會像是神話故事的內容。】
【就比如給原本的母星時代的還沒發展系統科學的時候，給他們看現在星際人的生
活，想下雨就下雨，想移平山峰就移平山峰，幹活不用自己干，有機械人僕役代勞，還能坐着飛船飛上天，他們也一定認為星際時代的人就是神仙。】
【實際上，在這裏例子裏面的母星時代的人只是不理解而已，就好像現在，我不理解系統你運作的原理。】洛殷平靜道。
【但是我不會覺得你是什麼神仙，我理解你背後運行的一部分運行邏輯，比如能量物質交換馬甲，傳說值轉化靈氣。】
系統忽然有種自己會被放在實驗台上解剖的感覺，它哪怕知道洛殷現在並不能把它怎麼樣，也感到有些膽寒。
【說到底，科學是人類使用已知工具去測量，探索未知的一門技術，它不和任何東西對立，它也可以用來探索任何東西……人類一直都是這樣的。】
【哪怕會幻想有仙神存在，也一直會為自己留一條可以上升探索的道路，比如‘修真者’。】
所以洛殷並不會因為星際時代人對他製造的非凡現象不夠尊敬而生氣。
因為他本人也是無神論者。
【說實在的要不是我本人在背後裝神弄鬼……我大概也會很愉快地加入那些研究員的隊伍裏面吧。】洛殷道。
那曾經是他的目標，自從一場死亡之後，洛殷的人生目的才發生了改變。
【不過，很可惜，現在我還不站在他們那邊。】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做出捏起雞蛋的姿勢，“就像是這樣。”
這就是籠罩在星球上的巨手做出的姿態，那個手正是以他的手為藍本塑造的。
“然後再這樣。”洛殷道。
足以衝擊影帝的天生戲精無實物表演，拿起那顆不存在的雞蛋。
於是在全宇宙人的震驚，驚恐，崇拜等等諸多情緒的注視之下。
籠罩燕然星的手動了，它將整顆燕然星拿起來，抬高了幾百米。
原本在茫茫宇宙空間之中，這個“拿起來”的動作在一片漆黑之中原本很難看得出來。
但是那些懸浮在外層太空的星艦，此時正好作為參照物，讓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這顆星球被往上移動了幾百米。
“引力係數變化符合……”
“光輻射變化符合……”
“目測符合……”
“以附近行星為基準物測算符合……”
“最後結論：燕然星被往上移動了約五百三十二米，耗費能量等級行星級別，操控精度超出硬件計算範圍，該光腦無法測量，請更換硬件再進行計算。”
光腦冰冷的聲音在中央主控室內回蕩，無人應答。
聽完這個結論之後，顧議長用手搓了搓眉心，道：“停止各項小組的所有任務。”
“什麼？”
“為什麼？”
“可以問問原因嗎？”
要是一般情況下，各個小組的組長不會這樣大膽直接地對顧議長提出異議，至少在一起做一個聯合申請，才會反饋給他。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巨手過於震撼的原因，他們竟然一時間忘記了長久以來的潛在規矩，情緒失控之下直接發出了詢問。
顧議長道：“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繼續測算了。”他道，“不用心理組分析，我個人推測，幕後的那位……‘尊上’，打算將這顆星球摘走。”
“比起這件事，整個燕然星的星空宇宙坐標往上移動了幾百米，不算什麼。”
“等到他整個動作做完再進行計算也不遲，在他運動的中途計算，也看不出來什麼，我們現在，就一起看看這隻手想要做什麼。”
這是對方想讓他們看的內容，顧議長在內心無聲道。
是的，他早該想到的。
展示比目前星際時代文明稍低，但是有特殊能力的九尾狐，目的是為了默默觀察人類的反應。
一個能控制直播間強制出現，在光腦網絡裏面擁有無上權限的‘神明’，當然也能知曉他們這些使用光腦者的交流內容。
而他們這些天，針對九尾狐提出過的議題，雖然存在友好相處的方案，但是也有那些不怎麼見得了人的方案，比如給目標群體潛移默化洗腦的方案，直接抹殺目標群體的方案，對其進行貿易輸出的方案，摧毀其文化體系慢性侵蝕的方案……
顧議長想起來自己審批過的內容，無聲苦笑道。
那些方案都是確實存在的，記錄在光腦上的，那也就可能被這位‘神’所看到。
更別說因為九尾狐們的出現，那些幾大星系之間暗中的勾心鬥角，利益交換……
所以，那位“神”對他們的態度產生了不滿。
所以，那位‘神’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能夠隨意移動整顆星球的力量。
顧議長知道這些舉動背後的含義，他舉辦過星系之間的軍事演習，那時候他所表達的含義，和這位“尊上”表達的含義是完全一樣的：威脅，震懾，以及，警告。
所以繼續看吧，看這位‘尊上’想他們展示什麼，展示到什麼程度的力量……
觀看是順從那位“尊上”意志的舉動，畢竟他原本將這個直播間掛在首頁，就是要求人類“看”的。
“對了，其他組停止，除了醫療組，醫療組可以分析一下這隻手。”顧議長道。
既然意識到了對方的潛在含義，那麼這個會議的存在主題就要變一變了。
依然也是更多地了解九尾狐一族，了解‘尊上’，但是在這之後的了解，不會再建立在想要利用，控制的基礎上，而是為了未來更好地舔到對方，讓那位‘尊上’高興。
想到這裏，顧議長有些臉紅。
不過，他當了這麼多年的政治家，臉皮也足夠厚，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接下來就是逐步改變中央主控室的對策，讓他們也潛移默化地接受這點——沒辦法，不是所有人都有政治家這麼厚的臉皮，能快速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了討好對方而存在的。
而對於這種不能接受變化人，顧議長自然也想好了應對方法。
畢竟手的主人這種等級的存在，人類確實對付不，是時候放下審視的態度，平視甚至仰視對方了。
於是，就在一片平靜之中，中央主控室的所有人，默默地看着那隻巨手輕鬆地將那顆星球摘起，隨後畫面變黑，直播結束了。
*
巨大的手，按在燕然星的整個星球上。
這時候陶研究員和劉大副尚且可以站立，陶研究員又是搞過科研還和世家沾邊，經歷過不少風雨，能出現在第一艘星艦上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這種打擊他還勉強承受得住。
而劉大副這些年在星空航路也見識過不少稀奇景色，也遇見過不少艱難險境，雖然都沒這次驚險，但是還是儲備了一定的心理素質，這兩人確實都能算是高膽量人才的代表。
近距離觀看時候，哪怕尖叫，哪怕語無倫次，自己還是能保持一個清楚的神志的，陶研究員甚至還能回答劉大副的問題，劉大副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祈禱。
然後，巨大的手，把燕然星整個星球往上抬起。
到了這一步，陶研究員先一步支撐不住，雙腿發軟，跪下了。
“怎麼……這……我……”語無倫次這點還沒好，就又添新毛病。
“不可能……不是真……”
陶研究員錘死掙扎，雙手緊緊抓住劉大副不放，還使勁掐他，試圖清醒自己。
可能是因為陶研究員掐的
太用力，很疼，劉大副倒是能安然站着，但是他的表情猙獰到他媽都認不出來了，雙腿也在發顫。
“星艦，星球移動之後引力……空氣密度改變……星艦墜毀……”
作為星際航行方面的專家，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星球抬起幾百米，對於外層星艦的影響是什麼？
對方這不是在抬起星球，是要他們死啊！
環境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停在這裏的星艦完了！！
我在做夢？我在做夢吧！！
劉大副沒有阻止陶研究員掐自己，正是因為他需要這種疼痛提醒自己還在現實之中，如果對方不掐他，他還要自己給自己打耳光呢！
然而很顯然，造成這一幕的幕後黑手並沒有考慮這兩個正好站在星艦邊緣從窗戶往外看的人的感受。
巨大的手繼續行動，它把燕然星取走了。
它把燕然星取走了！！？？
這時候劉大副已經暈過去了，想必是不想面對自己想像中星艦墜落的結局，提前昏迷，給嚇暈的。
反而跪在地上的陶研究員，對這方面並不熟悉，也不懂現在的星艦會隨着那顆星球的消失產生什麼變化，他的全部身心都在窗外的景色上，他顫抖着看完了全程。
直到燕然星消失在視野內，陶研究員才大口大口地喘氣，好像重新活過來一樣。
“取走……取走……怎麼可能……那是什麼，那是什麼啊啊啊！”
或許是看的太久了，對方的形狀又過於大，大到超越了現實想像的範圍。
在陶研究員眼裏面，那個巨手到最後簡直就不是他認識的人類的手，而是五根肉色的，不可名狀的恐怖柱狀物。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那絕對不是手，不是手啊啊啊啊啊！！！”
狂叫了大概十分鐘之後，陶研究員逐漸冷靜下來，感受到背後的冰冷寒意——他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了。
他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思考自己最後看見的畫面，不去思考這個星艦現在在哪裏，自己又處於什麼狀態。
劉大副還在昏迷着，此時陶研究員衷心地羨慕劉大副，羨慕他不必受到精神上的折磨，而能提早安然昏迷。
他不知道為什麼，不僅昏迷不了，反而越來越精神，以至於無法理解眼前看見的事物，精神崩潰了幾分鐘。
不要看……閉上眼睛的陶研究員在內心默念。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看的後果他接受不了，所以不要看，等待劉大副蘇醒，或者隨便誰來都行，把窗帘拉上，把透明玻璃通電變得不透明，不管做什麼都行反正不要讓他看見窗外的場景！
但是，他還是沒忍住，陶研究員一邊內心瘋狂告誡自己，然而實際卻像是着了魔一般睜開眼皮。
他看見，窗戶外是一片宇宙底色漆黑，在漆黑的中間又有星光閃爍。
星雲的射線輕鬆地透過這片空虛的區域，在陶研究員的眼角膜上投影，恆星長安燃燒的身影也一覽無餘，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像是正常星域的樣子，和陶研究員之前看過的星域照片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陶研究員的理智提醒他，這幅景色才是最大的異常。
原本是燕然星的地方現在什麼都沒有。
所以他才能看見原本被擋住的恆星和遠處的星雲啊啊啊！！！！
這一瞬間他甚至有自己一個人面對整個宇宙的感覺。
於是與他所願一般，陶研究員也“咕咚”暈了過去，倒在劉大副身上，對方的身體做了個緩衝，沒有聽見他頭撞地的聲音。
這時候，彈幕上什麼都沒有。
因為在巨手移動燕然星幾百米這個現象出現后的幾秒內，東洲星系的所有視頻網站都已經失去了發射彈
幕的功能，它們在官方的命令下，快速地踢出了所有用戶，從而讓任何人都無法再發彈幕，免得再出現一些不識相的彈幕激怒‘尊上’。
當然，顧議長知道，能激怒‘尊上’的肯定不是某些人的小小言論，最主要的還是人類官方這一群體。
但是，萬一尊上看得不高興呢？
既然打算要舔，那就要舔的徹徹底底！
尊上對於人類的態度還是挺好，至少他兒子那樣說話都沒死，而蟲族反而是全死了……顧議長心想。
人類既然沒被直接殺死，比蟲族待遇好的太多了，想舔也是允許被舔的，先天具有舔的基礎，在這點擊敗了蟲族！
*
“終於結束了……”洛殷長長嘆息，神情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操控幻術最後的幾分鐘不僅是對於人類的折磨，更是對他的折磨！
要小心翼翼地完善各個方面，應對人類層出不窮的檢查手段，同時不能讓星艦上的人肉眼看出破綻，還要展示出自己的強大，心情平靜，淡定地離場，防止被心理學家從肌肉線條的紋路看出他內心的情緒……
這種非人一樣的折磨，終於結束了！
之後好好應付一下後續的檢查，只要人類不閑瘋了用中子彈轟炸這塊“什麼都沒有”的區域，就不會出錯。
洛殷給系統付了足夠的傳說值費用，讓它去混淆那些人類檢測儀器。
波長，波段，熱輻射，引力波……確保再怎麼檢測都會出現“那裏確實什麼也沒有”的結果。
“瞞天過海。”洛殷對自己的行為很滿意。
這何止是瞞天過海，這根本就是欺騙了整個宇宙。
看似龐大的巨手只是幻象，那麼取走星球的動作，當然也是假的啦！
洛殷這麼做，就是要人類以為裝着九尾狐一族的行星燕然星被某個存在取走。
但是實際上，這顆星球還在那裏好好地躺着呢，一動也不動，掩蓋在上面的只是“它消失了“這個九尾狐群體塑造的幻象。
要是那兩艘星艦的船長足夠大膽，敢於開着星艦創一創這塊被“尊上”染指過的區域，那麼他們就會發現，掩蓋在“空虛星域”幻象下面的，是沉睡着一地九尾狐的燕然星。
可惜他們不會有這個膽量，防止“取走星球”的騙局被發現，洛殷刻意在周圍一圈下了暗示，只要靠近外層大氣，便不會生出任何想要進這片星域的念頭。
第一個物種用九尾狐還真是選對了啊，又能幻象，又能精神影響，洛殷在心裏面誇了了誇自己。
就是對方東洲星系的人也太能屈能伸了，唯一讓他感到特別驚奇的一點是對方的轉變態度……太快了，在意識到自己對付不了巨手主人之後，竟然沒有猶豫，絲滑地轉換了過來！
看來人類能在星際時代活下來確實不一般，看來頂級的政治家確實非常人……至少臉皮是絕非常人的……
洛殷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顧無言心想，兒子嘴這麼笨，怎麼家長腦子轉的這麼快呢？
難道就一點沒遺傳到嗎？還是說著小子不是顧議長的兒子？
打算往軍部裏面塞也要先培養一下政治素質啊？
不管怎麼說，現在最後的處理流程就是把這些人全都轉移到星艦上，然後星艦離開這顆星球，他要操心的事情就大大減少了，不像是在表演時候那麼多了。
至於人類對他“摘星”這件事感到好奇，後續派出檢測儀器，星艦探測什麼的，都是小事，系統會看在傳說值的份上處理。
基本上過個幾個月這裏是“空白”星域這件事被人類確定，就不會有什麼人能打擾他了，而他也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一顆完整的，行星，可以作為他的私人基地使用，下面的礦源也全都是他的，可以
光明正大用！
“我小時候就有這個夢想了，我對孤兒院院長說我想摘星，老師摸着我的頭說，洛洛長大一定會做到的，到時候可要給老師看看洛洛的星星啊。”
洛殷對系統道。
系統：【……】
“現在我總算是完成這個夢想了，可惜不能給老師看，系統你說，你能給她託夢嗎？我可以付傳說值。”洛殷繼續道。
系統：【……】
它的這個宿主，思維也挺異於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