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107
第一時間,羅德的大腦里就順着想法羅列出來一串契約馬甲的名字。
她翻過那些她所擁有的契約,其中能夠使用精神系能力的幾種類型中,宇智波斑的素質是最高的,效果更直接一點的話,還有能夠使用還有塞入大量無效信息讓人失去思考能力的類型。
專員略微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使用契約。
可以,但沒必要。
契約馬甲原本就是會對時空點起反應的庫存,專員依靠初始契約來確定反派意識的身份,所以在定性之前,她一般不會提前使用某一個未知世界觀下的契約,以防以後真正需要的時候無法使用。
而且,分裂精神原本就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在沒有反派意識這樣明確目標的時候,專員並不想這樣為難自己。
她現在只是一邊等待着下一個時空點反應,一邊放飛自我休閑的同時搞搞清楚一些她對時空局的疑問,非工作時間,不應該給自己加班。
再者,鬼舞辻無慘才剛剛被處理掉,鬼的事情也還沒有個結果,傑森馬上就要用他那什麼“紅頭罩”的身份返回哥譚了,再在這個時候加一個如此強力的外來者——專員真的很擔心蝙蝠俠的精神狀態。
畢竟是能夠白嫖的冤大頭金主,這屬於百年難得一遇的物種,需要好好保護。
而且,在羅德契約的同調影響下,她其實並沒有太過在意這裏的人,會認真思考些辦法,對半都是在考慮傑森對哥譚的重視和對那位冤大頭金主的回報。
如果說還有一點吸引她的,果然就是那一閃而過的時空反應,到底是什麼東西跟着穿越來過來,按理來說死物是不能直接穿越時空的,那就是某個人的意識?或是,隨某人意識傳送而來的東西?
總不能是跟着她來的吧,專員毫無邏輯的隨便瞎猜着。
不過提到傑森,專員大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之前羅德在對傑森使用“夢”的能力、將傑森的精神和記憶都拖出來的時候,她好像隱約記得自己看到了些什麼。
傑森從墳墓棺槨中行屍走肉般的爬出來,又經過了拉薩路池的刺激,但他仍然不沾一點這二者應該給他帶來的副作用。
羅德記得因為“心臟”的存在——雖然當時的她沒有意識到“心臟”在傑森身上,但在那場“夢”中,她是有一瞬間本體被“心臟”拉扯和傑森的共感現在是能夠回憶起來的。
將傑森從痛苦和憤怒的旋渦中拉出來的那種清涼的感覺,使人不自覺地平靜——
“能夠撫平拉薩路池帶來的精神影響的話,恐懼毒氣應該不在話下吧。”
畢竟拉薩路池那樣積攢了不知多少怨氣和怒氣,並用之來洗禮人精神的東西,至少要比恐懼毒氣的影響更加深遠。
羅德思索着關鍵,從記憶里提取着什麼,她能夠感覺到那種拉扯着讓傑森平靜的力量單獨存在過,但她實際上卻並不確認這種感覺的來源。
但懷疑對象是有的。
“啊——!”
驚叫聲吸引着羅德看過去。
被恐懼毒氣影響的人反應非常激烈,糾纏扭打在一起也就不提了,還有不少嘶吼着用力拍打校車四周,車門很快就被砸壞——也是大力出奇迹了。人在恐懼之中腎上腺素瘋狂刺激的身體可比正常情況下的身體有力多了,一個個圍在這裏的人就像是組成了什麼喪屍圍城的畫面一樣。
她看了一眼還被釘在車壁上的稻草人,不知道這恐懼毒氣裏面,是不是還添加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元素。
被強行破開的門外衝上來人,那人的四肢看上去也是極不協調,他並不是直奔羅德而來,而是不知道在和空氣中的什麼東西鬥智斗勇,甚至中途還給了不能動的稻草人一棍子。
正中紅心!看着就好疼。
但鬥着鬥着就,這個人就不可避免地沖向了羅德。
羅德可沒有興緻和這些人近戰。
一個響指,透明箱子合上,將人困在了裏面。
“哦!差點忘了,”她上前,在封閉的透明骰子上點了一個洞,“不透風的話,普通人會死得很快。”
用這樣的能力倒是可以將人都強行分開,尤其是後面的那些學生,但她的能力可無法覆蓋這裏的所有人,而且這也並不是長久之計,恐懼毒氣會逐漸破壞人的神經,如果不能及時處理掉的話,就算是這種毒氣最終被代謝,也會在人的身上留下不可逆轉的後遺症。
就在羅德還在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把傑森揪過來的時候,旁邊的公用電話亭突然響了起來。
她皺眉。
——這種公用電話是可以被反向撥號的嗎?
羅德看了看周圍,這裏唯一真正清醒的人果然就只有她,邊緣那些沒有中招的人能逃就都逃走了,gcpd恐怕有不少人都在處理剛才小丑製造的爆炸事件——又或者是搶劫事件?
還有一部分人——包括局長戈登在內才剛剛集中到港口去查看情況。
警局能夠抽調的人手有限,而且也不會有人真的敢毫無裝備地衝進稻草人的恐懼毒氣區。
至於那些能夠過濾毒氣的防毒面罩——普通的防毒面罩對稻草人幾個版本之前的毒氣就已經沒有效果了,新品種的防毒裝備是韋恩和市政合作的商業項目中捐贈的添頭,但在實行這個計劃之前,那邊gcpd的裝備區也在被襲擊牽制,這裏不可能有人很快做出反應。
這個城市的義警們是例外。
但布魯斯現在正在會議中,迪克也還沒有安頓好那個重要的證人——就算是他們放下手中的活計不管不顧地馬上做出反應,更換制服、調整裝備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個時間蝙蝠俠不是不能出現,但是蝙蝠車就要謹慎出行了。
羅德跳下校車,不用太多思考都知道,那個公用電話的鈴聲一定是為她而響的,這裏除了她以外,根本沒有人有能力接電話。
總不能是給稻草人的吧?
她看着稻草人口袋裏裝着的對講機,對方可是有通訊工具的。
將阻礙着她行進的人關進骰子裏,她接起了那個電話。
是個對專員來說熟悉,但是對羅德來說應該陌生的聲音。
“你能把我送到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嗎?”艾德里安,他的聲音稚嫩,但沒有寒暄廢話的言語內容非常直接。
確定了羅德的部分能力之後,蝙蝠俠自然把這些東西建檔錄入了系統中,正在蝙蝠洞幫助工作的艾德里安自然有機會能夠看到。
但是這個電話有些意外。
“一個門?當然。”這對羅德來說很簡單,她此時下意識地便認為,艾德里安只是在幫蝙蝠俠做什麼聯絡工作,“怎麼,無所不知的蝙蝠俠已經想好對策了?他到底是怎麼能開天眼一樣掌握這座城市的?”她說著還快速掃視了一下周圍,建築上並沒有什麼監控設備。
這和專員記憶中生活的地方不同,有能力影響哥譚發展方向的人也一樣都不希望哥譚的處處都能被記錄,因為他們無法保證控制這些記錄的永遠是他們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都不擁有這樣的“天眼”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類似的市政提案從來就沒有成功過。
當然,蝙蝠俠這個“法外狂徒”的一些操作和裝備就不在這些提案里了,天空上有飛着的無人機,但是無人機覆蓋著光學外殼,普通的肉眼尋找是找不到的。
他怎麼可能真的放任羅德在外而一點手段跟蹤的措施都沒有?
只不過能夠接收廣域監控的地方只有蝙蝠洞,而現在坐在蝙蝠洞裏的就只有兩個人而已。
艾德里安和阿爾弗雷德是最快能夠同步這些消息的人。
“不是蝙蝠俠,是我。我就是對策,我認為……我也許可以做些什麼。”
聽到艾德里安的話,羅德愣了一下,線索一瞬間在她的腦中被連在一起。
啊——原來是他啊!
難怪傑森當時會那樣着急着想把艾德里安送走,想必除了當時刺客聯盟本身就具有的危險性外,就是這個原因了!
一個能夠弱化、甚至消除拉薩路池影響的人——這樣的人在刺客聯盟中的危險,不言而喻。
通訊另一邊的艾德里安正頂着阿爾弗雷德不贊成的眼神,但這已經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決不能任由恐懼毒氣肆意發揮效果。
艾德里安其實和羅賓不同,他的弱小讓他從來都是明哲保身的類型。
但任何一個崇拜蝙蝠俠和羅賓的孩子都有過行俠仗義的憧憬,艾德里安不是例外。更重要的是,他習慣了用改變自己的方式來融入一個新環境,即使他自己意識不到自己這種下意識的態度。
很顯然,他現在的行為也是將自己和新環境同化的一種行為——能夠影響別人,但同時也容易被人影響,這就是艾德里安。
傑森在將他送回來之前確實也曾告訴過他不要輕易展露自己的特殊性,但如果是在蝙蝠俠眼皮子底下——艾德里安身為在哥譚長大的人,對蝙蝠俠是有天然信任的。
蝙蝠電腦里顯示恐懼毒氣一直都是級別超標的危險物,阿爾弗雷德顯然在察覺到羅德所看到的事情之後顯然也非常緊張,他馬上就將消息傳給了迪克,對方已經在加速手上的行動,但是另一邊會議當中的布魯斯無法馬上離開。
哥譚不是只有黑夜,也不能只有黑夜。
提姆的日程中之所以記錄了這個會議非要出席不可,是因為這個會議所商討的合作方案是關於哥譚基建一個重要環節的,想要改變哥譚只靠佐羅式的超級英雄是不可能的,陽光之下緩慢推進的改變更重要。
布魯斯不能在這樣的事情中馬上脫身逃會來處理稻草人的毒氣,他只能盡量加快會議進程,將最關鍵的部分定下來,然後才能提前退場——這需要時間。
所以艾德里安才想到了自己,他看着關於恐懼毒氣的描述,隱約感覺自己的特殊性是能夠起到作用的。
從刺客聯盟被送到哥譚之後,他就一直才嘗試主動使用自己的能力,只是效果有限,他總是不得其法,直到看着富岡義勇講解呼吸法的時候,他才得到了一點啟發。
——有些力量是一直存在於身體當中的,關鍵在於如何將其引出來。
呼吸法是引出身體潛能的一種方式,艾德里安的身體素質很差,並不足以支撐呼吸法的運行,但觸類旁通,相同的道理應該是能夠運用到其他地方的。
事實上,所謂“弱化、甚至消除拉薩路池的影響”只是一種外化表現,這種影響的來源對於艾德里安來說才是關鍵。
這種能力既然可以是潛移默化的,那麼理論上來說就應該是可以主觀使用的——或者至少可以利用這種能力的被動性。
能力的被動讓人不自覺地去信任艾德里安、接納艾德里安,聽上去似乎只是一種親和力的表現,但當這樣的表現在從未被察覺的情況下影響了一些警惕心極強的人的時候,這種能力就已經不再是聽上去那麼簡單的東西了。
羅德快速推測着這種能力的邏輯,只是可惜沒有在之前可以使用“夢”能力的時候發現這一點,否則用同樣精神的力量去探究刺激,應該是能夠更加精準地確定艾德里安的能力範疇的。
有點遺憾。
“你?”羅德眉毛一挑,“所以你需要的門是要到黑漆漆的洞裏?”
“是。”艾德里安是沒有什麼配套裝備的,但只是一個面具和一套簡單的衣服卻並不難找,針對這樣能夠通過眼球和皮膚的接觸進入身體的毒素,只有防毒面具仍然不夠,全套裝備必須都是特製的才行。
這些東西,蝙蝠洞裏恰好都有,蝙蝠俠每一個新概念都會有實體裝備備用。
雖說,哪怕是提姆的裝備對於艾德里安來說有些過大了,但——
艾德里安看着比提姆的制服還要小一圈的服裝,有些奇怪這是為誰準備的。
“為另一位家庭成員。”阿爾弗雷德沒有明說,只是幫艾德里安快速地穿上這身對他來說仍舊偏大的衣服,然後用工具收縮了一下邊緣,讓它不會礙手礙腳,特殊材料的延展性和伸縮性能夠做到這一點。
艾德里安似乎對阿爾弗雷德的話有所感,他隔着不算近的距離看了看遠處那身放在展示櫃中的羅賓制服,從大小上來看,和他身上的這一套顯然是一致的。
明明是已經不可能再穿上這些裝備的人,但布魯斯總是忍不住默默地將這些套組全部準備到裝備庫的格子裏。
艾德里安是不理解的。
這樣的行為持續太久就多少有些偏執了。
“我要開門了哦。”羅德抬手,虛空做出一個抓住門把手的動作,緊接着,花紋便從她的掌心之中蔓延開來,很快由虛轉實,成了一扇憑空落在地面上的門。
像是個裝飾,但是將它打開另一邊,就是連接着的韋恩宅院。
——並不可能直接開門就在蝙蝠洞內,羅德這裏的空氣仍然帶有毒性,在開闊的地方開門才是明智之舉。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蝙蝠洞一整圈都帶着魔法刻紋,蝙蝠俠對各種類型的超自然能力都有防範。
如果要強行開到蝙蝠洞內會觸發反魔法刻紋,就算成功了,其力量的反噬也會傷到羅德。
除非這個門是在蝙蝠洞內朝外開,才有可能繞過這個防禦工事。
羅德揮手讓艾德里安到她這邊,順手還將所在封閉骰子裏的那團還沒有擴散開的毒氣交給了阿爾弗雷德。
需要再次強調的是,一切外力干預使人強行冷靜下來的能力都不會在生理上完全消除這樣化學毒氣的影響。
這樣的毒氣一定是需要中和劑的。
這種藥劑羅德可沒有製作的本事。
“點數五中間的那個凹槽可以打開骰子,不過你最好挑選一個合適的地方,這個味道實在是太噁心了。”羅德說到這裏突然還思考了一下,眼神朝旁邊一看,“還有那個,是叫稻草人吧,你說他會知道緩解毒氣蔓延的方法嗎?”
“稻草人從來不製作中和劑,我認為沒有。”阿爾弗雷德和羅德對話的樣子和語氣實在讓人看不出從立場上來說,他們隱約仍是有些對立的。
不過專員對這位管家在韋恩家的地位很有認知——永遠不要輕易得罪做飯的人,這直接關繫着你的生活質量。
羅德頷首,沒有多言就關上了門,兩邊的空氣還是不要互通太久。
全副武裝的艾德里安就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是因為曾經有過的相處,她對對方湧上來一股毫無來由的強烈情感和共鳴。
這可是之前富岡義勇、蝴蝶忍這樣近距離和他接觸的契約馬甲都沒有過的感覺。
或許是有過精神類能力的敏感帶來的效果?
她一邊這樣猜測着,一邊勾了勾手指,隨意指了一個困住人的骰子落到他們面前,骰子四壁落下,裏面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撲上來,頭頂那個懸空的“六點”的骰子面就砸了下來。
正中顱頂,一聲悶響讓眼前的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腎上腺素刺激着他們的神經,但也沒有到超越常理的地步,被這樣種種地一砸仍然是有生理上眩暈存在的。
“試試吧。”羅德就站在艾德里安的身旁,這個距離能夠讓她隨時對意外做出反應。
艾德里安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覆蓋了上去。
羅德能夠隱隱感覺到一些精神波動,但是沒有“夢”的能力,這個感知並不詳細。不過感知不詳細,視覺效果卻是詳細的。
眼前的人那種眼神當中的渾濁逐漸清明了一些,他的理智大概在逐漸佔領高地,連那胡亂揮舞的手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這人的呼吸更加急促,眼神當中的驚壓過了恐,像是還對剛才所看到的恐怖幻象心有餘悸,那種腎上腺素的刺激在精神被拉到穩定值之後也緩了下來。
不過這人的臉色顯然還是不太對的,漲得通紅,他只是被精神系的能力拉走了恐懼,但毒氣的效果並未被代謝也未被中和——精神系的力量對神經怎麼可能有根治的效果?
這人的思維依然是混亂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搞不清楚現狀,甚至在毒氣對神經的破壞下,五感都非常遲鈍。
但本能的,他似乎也意識到了,在艾德里安的附近他胸口裏悶着的焦慮和顫抖會被一定程度上撫慰——遲鈍的五感加劇了這樣第六感的敏銳程度。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所以即使艾德里安得到了實驗成功的結果,去找下一個人了,他卻還是掙扎着用發軟的四肢跟上了艾德里安。
只是人少的時候,這樣的畫面尚且不算什麼,但隨着艾德里安能力的使用,這樣跟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影響泛濫開,即使是還沒有接觸到他的人也開始靠近了過來,他們擁擠着將他小小的、全封閉的身體圍在中間,一點一點跟着他的腳步移動。
羅德的眼睛眯起來,真是越發詭異的一幕,簡直是——是某種邪|教一般,看上去太可怕了。不知道蝙蝠俠掌握了這個情況之後還會不會覺得這個小孩兒完全無害。
大概又是一個新的檔案?
這樣確實是太高調了,超出羅德預料的高調。她猜測某位已經啟程返回哥譚的某個人,知道這一幕之後也會皺眉的。
羅德坐在校車頂,雙腿懸空,低頭問道:“他沒有告訴你讓你低調嗎?”
“嗯?誰?”艾德里安抬頭,全包的特製防毒面具下是茫然的表情,他沒有理解到她的意思。
“他——哦,他大概沒有對你用過代號,”羅德不能明說,從剛才的情況不難推測這裏的畫面或是聲音,或是二者皆有是能被知道的,要是她直接掀了傑森的馬甲,豈不是太無趣了,“他和我們才剛剛了結了千年伯爵——你知道的那個,不過與之匹配的力量體系也崩塌了,他那兩種形態的聖潔恐怕是不能輕易使用了。順便一提,他才剛剛和我抱怨了你不給他通訊的事,還有你現在這個能力的高調效果,你最好在他開始說教之前想好說辭,哦——也做好心理準備,真不知道那沒嘴的樣子到底是和誰學的。”
這個暗示對艾德里安來說已經足夠明顯。
他呼吸一窒,接着情緒明顯揚了起來,彷彿沒有捕捉到言語中其他的任何問題,看上去激動極了,“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