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陸壓在第二天早晨拉開了門。
面前站着一個翠綠髮尾的少年,肩膀上站着一隻鎹鴉。
十四歲的年紀,碧青色的眼睛,整個人看上去有點獃獃的。
時透無一郎簡短的說:“切磋。”
陸壓:“……”
陸壓冷漠臉:“不要。”
“為什麼?”時透無一郎有點疑惑,“煉獄先生說找你切磋可以開斑紋。”
陸壓開始騙小孩:“這是謠言,不要聽信。”
時透無一郎平靜的指出:“但是煉獄先生開斑紋了。煉獄先生從來不會騙人。”
陸壓道:“所以他後面說的你聽了嗎?”
時透無一郎道:“沒有。”
坦誠的有點令陸壓心梗。
他的鎹鴉銀子說話了:“無一郎失憶了。”
“他聽人說話經常只聽前半句,後半句不聽就跑了。”
“請您別介意。”
陸壓更心梗了:“我知道。”
他早就從產屋敷耀哉那裏把九柱的家庭背景和過去信息都了解過一遍,一個比一個慘一個比一個痛苦,整個柱級隊伍湊不出幾個完整的家庭,光是看過一遍都覺得難受。
於是銀子也不說話了,十四歲的少年和他的鎹鴉一起盯着陸壓。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一歲的“時透無一郎”——有一郎正用一種堪稱兇狠的目光盯着他。
陸壓轉過頭,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裏對自己念:“別生氣別生氣,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哥哥痛苦到失憶變得有點……的少年,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母親說過面對孩子尤其是乖巧聽話的孩子要用包容的心態……”
念完了之後,他對無一郎和藹可親的:“聽陸壓哥哥的話,回去把煉獄先生要說的話聽完你就知道了,好么?”
時透無一郎仰頭:“你不想說嗎?”
陸壓道:“對,我不想。我昨天才剛剛罵了人,今天還沒有完全平復心情。”
時透無一郎放空了一小會兒:“好吧。”
他回去找煉獄先生去了,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想起來什麼似的說:“再見。”
陸壓道:“再見。”
於是時透無一郎這次才是真的走了。
陸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垮下來,靠在門上,一隻手捂住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唉——”
煩。
這個世界真是糟糕啊,大多數事情都不能使人如意。小太陽對於如此之強的針對性——針對惡鬼已經有了一點發現。這種宿命般被選中的感覺。
也許是世界把我從我的世界拉過來的。
他想。鎏金的瞳孔注視着蝶屋之外依舊堅持不懈復健的隊員們。
世界愛着這群人類,愛的有點不像個標準的世界意識。
至少天道一般的存在應該只公平且無情的,但是想想鬼王這一千年來造的孽,世界對於鬼殺隊的偏愛好像又有了理由。
於是太陽被拉到了這個世界,冥冥之中他能明白這個世界的意思。
世界想要鬼王死,該下地獄的要下地獄,該上天國的要上天國。
他們不應該因為惡鬼而折損自己的壽命。
紫藤山上漫山遍野的墓碑依舊令陸壓觸目驚心。
沒走的時透有一郎站在面前,叉腰,“頹廢了嗎?明明是個大人。”
陸壓沒有改變姿勢,“頹了。我不是大人,在我們那兒,我還只是一隻沒有成年的小鳥。”
有一郎頓了頓,又說:“對不起。”
陸壓把手拿下來了,“嗯?為什麼這麼說。”
有一郎道:“因為,如果無一郎開了斑紋而在二十五
歲之前死去,我會很生氣,所以有點遷怒你。但是我知道,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不應該遷怒你的,你想救他們所有人。”
陸壓歪着頭:“你怎麼知道我想救所有人。”
有一郎:“嘴硬的大人。如果不是,你昨天不會那麼生氣的。”
“都說了我不是大人。你連我昨天生氣都知道?”
“我有時候也會在鬼殺隊四處走走,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無一郎身邊的。”
陸壓揣着手,又是一聲仰天長嘆:“在鬼殺隊的這麼些天,我要把我這一百年的氣都嘆完了。他們這種聽不進人說話的傢伙真討厭。”
有一郎在這一點意外的和他達成了共識:“確實很討厭。”
一神一魂同時:“嘖。”
不爽。
陸壓簡直可以預見這個消息在九柱之中傳開之後,九柱會排着隊上門求切磋。看昨天不死川的反應就知道了。
越是知道越是鬧心,他乾脆躲到了岩柱悲鳴嶼行冥那裏,坐在他托舉的巨石上沉思。
悲鳴嶼行冥是個僧人,但是和陸壓那邊的僧人有點不一樣。在九柱之中,他的實力堪稱最強。對於身體的錘鍊,幾乎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而他的繼子,也是一個不死川。
但是這個不死川很顯然比另外一個不死川要省心的多,陸壓就沒管他,依舊沉思。
幸好悲鳴嶼行冥已經二十七歲了,關於開斑紋這件事情,他很顯然沒有其他同僚那樣熱情,陸壓還能躲個清靜。
眼睛之中一片蒼白,沒有瞳孔的岩柱一邊做着訓練,一邊說:“他們都是信念堅定之人。”
想法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我知道。”陸壓說,“但是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心態。”
想改變他們這種人的想法簡直難如登天,陸壓放棄了。他在思考,思考如何讓他們開了斑紋還能活得久。
他研究過灶門炭治郎的斑紋,無法自主收束,所以生命力一直在逸散。運行大周天算是一個辦法,如果能夠自如運轉力量,也許壽命的問題會迎刃而解。
“我還是有點生氣。”陸壓說,“等我把花街的鬼捉住,我再教他們運行大周天。”
其實已經讓煉獄杏壽郎去找灶門炭治郎學了。
嘴是硬的。
悲鳴嶼行冥看破不說破,反正過不了兩天陸壓就會自己忍不住衝出去把九柱拉出來,挨個看着他們學習運行大周天。
“大周天練得好的話,差不多可以達到一種通透世界的效果,不過是通透自己。”
一直在旁邊默默跟着師父聽到這裏的小不死川此時舉手。
陸壓很喜歡這種禮貌的好孩子,這才認真掃了他一眼:“嗯?怎麼了嗎?”
小不死川期期艾艾:“殿下,我……我可以學嗎?”
悲鳴嶼行冥放下托舉的石頭,陸壓跟着石頭一起落了地,只聽他主動解釋道:“這孩子的體質非常特殊。”
陸壓道:“看出來了,好像可以吸收外來的力量。”
悲鳴嶼行冥:“他無法習得呼吸法,但卻可以依靠吃一部分鬼的血肉而暫時獲得鬼的力量。”
陸壓:“挺有天賦的。”
所以這孩子的武器不是日輪刀,而是特質的手|槍。
陸壓從石頭上跳下來,“行,我先教你。你叫什麼名字?”
“不死川玄彌。”
實錘了,確實是那個讓陸壓胃疼的大不死川的親弟。
陸壓高高興興的教了他全套,和岩柱同行了幾天,認真觀察了玄彌小少年的殺鬼過程。沒過多久主公的鎹鴉來送信,說花街那邊要行動了。
陸壓在不死川玄彌感激的眼神中和岩柱師
徒告別,回了駐地,發現行動的主要人員是音柱和蛇柱和三小隻,已經出發,又直奔吉原花街。
花街附近有產屋敷名下的院落,兩個柱在這裏商談。
他落地就在所有人開口之前冷漠的:“不切磋,殺完這隻鬼再說。”
宇髓天元和伊黑小芭內:“……”
突然想起前段時間炎柱如實轉告的非常中氣十足的一大串罵。
兩個人同時看天看地眼神遊移。
陸壓坐下來,心平氣和:“三個小孩呢?”
“已經潛入進可能有鬼的三家店裏了。”宇髓天元回答,“我的三位妻子在前幾天失去了音訊,也許是被惡鬼抓住了。”
花街是很混亂的地方,紙醉金迷,徹夜通宵。這裏混雜着太多奇怪的味道。
陸壓站起身,打算去聞一聞。
一個少年神明和兩個柱級劍士登上屋頂,就着黃昏的光芒俯瞰花街。等夜幕降臨,這裏就是狂歡的聖地。
“對於嗅覺靈敏的人來說,真是一場折磨啊。”陸壓垮起個小貓批臉,“我要吐了。”
宇髓天元:“神明大人,不要做出那麼不華麗的舉動啊。”
伊黑小芭內:“如果只是上弦之四、五、六的話,大人不必出手,我們兩個足夠了。”
惡鬼的氣味對於年輕的神明來說想必很難消受,尤其是上弦之鬼。
陸壓“嗯”了一聲,指了一個方向:“在那裏。那裏的味道最濃。其他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地方味道很濃,也許是關押惡鬼儲備糧的地方。音柱的三個妻子大概也在那裏。”
應該都還活着,屍體的氣味太大很難遮掩,他相信惡鬼更喜歡吃新鮮的。
“是京極屋。”伊黑小芭內遠眺,顯然對情報掌握熟練,“三家可疑的店之一,‘蕨姬’在那裏。”
陸壓冒出一個問號:“蕨姬?”
伊黑小芭內和宇髓天元:“……”
主公的囑咐此刻在耳邊響起:
“殿下對人類的花街不甚熟悉(其實就是啥也不懂),有的地方務必要解釋清楚,千萬不能帶歪他。”
呃……大概是因為不是本土神明的原因吧。
宇髓天元主動解釋:“就是花街中所有花魁中最美的一個,會被賦予這個稱呼。她的花名是墮姬。”
陸壓:“你們經常來嗎?”
伊黑小芭內異色的雙瞳瞪大了:“沒那回事,偶爾會有這裏的任務。”
宇髓天元誓死捍衛自己好男人的名聲:“華麗的祭典之神絕對不會四處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