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嬴霜葉暫時住到了張家。
“明天是周末,協會和戶籍處都放假暫時沒辦法給你登錄身份,但是我們可以先去做點別的!”
張姿言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引得嬴霜葉好奇地湊過去:“去做什麼?”
“選房子!喏。”張姿言調出一個相冊,“因為要給霜葉上戶口,所以得有住址才行。這是協會和國家申請的特殊人才獎勵,總共有十幾套可以選。毛坯、精裝還有拎包入住,看你喜歡哪種。”
雖然當時出了一些負面的事情,但是對種花來說,嬴霜葉本身所代表的戰略意義足以讓他們包容那些小瑕疵,而且後來那些事情也都被證實是事出有因或者是誣衊。
“因為當時就想着等回來之後給你參考參考,所以這些我們都提前去看過了。”張嘉言指着張姿言播放的視頻說,“還是我拍的呢,完完全全真實展示。”
嬴霜葉看着視頻里熱情地在房子裏亂逛介紹這裏是哪裏哪裏的少女,低聲喃喃:“房子嗎……”
“嗯。”張姿言撓了撓額角說,“因為沒有在戶籍系統里找到霜葉以前的身份信息,所以只能這樣做了。不過霜葉肯定是種花家的孩子!”
聽到張姿言的話,嬴霜葉不禁抬眸:“為什麼這麼說?”
“你的術式啊。”張嘉言說,“術式具有遺傳性。雖然許多術式並沒有地域性的區別,但是霜葉你的術式太特殊了,幾乎是種花家神話史的起源。”
張姿言:“而且你之前雖然沒說過自己老家在哪,但是有和我們討論過文科理科。”
“文科理科?”
“對啊,種花家的高中生文理分科。你記憶力那麼好我們當時以為學文科的,沒想到你說自己理科生。”
這些日常的小細節聊天讓嬴霜葉感到放鬆,她想起今天來時在機場看到的那張說是在霓虹拍的照片,沒忍住問:“那姿言知道我東京高專的班主任老師嗎?”
“你是說五條悟嗎?”張家兄妹之前就被自家爺爺告誡過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現在聽到嬴霜葉問起這個,想了一下說,“知道一點,我們去霓虹玩的時候還碰到了五條先生。”
“那……我和他關係怎麼樣?”
不知道嬴霜葉為什麼會這麼問的張姿言和張嘉言有些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在我們看來應該挺好的。”
“霜葉應該比較崇拜五條先生,畢竟是老師又是現代最強的術師嘛。”
聽到他們的話,嬴霜葉沉默了一瞬,然後笑起來:“知道了,謝謝你們。”
“這要謝什麼啊。”張姿言爽朗地拍拍嬴霜葉的肩,“那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們出去看電影,明天再去挑房子!”
張姿言他們離開后,嬴霜葉看到手機里同學們發來的消息。
她走得太急了,沒有一個個當面說。但是現在同學們知道她離開霓虹的消息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說有時間就過來找她玩。
嬴霜葉盯着手機里的消息看了好一會兒才挨個回復。
***
因為張姿言他們事先就去踩過點,所以在他們的帶領下,嬴霜葉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一套現代輕奢風格房子,三室兩廳,就算一個人獨居也不會太空曠。
嬴霜葉選擇這個不僅是裝修風格上比較喜歡,又不用自己選傢具太麻煩,還因為張姿言讀書的時候也住這個小區。
嬴霜葉覺得自己大概是一個害怕寂寞的人,有朋友在會讓她覺得安心一點。
做出選擇后,房子的鑰匙就交到了嬴霜葉手中。
第二天的時候張家兄妹都去學校上課了,張清儀和蓋雲先帶着嬴霜葉去了咒術協會。
受到高專
那邊的影響,嬴霜葉以為咒術協會也是在某個大山裏面,但沒想到咒術協會就很大喇喇地坐落在某個算不上郊區的園區內,外圍甚至還能看到世界知名的某快餐店的黃色招牌。
在園區內用來代步的觀光車駛過食品街時,看到嬴霜葉一直盯着那邊看,坐在她旁邊的張清儀於是解釋說:“這叫大隱隱於市。外頭看起來這裏都是什麼消防器材公司、建築公司、醫療器械公司啊之類的,但實際上都是咒術協會名下的。”
嬴霜葉張了下嘴,然後問:“那這些開店的人呢?”
她當時聽一年級的後輩野薔薇吐槽因為不能對普通人公開咒術的消息,所以高專內自動販賣機的種類都少得可憐。
但是為什麼在這邊都能開一些餐飲店啊?
真的是在同一個世界嗎?!
“也是啊。都是一些術師的家屬開的,畢竟這裏上班的人很多總不能都指着食堂那點東西吧。至於那個金拱門嘛。”張清儀咂了下嘴,“開在我們國家的這個是被收購了,算國企。運營方面和外面的那些國家不一樣。”
嬴霜葉:……
雖然沒太聽懂,但是很厲害的樣子。
看到嬴霜葉懵逼的模樣,蓋雲笑了一下:“我們地域廣,人口多。咒術師的密度比不上霓虹,但是人數比他們多得多。再加上許多家族的傳承還在,社會體系也不一樣,所是不缺人手的。”
聽到這話,張清儀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小葉子你雖然是特級術師,但是可不能一人之力拉低整個咒術協會的學歷啊。”
嬴霜葉更懵了:“啊?”
微笑的蓋雲繼續說:“霜葉失憶了不知道,咒術師在我國也是公務員的一種,除了術師的硬性要求外,還有一定的學歷要求。”
“也就是說,你一個高中學歷絕對不行!”
聽到張清儀的話,前面開車的司機插話說:“協會不是還有什麼獎學金和助學金制度嗎?孩子別怕,國家一定讓你有書讀。”
嬴霜葉:???
穿過外圍那些和普通公司看起來沒多大的區別的建筑後,一些掩映在蒼翠樹木中,只有兩三層樓高的現代中式建築出現在眼前。
來往的工作人員不多,基本也和嬴霜葉在高專那邊看到的輔助監督一樣,黑色的西裝打理得一絲不苟。
路上,對蓋雲打招呼的人比張清儀多。
跟着張清儀和蓋雲七拐八拐地繞過一個廊橋后,嬴霜葉才發現這裏面比她想像的還要大,並且隱藏了許多防禦和攻擊性的咒具。
雖然她失憶了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但是她隱隱覺得,如果有什麼人貿然闖入這裏,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亭台樓閣,假山溪流,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派清凈寧然之景。
園林里的青色琉璃瓦的八角亭下,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戴着一副老花鏡坐在硃紅色的木廊上曬着太陽織毛衣。
因為八角亭里流動的咒力過於複雜,嬴霜葉沒忍住仔細盯着看了一會兒。
“老余!”張清儀快走兩步過去,彎腰在老太太旁邊大聲喊,“嘿我說老余!”
“哦喲,你要死啊。”被稱作老余的奶奶用手中織毛衣的棒針抽了張清儀一下,“我耳朵都要聾了!”
“聲音小了你不是聽不見嗎?!”
“誰說我聽不見了?!”
兩位年齡加起來離兩百歲沒有幾十年了的老人家,相互嚷嚷着,聲音越抬越高。
嬴霜葉因為他們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時,蓋雲清了下嗓子,然後插入兩人中間,打斷了兩個大喇叭。
“余老,我們把那個孩子帶來了。”
“你說什麼?”余奶奶抬起一隻手放到耳邊,不滿
地大聲說,“我剛剛被張清儀吵得耳朵疼,都聽不清小蓋雲你說什麼了!”
張清儀:“就說你耳背,還不承認!”
蓋雲又重複了一遍,這一回聲音很大余奶奶聽清了,然後轉頭看向站在亭外的嬴霜葉,朝她招手:“來孩子,過來奶奶看看。”
嬴霜葉走上去:“余奶奶好。”
“哎喲,奶奶就喜歡懂禮貌的孩子。”
余奶奶握住嬴霜葉的手仔細摸了摸,嬴霜葉感覺到似乎有咒力一閃而逝,然後就聽余奶奶就一邊念叨着“等我找找啊”,一邊在口袋裏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塊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牌子來塞進她手中。
“來,你把咒力注入進去。”
嬴霜葉依言注入咒力后,那塊看起來像玉又像鐵的黑色小牌子上忽然浮現出一條騰雲駕霧的金龍。
那條金龍在黑牌內遊走了一圈后,以一個昂首的姿勢停住不動了。
隨後,當那黑牌中有一片薄紙似的金光浮現出來時,眾人身處的這個八角亭也亮起光芒,將那小小的一片金光吸納了進去。
嬴霜葉在那一瞬間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繁雜並且龐大到不可描述咒力。
“好了,登錄好了。”
“余老是負責登錄咒術師資格的人,錄入咒力后,分會那邊也會通過八角閣同步更新你的咒力信息。”
聽到蓋雲的話,嬴霜葉點點頭,然後看着手中的那枚小牌子:“那這個是?”
“登錄咒力的必要物品,在種花家術師內部可以當做一種身份證明來用。”
蓋雲說完后,余奶奶心滿意足地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把年紀了還能等來一個玄色牌,回家又能多吃一碗飯。”
張清儀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合著所有玄色牌,只有我吃不下飯是吧?”
“有自知之明還要問?”
“老蓋,你帶小葉子進去吧,我今天非要和這個老太太好好說道說道!”
兩位老人家吵吵鬧鬧的聲音被合攏的雕花大門擋在了身後。
嬴霜葉摩挲着手中小小的黑牌,偏頭問蓋云:“玄色牌是什麼意思?”
“術師的1-4級還有特級,是國際上通用的說法。”蓋雲從自己的口袋裏也拿出一枚和嬴霜葉手中一樣的小牌子,“但是我們內部也有一套評定體系,玄色牌是指所有有能力達到特級的術師,包括某種條件下暫時的,我就是後者。”
嬴霜葉點頭,隨後跟着蓋雲見了種花家咒術協會現任會長后,蓋雲又帶她去拍了照片。
“到時候咒術師的證件和身份證會一塊送來,同時出示兩張證件時,可以請求種花家所有官方機構的協助,包括國外的大使館。”
聽蓋雲說起國外,嬴霜葉開始好奇國內咒術師的工作流程。
“所有國家的咒術師都大差不差。”蓋雲說,“都是先由觀測的部門上報,然後離得最近的行動組執行任務。不過我們有一點不一樣,執行祓除詛咒的外派人員里,有一部分的非術師或者普通人。”
那雙瑰麗的異色瞳睜大:“非術師?”
“是啊。”蓋雲微笑地說,“我們地方太大了,出現什麼事情不一定趕得及,所以各地區大部分的行動組都是由兩到三名咒術師,然後搭配四到六人的非術師組成。非術師們配備咒具以小隊為單位活動,只負責二級以下的任務。不過,大多也都是一些咒術師家族出身的非術師,或者從軍隊裏選拔的,都有一定的武術或者格鬥的功底。”
嬴霜葉沉默了一會兒:“感覺和高專那邊好像完全不一樣呢。”
她在高專那邊看到的非術師,都是文職的輔助監督,普通人更是沒有。
“是不一樣,首先我們國家的根本制度就不同。”蓋
雲摸摸嬴霜葉的腦袋,“我帶你去最近的一個行動組看看?”
種花家這邊的詛咒出現的並不頻繁,嬴霜葉沒有碰上任務,只是在那個位於公安局內部的特別行動組內參觀了一下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想起自己那些每天都要出去做任務的同學們和後輩們,嬴霜葉沒忍住說:“都是成年人啊。”
“除非一些特殊情況,像詛咒高發的夏季或者來不及調遣咒術師,不然一般不會讓未成年術師執行任務的。”說完,蓋雲有些揶揄地朝嬴霜葉笑了一下,“畢竟要讀書嘛,考試考砸了的話,回去要挨罵的。”
“……”嬴霜葉冷靜地說,“雲師父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哈哈,沒有。”蓋雲看着一臉嚴肅又如臨大敵的女孩子沒忍住笑出聲來,然後又放柔目光說,“霜葉可以慢慢來,沒關係的。”
***
混亂。嘈雜。
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臉與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在面前急速的閃過。
嬴霜葉陡然睜開眼睛時只看到了滿室昏暗。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呼吸粗重地喘息了幾下后,才慢慢翻了個身,縮在柔軟的被褥里看向透着月光的窗外。
過了一會兒,房間裏莫名浮起了一股氣流,一本黑書憑空出現並自行翻至某一頁。
嬴霜葉盯着書頁上那穿着飛魚服的式神看了許久,隨後慢慢伸出手。
連這種東西都畫出來了還意識不到自己在想什麼……也太傻了吧。
嬴霜葉似乎想把那個式神從書頁上抹掉,可微微顫抖的手指始終沒能落下去。
又等了一會兒,那隻伸出被褥的手收了回去,黑書消失,房間裏恢復了之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