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份

第22章 身份

布魯斯盯着企鵝人的眼睛,企圖從中找出情緒上的破綻來。可他沒有找到,企鵝人臉上圓滑而虛偽的笑容消失了,神色是難得的認真嚴肅。

“如果一定要說殺人的話……我倒是曾經聽過一條傳聞。”企鵝人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說道,“據說當初奧羅拉小姐——啊,抱歉,奧羅拉·特洛維卡,就是伊諾克的母親,她在生孩子的時候,懷的是同卵雙胞胎。”

布魯斯微微一怔:“……雙胞胎?”

“對。”企鵝人說道,“但生下來之後,有一個是死嬰,另一個就是伊諾克。據說當時死嬰是窒息而死的,而窒息的原因是伊諾克在子宮裏用手捏住了他的臍帶,活活憋死了他——這算是殺人嗎?哈,殺的還是自己的同卵親兄弟呢。”

布魯斯抬起眼,下意識摒住了呼吸。

這個故事過於駭人聽聞,一股莫名的寒氣從他的腳底泛起,迅速傳遍了他的全身。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布魯斯冷聲問道。

“只是傳言而已。”企鵝人無所謂地說道,“多多少少帶有誇張的成分,估計就是臍帶打結或者纏住了伊諾克的手之類的。一個沒出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憋死自己同卵的兄弟呢?他哪來的力氣?”

“傳言是從何而來的?”布魯斯說道。

企鵝人想了想:“伊諾克的出生地在那不勒斯,那邊人曾經稱他為‘死亡伴生’——但據說奧羅拉小姐不喜歡這個稱呼,把帶頭叫的人給揍進了醫院,伊諾克的父親也放話說誰敢叫就割了誰舌頭,後來就沒有人敢叫了,但這稱號卻傳了下來,這大概就是傳聞的由來吧。”

——死亡伴生。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長出了口氣,像是要把胸口鬱結着的寒氣一掃而空。

“他的腿是怎麼回事?”他問道。

企鵝人說道:“……一次幫派鬥爭的意外,法爾科內那邊的人乾的,肇事者已經死了。”

他說得語焉不詳,布魯斯抬眼打量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說謊,但明顯有所隱瞞。

“那關於他的父親?”布魯斯問道。

“哦,這個謠傳由來已久了。”企鵝人說道,“不是他殺的,但他確實沒有在他父親被害的時候伸出援手。能救,但沒必要救,所以沒救。這沒什麼不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配活下去。你會給一個溺水的殺人狂魔遞救生圈嗎?……哦抱歉,是我問錯人了,沒準你確實會呢!”

“你為何這麼肯定?”沒有理會後半句的嘲諷,布魯斯眯起了眼睛,“你在現場?”

企鵝人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來。

“……是你殺的。”布魯斯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都是陳年舊事了,我現在年紀大了,頭腦不清晰,也不太記得了。”企鵝人沒有承認,只是顧左右而言他,“總之伊諾克並沒有因為他父親的死而悲傷難過,他甚至為此請我喝了一杯酒,那可真是好酒,難得一見的好酒,托斯卡納大區的酒庄產出的葡萄酒,伊諾克真是夠意思。那晚我喝得醉醺醺,他倒是千杯不醉,他向來都是這樣,這可真是個了不起的能力呀——”

布魯斯眸光冰冷地看了一眼企鵝人。

不記得有沒有殺人,卻記得酒的產地和味道?

“他的父親對他不好?”布魯斯問道。

這似乎有點前後矛盾,當初伊諾克被人稱作“死亡伴生”,他的父親顯然也很生氣。這不像是個對自己的孩子毫不關心的、不負責任的父親。

“這個嘛……”企鵝人說道,“他們家的事情我也不完全清楚,但伊諾克應該是恨他的父親的。或許法爾科內會知道其中詳細的緣由。”

“想要毀滅世界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布魯斯接着問道,“他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

“他是個超能力者。”企鵝人正色道,“這你應該發現了,不是嗎?我想這可以解釋你為何會對他這麼關注。但你要知道,他現在展現出來的能力不及他未來真實本事的萬分之一!”

“他的傷口癒合速度是正常人的百倍。”布魯斯說道。

“什麼?哦,你說自愈。”企鵝人微微一怔,“這是他最不值一提的能力了。我要說的是——他擁有着毀滅性的力量,現在他還沒有完全覺醒,但若是真讓他活到那一天,他將無可匹敵。”

布魯斯眯起了眼睛。

企鵝人說得是對的,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讓伊諾克真的徹底覺醒成為了黑晝,那麼世界就只能重演上一條時間線的悲劇。

作為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黑晝幾乎是無解的。

“我已經時日無多了,伊諾克不會放過我的。所以,我懇請你。”企鵝人說道,“不要再拘泥於你的那些所謂的原則了,我知道伊諾克現在在你的醫院裏——拜託你,殺了他吧。”

“他不是你朋友嗎?”布魯斯說道。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那個蒼白的、被埋在病床里的青年。青年的神色有些恍惚,有些不安,又有些遺憾,語氣輕柔到彷彿是自言自語。他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

“是。”企鵝人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一種介於悲痛和兇狠之間的奇異神色,最終兇狠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悲哀。

他說道:“但我的朋友是伊諾克,而非黑晝。若是他終究會變成那個我不認識的黑晝……或許對他來說,死亡也是解脫。”

布魯斯沒再說話。

片刻后,他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奧斯瓦爾德深吸了口氣,說道:“逃。”

布魯斯毫不意外。

“越遠越好。”奧斯瓦爾德說道,他打了個寒顫,“不然我會死的,蝙蝠俠,我會……死的很難看的。或許我應該去紐約,那裏有復仇者們……又或者,我應該去大都會!對,我應該去大都會,只有超人能對付黑晝了!”

布魯斯敲了敲扶手,說道:“你要走,沒問題;但你要考慮清楚,如果黑晝真的想要殺你,超人可攔不住。”

奧斯瓦爾德愣了一下,頭頂緩緩滲出了冷汗。

他不得不承認,蝙蝠俠說的是對的,超人縱然能和黑晝打成平手,也不意味着他能在黑晝手裏救下自己——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的性命。

“那我該怎麼辦……?”他幾乎六神無主,下意識地向眼前這位靠譜的蝙蝠俠先生求助。

布魯斯說道:“黑門。”

奧斯瓦爾德一怔:“……黑門監獄?”

“那裏足夠安全不是嗎?至少比大都會安全。”布魯斯慢條斯理地說道,“而且也能讓黑晝稍微解解氣,或許他就不會去找你的麻煩了。”

奧斯瓦爾德獃獃地看着眼前英俊矜貴的韋恩集團總裁,半晌后他才說道:“……或許你是對的。我可以以一個小罪名自首,只需要關上幾年,就可以出獄……我可以承認是我捅了伊諾克,最多判個故意傷害或者謀殺未遂,不會關太久。”

他突然語氣急促,盯着布魯斯說道:“你會對付他的,對吧?你會解決掉黑晝的!”

布魯斯沒接話。

半晌后,他才在企鵝人焦灼恐懼的目光下說道:“我可以試試,但有個條件。”

奧斯瓦爾德此刻已經顧不上思考為什麼蝙蝠俠拯救哥譚需要條件,他只能說道:“什麼條件?只要是我能給的,我都給!”

布魯斯抬起眼,平靜說道:“你的冰山俱樂部,暫時由我來調動。”

……

數日之後。

迪克的

車在醫院附近的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來。

他深吸了口氣,感覺心臟在自己胸腔里砰砰作響。

他捏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長嘆了口氣,隨後拔下了車鑰匙,打開車門,修長的、穿着休閑牛仔褲的腿邁了出來,穿着跑鞋的腳穩穩落在地面上。

哥譚那熟悉的潮濕空氣的味道再次充盈了他的鼻腔,那種帶着淡淡腐朽與陳舊氣息的鐵鏽與黴菌的氣息可真是令人懷念。

走出地下停車場,那股熟悉卻令人不快的味道被迎面而來的陽光驅散。迪克深吸了一口難得的新鮮空氣,心情稍微明朗了一些。

至少哥譚在歡迎他不是嗎?這樣的好天氣可不常見,她今天一定心情愉悅。

迪克戴上了墨鏡站在路邊,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對面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嘿,布魯斯……呃,我到哥譚了。”迪克說道,他抓了抓頭髮,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那個,關於黑晝……”

“對,我也覺醒記憶了,就是前天晚上……也沒什麼不舒服,就是有點頭暈。”

“啊,傑森也……什麼,連企鵝人都!”

他的聲音止住了,對面似乎是說了些什麼,他的神色逐漸凝固了。

“真是活見鬼了,真的假的?!”迪克驚呆了,他摘下了墨鏡,注意到街上不少人都看向了他,連忙降低了音量,“不會吧,那可是黑晝啊!”

“……”

“好的,我明白了。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迪克掛斷了電話,還是覺得現實有點太過魔幻。

……不是,黑晝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失憶的?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黑晝之亂應該就是在一個月之後爆發的吧?

雖說改變歷史引發蝴蝶效應很正常,但這隻蝴蝶是不是太大隻了點?

正在迪克風中凌亂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了一個聲音。

“帥氣的大哥哥,買朵花吧!”

迪克轉過頭,看見一個站在路邊的孩子,她的手裏捧着少說幾十朵玫瑰,一雙大眼睛裏像是有星星在閃爍着。

迪克轉過身,走到了女孩面前,微笑着說道:“多少錢?”

多麼令人懷念的景象啊,他想着。這樣的眼裏閃耀着光芒的孩子,在黑晝降臨之後,他已經至少有三年都沒有見到過了。

在迪克上一條世界線最後的記憶里,那個死去的孩子,也就和這個女孩差不多年紀吧。

“哥哥要送給女朋友嗎?”女孩用天真爛漫的語調說道。

“……不是。”迪克怔了一下,笑着說道,“我去看病人。”

應該算是看病人吧?畢竟是去醫院裏。

“看病人也可以買玫瑰花呀!”女孩連忙推銷起自己的商品,“很便宜的,大哥哥,一朵只要一美元!”

確實不貴。迪克想着。他很乾脆的摸向了自己的錢包:“一共多少朵,我全都買了。今天風還挺大的,早點回家吧,別著涼了。”

女孩一聽,開心極了,臉上綻放出了比盛放的玫瑰更加燦爛的笑容來:“謝謝你,大哥哥!祝你和女朋友長長久久哦!”

迪克:……我不是送給女朋友的。

算了。

迪克捧着幾十朵玫瑰進入了醫院,一路上都在尋思着等會兒見到黑晝要說些什麼。

布魯斯說他可以給自己隨便編造一個身份,編造一些過往,只要不自相矛盾就行。按照布魯斯的意思,他似乎是很樂意見到黑晝的身邊全都是一些知道真相、知道未來的人,以最大程度控制和限制住他的。

迪克問布魯斯給他自己編了個什麼身份,布魯斯說這很複雜,最好面談。

電話這頭的迪克:“你不會

是又認了個兒子吧?先說好,我反對黑晝來當羅賓!”

電話那頭的布魯斯:“……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迪克:“所以你現在是囚禁了黑晝?真有你的啊,布魯斯,怎麼做到的?”

布魯斯:“他現在還挺乖的。”

迪克:“……活得久了真的什麼都能見到,你竟然會用乖這個詞來形容黑晝!”

迪克更加堅定了要拯救世界、好好活下去的決心。沒準再過個幾年,他就能看見布魯斯和小丑相親相愛,共同在哥譚抓發展、搞法治的魔幻場面了。

“你先別去見他,我馬上就到。”布魯斯說完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迪克打算先找找黑晝的房間在哪,但在去往黑晝房間的路上,他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醫院的走廊里,托尼·斯塔克一眼掃過去,語氣弔兒郎當:“喲,這不是夜翼嗎,來看女朋友?”

迪克聽見自己的代號,下意識地警覺了一下。注意到是鋼鐵俠之後,他才鬆了口氣,說道:“嘿,托尼,好久不見了。”

“……奇了。”托尼明白夜翼也已經覺醒記憶了,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得上下打量了一番,感嘆了一句,“他韋恩的兒子怎麼就覺醒得這麼快呢?”

遠在紐約上課的某高中生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迪克:首先,布魯斯·韋恩只是我的監護人而已,不完全算是我爹。其次,您也沒有兒子啊,這到底在感嘆和攀比個啥?

當然這話可不好說出口。

“你也是來看病人的?”迪克好奇地問道。

“來看我侄子。”托尼漫不經心地說道。

“侄子?”迪克仔細思考了一下,他搜颳了未來五年的記憶,很確定托尼·斯塔克並不存在這個所謂的侄子。

……難道是早早死在了黑晝之亂裏面?

迪克頓時感到十分的遺憾和抱歉,這倒也能解釋為什麼托尼會來看自己的侄子了,他很知趣地沒有多問。

“你呢?”托尼又問道。

“唔……呃……”迪克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我還沒想好。”

托尼:……

托尼秒懂,若有所指揶揄道:“還沒想好?難道不是男朋友嗎?玫瑰花都買好了,你敢說這不是預謀好的偽裝?”

迪克一下子沒能跟上托尼的腦迴路,懵了一下:“啊?”

就在此刻,兩人剛好走到了同一間病房的門口。托尼瞄了一眼門牌上寫着的“伊諾克·諾恩”的名字,伸手推開了房間。

來不及阻止的迪克:???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呢,怎麼突然就進入黑晝的房間啦?

他突然有一種打遊戲的時候一整套Buff還沒有刷完,隊友就搶先一步開Boss的感覺。

“伊諾克,我的好侄子,看看是誰來啦!”托尼笑眯眯地說道。

在反應過來托尼說了些什麼之後,迪克:…………

迪克:?

迪克如遭雷劈。

不是,合著你的侄子就是黑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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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失憶反派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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