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要被…發現了?
混亂的大腦一時間只能想到這個,但當蘇格蘭鼓起勇氣看向琴酒時,卻發現對方依舊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蘇格蘭情不自禁的打出了一個:?
等到又認真地觀察了一遍琴酒的神情后,蘇格蘭才確定了對方的臉上現在也只是一貫的不耐煩。
可能觀察的時間有點太長,蘇格蘭在看到琴酒都朝着自己投過來一個疑惑的眼神時,立刻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後,才若無其事地轉回了目光。
蘇格蘭這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混亂的聲音逐漸入耳,冰涼的手腳逐漸回溫,時間重新流動起來,也讓他能夠重回人間。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蘇格蘭可以確定琴酒臉上的神情絕非偽裝。
而且琴酒也不是那種會在他面前裝作無事發生,然後等到出去遠離警察的身邊,保證自己安全后,就立刻給他一槍的那種人。
蘇格蘭不禁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GIN他是真的…完全沒有看出來?
難以相信這個結論,但蘇格蘭又不可能現在就直白的去詢問琴酒:【難道你不覺得我和那個過來辦案的警察長的很像嗎?】這種問題。
那就不叫問問題了,那叫找死。
但蘇格蘭沉吟了一會兒后,還是決定先放下這個讓他寢食難安的疑惑。
問題不大。
等到下次zero他和琴酒見面時,先把膚色塗白了,再走到對方面前轉一圈,就能夠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了。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是要讓高明哥他不要再呆在琴酒的面前繼續刷存在感了。
那麼要解決這個問題的話。
只能趕緊找到兇手,快點打發走這群礙眼的警察了吧?
這麼思考着,蘇格蘭的臉上也隱隱的透露出些許的端倪。
琴酒對於身邊人的掌控,讓他迅速的察覺到了蘇格蘭臉上的煩躁,不禁低低的哼笑了一聲,“不想再繼續呆了?”
蘇格蘭瞥過去一眼,也壓低了聲音,“嗯…畢竟根本不是一路人,而且現在使用的身份之前還有案底在,如果一會兒那些條子們仔細盤問過來,那或許就會有點麻煩了。”
琴酒神情淡漠,一副並不多在乎的模樣,“那確實是有些費事,得趕緊解決。”
了解到了蘇格蘭目前的窘境,琴酒環顧了一圈,就迅速的判斷出了真正的兇手是誰。
但還沒等到他們找到合適的機會出言提醒,就被站在最前面詢問嫌疑人辦案的諸伏高明敏銳的耳力,給察覺到了他們兩個人之間隱秘的交流。
當諸伏高明若有所思的順着聲音看過來時,蘇格蘭一個激靈,立刻就把自己的身體半藏在旁邊的廊柱后。
動作很快,也如蘇格蘭所願的那樣,目光都被集中在了琴酒的身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正當蘇格蘭鬆了一口氣時,卻看到了高明哥不着痕迹瞥過來的一眼。
諸伏景光就知道自己最終還是沒有逃脫這位警界有名的孔明,那號稱罪惡無所遁形的目光。
既然已經被場外人士提醒知道了兇手是誰,那麼,在逆推之後,諸伏高明也能憑藉著他豐富的經驗將手法和兇器猜出個七七八八。
看到在那邊有條不紊的實施逮捕的諸伏高明,琴酒詫異抬頭,意外的表露出了些許欣賞的意味來,“不錯嘛,居然難得是個有腦子的警察,不過才是個警部補,也可以理解,畢竟日本的社會環境對於有能力的人,也就是這模樣了。”
蘇格蘭沉默了一會兒后,還是含恨咽下了琴酒對日本和他們整個警察系統的污衊,而且不僅如此,他還得一臉和琴酒同樣的不屑神情來贊同對方。
就在蘇格蘭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被憋的內傷時,兇手終於開始跪下懺悔,長野本地的警員也總算是可以收隊回警局了。
這也讓琴酒百無聊賴的倚在門口打了個哈欠,“這場鬧劇終於要結束了。”
蘇格蘭贊同的點點頭,是啊,今天終於要結束了。
但蘇格蘭的慶幸還沒有收回肚子裏時,又看到了高明哥臨走前向他投過來的目光。
這時候,諸伏景光就知道自己不幸的預感成真,這一天還遠遠沒到該完結的時刻。
————
夜深了,蘇格蘭和琴酒雖然住在一個套間裏,卻分別睡在不同的兩個房間。
這樣的安排,也方便了諸伏景光半夜從窗戶那邊溜出去,私會他久未蒙面的親人。
但越向著目的地行進,諸伏景光的腳步就越顯躊躇。
大概是近鄉情怯,讓諸伏景光不知道該對這次突如其來的會面說些什麼。
他能夠想到高明哥已經猜到了自己在畢業後去做了什麼,但如果一會兒如果就要面對高明哥那平靜的面孔下關切的眼神和話語,諸伏景光還是不禁會在這種親密的接觸中感到些許的手足無措。
但等到真的站到了諸伏高明的面前,看到兄長一如既往的神情后,諸伏景光才知道自己一切的顧慮都是多餘的,無論相隔多久,他們都是有着深刻血緣羈絆的親人。
意識到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有人堅定的站在背後支持着他,諸伏景光就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在發熱,心臟也為這重逢而顫動。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尾音還有些壓抑不住的顫抖,“高明哥…”
諸伏高明看到諸伏景光也有些激動,但他還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面色平靜的對這個久未得見的幼弟簡略的詢問了幾句對方的近況。
等得到對方最近一切都好的回復后,諸伏高明才略鬆了口氣,徹底放下了心來后,也有精力去詢問弟弟,從見面開始就讓他輾轉反側的那件事。
於是諸伏高明就趁着諸伏景光正在心緒不平的時刻,突然出其不意的詢問道:“和你一起來的那位朋友,是你的伴侶嗎?”
被兄長的突如其來猜測給驚嚇到的諸伏景光,還沒等辯解,就被急速上升的血壓給激動的嗆咳個不停。
“咳…高明哥?!”
萬萬沒想到高明哥居然還會有這麼大一個驚嚇在這裏等着他。
諸伏景光的面色變幻不定,他是真的以為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高明哥會注意不到琴酒身上的痕迹。
果然還是太小看了自家高明哥的觀察力,諸伏景光不禁升起了幾分對於自家兄長的自豪。
但無論再怎麼為高明哥而驕傲,諸伏景光也沒辦法忽略這種在他的逃避心理下而產生的紕漏。
看着對面那雙和他極為相似的眼睛,諸伏景光沉默了一會。
最終還是在巨大的壓力下,迅速的在內心梳理了一遍可以在敏銳的兄長眼皮子底下糊弄過去的腹稿后,諸伏景光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試圖在高明哥的面前美化一下他們的初遇以及相處過程,還有琴酒的真實身份。
但高明哥卻一針見血的開口說道:“所以說他是你的任務目標。”
而且我相信,這也不僅僅只是你的接近手段吧?景光。
諸伏高明試圖通過目光將兩人之間與生俱來的默契傳遞過去,告訴弟弟,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自己都會支持他。
但諸伏景光被驚嚇到恍惚的大腦,卻好像只接收到了諸伏高明傳達過來最表層的含義。
諸伏高明:“…”
諸伏景光:“…”
兩個人相顧無言。
不愧是高明哥。
太狠了。
諸伏景光彷彿已經能夠通過高明哥那冷靜的面孔下,直接看到對方那痛心疾首的內心,和對於他不擇手段也要接近任務目標的手段的質疑。
但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的錯啊!
要說罪魁禍首的話,在成年那天,把清白又單純的他給叫去酒吧的zero,至少也得佔一半的責任吧!
但這種話顯然是無法辯解給高明哥的,諸伏景光也只能咽下苦果,哽咽着開口認錯,“是的,沒錯,是我給諸伏家丟臉了。”
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嗎?
諸伏高明噎了一下,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還是沉沉的嘆了口氣。
他想要聽到的可不是這種話啊。
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某些時候是個多麼固執的人,比如說現在。
看到諸伏景光還只是一副全然認錯,沒有絲毫想要辯解的模樣。
諸伏高明深深地看了一眼弟弟后,還是決定要放下對對方的擔憂。
景光已經長大了。
從那麼小就離開他的孩子,也在不知不覺中成長為了可靠的成人模樣。
作為兄長,有時候也該識趣點不再多說。
安靜的秋日,寥寥幾聲蟬鳴,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高明哥沒有繼續再就這點詢問下去,確實給諸伏景光減輕了許多壓力。
但面對親近的兄長,卻還要隱瞞,也給諸伏景光帶來了深深的負罪感。
雖然這一番話下來,又給諸伏景光那脆弱的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但同時兄長的關心也給他被黑暗所籠罩的身心,撬開了一層可以窺見陽光的縫隙。
也許沒辦法和高明哥更深入的去交流他的卧底任務,但只是這樣簡單的幾句話,說說彼此的近況,也能讓拋棄了往日身份的諸伏景光獲得一絲喘息之機。
天色漸明,兩個人也到了該道別的時候。
在離開前,諸伏高明最後還是告誡了諸伏景光一句,“我們諸伏家的人,可從來沒有因為畏懼而止步不前的時候。”
不過說完后,諸伏高明又話音一轉,“但問題是,你真的已經明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嗎?”
諸伏景光看着兄長離開的背影,苦笑一聲。
但即使是我,也一直都在尋找着…這個問題的答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