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直到黑修羅帶着展昂離開后,陰暗的角落才走出一個人影,“好肉麻,‘你不走我也不走’,‘你傷她一根頭髮我毀你一個親人’,嘖嘖,真受不了。”
不一會兒,黑影又自言自語:“不管怎麼說,這可是大發現吶,洛青如此重視那個女人,是不是代表他動心了?”
“兩件事需要回去報告。第一,洛青有了情人;第二,他受了傷。對了,還有一點,那女人好厲害,別看她嬌嬌弱弱的樣子,出手這麼狠重,隨手就能把人扔開。”
“呵呵,我要有大嫂了呢,該不該去試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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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蕭若家后,洛青以為經過這件事;她會對他有些不同,但遺憾的是,一天下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真失望。靈巧地削着蘋果,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蕭若,有點哀怨的洛青認命地承認了一件事實:在感情方面,他和她都是零分。
所以,怎麼也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圓。
應該快了吧,洛幫的人該找上門來了,他也該準備帶着她逃亡了。
門鈴響起,門外傳來聲音,是國際航空快件,洛青冷靜地看了門口一眼,“若,你有國外的親友?”蕭若直覺地搖頭,忽然意識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改了。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了。洛青迅速拉開門,卡住郵遞員的頸,“說,誰派你來的?”用扮郵差這一招來探路還真新鮮。
“等等。”蕭若趕在他力道加強之前拍開他的手,抱歉地沖可憐的小郵差點點頭,“我的郵件。”她迅速簽名,然後紅着臉關門。
太丟人了。她略帶惱怒地看了洛青一眼,拆開封口,打開后抿唇一笑——效率真高,她幾天前才給他們打的電話,今天東西就到了。
什麼東西能讓她的怒氣消失的這麼快?洛青好奇地瞄了一眼,卻看不懂其上的文字,“這是哪國字?”
“意大利文,”蕭若小心地將封口封上,“一所學校向我發出的邀請函,請我去那兒念書。”有一名教授是父親的導師,愛屋及烏地關照了她。
“你要離開?”洛青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也不管會不會嚇着她,“離開我?”
剛想笑言自己打算回絕的蕭若在聽到他的話后停了下來,奇怪,她去不去是她自己的事,與他何干?
不過在她的畫風需要完全拆解重組的此刻,她不會去。
“為什麼要這麼問呢?”她好迷惑啊!
“你問我為什麼?”認命地嘆息一聲,他抬手奪得信函丟開,雙手扣住她的肩,“別告訴我你一點都看不出來?”看來不說出來的話,到死她都只當他是朋友。
低沉的聲音因刻意的沙啞而變得煽情,空氣似乎變得粘稠,快要凝固起來。
他熱烈直接的目光燒燙她的臉,下意識地心虛,不敢與之對視,蕭若移開目光,“我不明白。”他的目光中有一種讓她慌亂的東西,令她想逃。
“別逃走。知道嗎?你這個動作叫我好不安,總覺得下一秒你會轉身離去。”他扣住她雙肩的手忽然落在她的腰間,緊緊環住,讓他們之間的距離為零,“別想逃開,因為我不會放手,我會一直這麼抱着你,直到你或我的生命結束。”
“明白嗎?”他看着她因些許的醒悟而驚異的眼,聲音輕得如在嘆息,“你明白了吧。”
深沉的黑眸如無底的深淵,像要吸去她的靈魂。她閉上眼,不去看那一直炫惑着她的夜色。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綿綿密密地傳遞着他的眷戀,濃烈得叫人無法忽視。
蕭若陡然仰身,卻因腰際受制而只離開不到一寸,睜開的眼對上他的,因為多了什麼,他眼中濃濃的夜色看起來很溫暖,讓人想不顧一切地投入那黑暗的懷抱。
是因為多了愛吧,所以寒冷的夜有了溫度,變得如此醉人。
無法繼續裝傻,繼續漠視了,因為她真的明白了,再也找不出欺騙自己的理由,“我會離開。”她手一揚輕輕地撿起信函,“我會去念書,所以,請你……放棄吧。”
不想傷害他,卻不得不說出殘忍的事實:“意大利很遠,你會找不到我。”即使原來不打算去,也因他的表白而改變了回絕邀請的念頭,一直是朋友不好嗎,為什麼要改變?
“我必須說很抱歉,你的留學之旅要泡湯了,你已經逃不掉了,我已經散出消息說你我關係極親密,如今道上至少有一半人知道了你呢。”輕柔的聲音化作晴天霹靂,聲聲直擊她的耳,“你逃不掉了。”
“什麼?”木然地望着他,她的表情獃滯,像是無法接受這個打擊。
“我想說,你也在通緝之內了。”折攏劍眉,他心疼她的表情,卻必須逼她看清事實,“我們必須逃亡了。”開始後悔用這種有效但過激的手法,他實在沒料到她受到的打擊會這麼大。
“離開家嗎……”她喃喃地念着,離開這令她眷戀的一切,“你知道嗎,書架上的書是我從小讀到大的成果,每一本都有我的指印,百葉窗上的細紋我才畫了一半,電腦里存着我跟朋友的通話,一句不落,還有,還有……還有……”
她木然的眼獃滯地轉動,最後定住了,聲音漸漸變得細不可聞。
這一切是她存在的證明,離開了,她如何證實自己確實活着?
她知道逃亡與留學不同,後者尚有歸來之日,而前者,或許永難回家。
“你還有我呀,我愛……”他急急地呼喚,想喚回她的神志,卻忽然頓住,面部一冷。
該死,居然挑這個時候來逮人。大門一個,前窗一個,後窗兩個,共四人,是“四方”。
他迅速抽出一張便條,“刷刷”寫了一行字,紙筆一丟,看看還處於失神狀態的蕭若,抱起她,走到大門口,伸腳一踹,門板應聲而倒。守在門口的南風微微一怔,已被他越身而過。
“逃不了的。”南風迅速回身,伸手去擋卻又立即縮回,呆立着任他離去。
直到其他三人趕來,他仍呆立着。
“怎麼了?”北雨皺眉,如他所料,洛青的確從前門直接突圍,但為何南風連這一會兒時間都絆他不住?“不是說好了你拖住他嗎?”
南風不語,低頭看着自己展開的手,掌心裏全是汗水,“好可怕。”
“誰?”
沉默片刻,南風才回答:“洛青。”
他之所以會收回阻擋的手,是因為在出手的剎那,他看見了洛青直視前方的眼,那雙眼中根本沒有他的存在,逼視前方的陰狠的眸色中明白地寫着“擋我者死”的殺意,那殺意是十成十的認真,而他懷中木然的小美人,大概就是他不對勁的原因。
幸虧他的反應夠快而及時撒手,如果真的交上手,他不敢想像足以讓他膽寒的殺意逼向他的情景。
“我們最好不要招惹蕭若,她固然可以牽制洛青,但若惹出了他的真火,我們承受不了。”他終於明白了“殺神”名字的由來,惹怒他,便等於提早見了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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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神情木然,腦中卻一直是清醒的,知道他抱着她衝出門口,帶她穿過街道,最後停在一家小旅館門前。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卻可以感覺到他因她而進發出的一股躁烈狂暴之氣,從踢破門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沒消失過。
深吸了幾口氣,洛青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進了房間,他放下她,與她平視。
“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會愛上一個無心的人呢?”輕閃一下長睫,她恢復寧靜,靜得近乎死寂,沒有生氣。
“我不管你是如何看自己的,在我看來,你有心,而且極美。”輕順她微亂的髮絲,他眷戀地重溫着柔細的觸感。
“我沒有。”茫然搖頭,她輕喟,“我四歲學畫,父親告訴我,我必須很喜歡畫,於是我就去喜歡,爺爺告訴我練武,卻不說是否要喜歡,於是我只練習,也不知喜不喜歡。連喜好都被人操縱着,我可能有心嗎?”想一想,她似乎聽話的過頭了。
“我該掐死你。”洛青咬牙切齒,“卻又下不了手。小笨蛋,你說你沒有心,那是你從來沒仔細看過自己,所以你一直無法注意到自己在談論到畫時,臉上那種霧煞煞的表情會消失,眼中是絕對真心的喜悅,整個人像在發光,那不是假裝得出來的,再怎麼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是……這樣嗎?”手不自覺地撫上臉,蕭若的樣子迷惑極了。
“你在露出較明顯的情緒時總是散發出一種跟平常不太一樣的美麗,很生動很真實,就這樣一點一滴地迷住了我。”她最近的情緒表現越來越多,這讓他高興極了,“你有朋友對吧?”
“是呀。”鳥兒、莫莫、璃璃,還有他。
“有人強迫你去喜歡她們嗎?”
“沒有。”她搖頭。
“那不就結了?小笨蛋。”看見她不再自怨自憐,他也鬆了口氣,高興之餘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不是笨蛋。”蕭若生氣地小聲嚷嚷,“可是還有一件事你解釋不通:的確是有人叫我去喜歡畫而我就去喜歡了呀。”
被她微翹的唇瓣蠱惑,他低頭輕啄一下,“更簡單了,我小時候也不喜歡黑道,老爸就逼着我接受,當我了解了它,我就愛上了它。你也一樣。”
忽然傳來敲門聲,聲音自門外響起:“送夜宵。”
直覺地想去開門,蕭若伸出一半的手被洛青抓住,“我來。”
他打開門,又像對待郵差那樣扣住侍者的脖子,“我想你一定沒住過平民旅店,這種三流住房是不會有專門送夜宵的。”何況是面對半夜投宿的客人,“要麼是觀察力太差,沒留心過。說吧,誰派你來的?”
他自信十足地判斷:“還有你的演技也太差,有哪位服務生會在經過客人房間時極力地放輕腳步的?”
被勒得快喘不過氣的男人斷斷續續地吐出一個名字,“風雲幫?”他眉一挑,拉開笑容,“乖孩子,你真誠實。”
洛青鬆開扣緊的手,拉住蕭若,“這是風雲幫的地盤,我來的路上一定被人看到臉了,這個應該是來探虛實的,大隊人馬應該在後面,我們快走吧。”看了癱在地上的人一眼,他推開窗,“你畏高嗎?哦,不怕就好,這裏是二樓,我們跳下去吧。”
“感覺相當好呢。”跳下去跑了沒幾步,洛青便笑開了,胸膛隱隱震動着,“和你在一起不會寂寞,人生變得很完整。”
說得……過分離譜。蕭若紅着臉,低着頭跟着他跑,想反駁卻無從說起。
“糟了。”洛青猛然停住,指着遠處黑壓壓的一片.“我們翻牆吧。”
來不及思考什麼,蕭若的身體已自動反應,仿照他的動作躍過圍牆。
又跑了幾步,兩人又改變了方向,隱隱可以聽到喧囂的叫喊聲。
“我知道有個地方很安全。”後悔沒帶槍在身上的洛青忽然靈光一閃,“跟我來。”
他拉着她,逃難似的衝進一家酒吧。裏面人不少,看上去很普通。
蕭若不解地看着身邊的人,他正以極熟悉的態度向調酒師打招呼:“鍾警官,好久不見。”
警察?這個看上去有些發福的年紀大約四十的調酒師?
迎上蕭若不解的目光,洛青話中帶笑:“這家酒吧是這位已經離職的鐘警官開的,店裏的客人幾乎都是他的同行。”
換句話說,滿酒吧的警察,風雲幫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衝進來殺人或逮人。
“青閻王,真巧呀。”離調酒師最近的一名年輕男子開了口,“真狼狽,像在逃難吧。”
拉着不安的蕭若,他逕自找了個座位坐下,也讓蕭若落座后,這才回嘴:“真無情呢,你上次一舉破獲海滔幫兩個大案,升職又加薪了,卻沒想過謝謝幕後功臣的我。”
“你放走了四個重要人物。”那一仗打得太容易,皆因少了東雷四人,讓他至今不爽。
“別貪得無厭,張隊長。”洛青輕撇唇角,
“‘四方’是人才,我不想糟蹋他們。”
“這位小姐呢,你的親人?”不敢亂猜,誰都知道洛青沒有情人,“小姐,請問你的名字?”
“去死。”他惡劣地詛咒,“她是我的人,也會是我的妻子,你想都別想。”
看他們一來一往吵得熱烈,蕭若指着電話的方向示意洛青後走過去,撥了莫然的電話號碼,“喂,莫莫,我是蕭若,出了點事……”
她說完后便靜靜地聽着,口中不停地輕應,到了最後微擰一下眉,緩緩地才開口說:“好。”
“怎麼了?”看上去吵得很專註,實際卻是在一直盯着她一舉一動的洛青走過來,專註地看着她輕擰的眉,這回的專註是真的了。
她怪異地開口:“莫莫要我去取東西,她給我郵了件禮物,地址是我另一個朋友的家。”如果可能,她實在不想把鳥兒牽扯進來,最好是連她的面也不見。
真奇怪,為什麼要寄往鳥兒家而不直接寄給她?莫非……
她驚覺,莫非莫莫早已料到她會有今天?
“什麼時候?”那女人還真麻煩。
“越快越好。”
“我陪你去。”
從後門走出警察酒吧時天已微亮,蕭若四處看看,叫了輛計程車,直奔華眉家。
“包裹?”華眉揉揉睡眼,嫵媚地打了個哈欠,“有啊,等等啊,我去拿。”真不公平,為什麼只有若若收到東西?她也想要呀!
等她再度走回來,才注意到好友身後立着個人,“若若,誰呀?”蠻帥的嘛,身材很適合當衣架子,“先生,有沒有興趣做模特?”
蕭若接過盒子,“一個朋友。對了,鳥兒,最近我會離家一陣子,不會跟你們聯絡,拜。”
“喂,等等。”千呼萬喚招不回離去的兩人,還未完全清醒的華眉自動下了註解:“明白了,若若在戀愛,我是不該當電燈泡,好了,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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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開一層又一層的防震填充,最後露出來的是兩隻做工精美的手錶,很明顯這是一對情侶表。還附了一張卡片——
一隻送你,另一隻麻煩你帶給阿昊,若不想給他,你自己留着也行。
“阿昊是誰?”洛青的整個人如浸在酸醋里,連呼出的氣也帶着酸味,對上她的目光時彆扭地別開臉,不去看讓他吃味的人和物。
他這是在……妒嫉嗎?蕭若好奇地瞧着他,不由地抿唇一笑——他這模樣,好可愛。
像得不到糖的小男孩。
“我不管,你一定要留下它。”他自作主張地給自己戴上男表,然後又把那塊女式的手錶戴在她的手腕上。
越來越像小男孩了。看着他難得一見的任性,蕭若不由地笑出聲來。
“對不起,我想你誤會了,上官昊是莫莫的未婚夫,跟我沒什麼交情。”她邊笑邊解釋。
“沒什麼交情就更別給他了,”略紅了臉,洛青轉開話題:“接下來的時間由你安排,你說哪裏比較安全,我們就去那。”
“由我決定?”蕭若一怔,靜靜地看着他。
“有什麼不對嗎?”
“啊,沒有。”迅速轉過身,不讓他看見垂斂的眉眼和止不住上揚的唇,漸漸飛起的心帶一點手足無措的受寵若驚。
呵呵,第一次呢,有人把決定權交到她手上,脫離了父親設定的生活軌道,漸漸地不再受到束縛,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偷懶只須聽人的安排。
而今的她,在一個陌生的世界,心神必須時刻停在本體不能神遊太虛,遇事必須思考該怎麼做,還得防着不知會從何處冒出來的追殺,有些辛苦,但是,很快樂。
真是奇迹。她扭頭看他,他才出現了幾天呢,便顛覆了她的世界。
他不是騎士,她也不是公主,可他卻解救了她受困的靈魂。
以最強硬的方式將她拉出原來的世界,在全新的環境下,讓她看見自己依然存活的心。
“真的……很謝謝你啊。”就算她不愛上他,也會一輩子感激他,“我們走吧。”她轉眸,掃過他錯愕的面容,“我知道一個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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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什麼地方?”擰着眉心,洛青幫蕭若揭開蓋在傢具上的塑料布。
“這是莫莫在十六歲到二十歲時住的地方。”蕭若笑吟吟地打量四周,“她走後我和另外兩個朋友一起將這兒買了下來,永遠為她留着。”結果卻是她先用上了。
“你是一個很戀舊的人。”輕撫上她的臉頰,洛青忍不住輕吻一下她的眉心,他似乎還沒告訴她一件事,就是他已在破門而出前將紙條留在門口——就是他匆忙寫就的那張——北雨等人看到后一定會按他的要求將她屋裏的東西一樣不缺地打包運走保管。還是等會兒再說好了,“浴室在哪?我去沖個澡。”
順着她指的方向,洛青走進不到五平方米的小浴室。
一安靜下來,周遭似乎變得冷清了,寂靜得叫人很不安。
一絲絲慌張攀上心頭,她輕咬下唇,左右顧盼。
內心裏,還是有些害怕變化吧,所以才會選擇來這個曾經熟悉的地方。只是,卻沒什麼效果,身邊少了個人,一個人獨處就會不知所措。她會這樣,是因為其實這裏已經不是昔日的莫莫的房間的緣故吧。
天色很晚了呢。看一眼屋外,忽然覺得明亮的燈光很刺眼,不假思索地,她把燈關上。
一片黑暗。
一股親切熟悉的氣息緩緩地包圍過來,好舒服。
“嘭”的一聲,是門被用力撞開的聲音,接着,一個黑影閃過,帶着比屋內更深沉的夜色。
洛青緊張的、變了調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蕭若!蕭若!”
“我在這兒。”他怎麼了?
濃烈的濕熱氣息像潮水般湧來,溫柔的夜色暖醉醺人,像是……情人的懷抱。
耳邊傳來壓抑的聲音:“你,沒事吧。”軟暖的關懷透耳穿心。
不是夜色。
蕭若的身子立即僵直。不是夜色,是洛青,他身上只有一件袍子,是不久前剛買的睡衣,溫熱的肌膚貼着她,肌膚相觸處,緩緩升溫,漸漸變得灼熱,皮膚下的血液快要狂沸起來。
慌亂地掙開他,蕭若心如擂鼓,臉似火燒,“你……怎麼跑出來了?”
拜託呀,心不要跳得那麼快,她快喘不過氣來了,拜託呀,臉不要燒得那麼熱,熱得彷彿全身的血液要隨之一塊沸騰了。
冷靜下來后,洛青定下心,確定了房內沒有第三人存在後才鬆了口氣,“我聽到聲音,以為你出事了。”因為不放心,所以時刻都全身緊繃,輕易地分辨出水聲以外的聲音,害怕失去她的恐懼叫他不顧一切地沖了出來,忘了會暴露自身地搶先出聲,只想早些確定她是否安好……
打開燈,她看見了他。
幾縷濕濡的發凌亂地散佈在額前,劍般的眉上沾着水珠,微微開合的唇像是少了些血色,專註的黑眸緊張地注視着她,不放過她的一抬眉一眨眼。
“你的眼睛……”蕭若不知所措地開口。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眼中有——層水氣。
“你看錯了。”不等她說完,他一把將她緊抱在自己懷裏。低下頭,火熱的氣息吐在她頸間,沙啞的聲音中有一絲絲……哽咽,“別岔開話,燈怎麼關了?”
她……嚇壞他了嗎?她分明看見他紅了眼,“我自己關上的。”小心地將頭拉離他的肩,微偏向一側,她柔聲解釋。
“嚇壞我了。我以為……我以為……”我以為你出事了。
說了半天,竟是說不下去,口張了合合了又張,話卡在喉嚨里硬是發不出聲。
乍以為她遇險的剎那,他全身的血液像被人抽去,靈魂被硬生生地刨去一半。從什麼時候起,她進入了他的靈魂?
“我沒事的。”平和的嗓音奇異地安撫了他的心,狂亂的情緒平靜下來。
“我失態了,嚇着你了吧。”不舍地放開她,緩緩地,一寸寸地讓她遠離他的身體,儘管他並不想鬆手。
太早了,她甚至還未動情,他必須耐心地誘導等待,直到有一天她會同樣緊擁着他。
如今的情形是他越陷越深,她卻在原地踏步,所以他才會慌亂失措,她一點點小狀況就能嚇得他六神無主。
蕭若搖頭,凝視着他的眼多了一絲迷茫,他的目光,她曾在父親眼中看過。記憶中,那是他們惟一一次爭吵,就在母親氣憤地想離家之時,父親緊緊地抱住母親,像是要將她按進自己的體內,眼底寫滿了害怕失去的恐懼和慌亂。
他眼中的濃情,烈得叫她無法不去正視。
洛青凝視着她,專註得讓她幾乎要以為這個世界除了她再無其他,“不要離開我,永遠也不要。”
被他眸底的暖意吸引,她移不開目光,只能怔忡地望着他。
“蕭若,我愛你。”他低下頭,佔據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