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歡喜
“愛人?”寧裴疑惑地看向男生,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隨即搖頭,“不是,是朋友。”
為什麼會說是愛人?
猜測錯誤,男生連忙道歉,也不好意思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寧裴需不需要陪同吃飯,都被寧裴一一拒絕,男生只好作罷,把人送往酒店,和寧裴約好明日前往學校的時間之後就自行離開。
回到酒店房間,寧裴把東西和資料全都收拾好才又重新打開手機,剛才在路上其實就已經收到周厭的消息,寧裴一直沒有看。
現在一打開手機,就被周厭的消息刷屏。
周厭一開始只回了個好,隔了沒多久,就開始報備自己行程,說他晚上有兩場訓練賽,大概會到很晚。
可能是見寧裴久久沒有回復,周厭又問:裴寶,你到酒店了嗎,什麼時候開視頻?
他和以前一樣,在開視頻這件事上抱有非常大的積極性,這讓寧裴感到安心,於是也就把主動提出要視頻的那種羞恥感拋到了腦後,問了一句周厭現在有沒有時間,得到肯定回答之後,他主動撥了視頻電話。
令寧裴沒想到的是,周厭人在訓練室。
周厭正襟危坐,身下的椅子還在晃悠,帶着他一併在晃,他用雙腳抵住地面,高興地喊:“裴寶。”
寧裴看了眼酒店的菜單,問:“你在訓練?”
“沒有。”怕他誤會自己耽誤訓練時間,周厭解釋:“在自由活動。”
確實是自由活動時間,下午的時候他和輔助打了一下午雙排,輔助累得夠嗆,還在躺屍恢復元氣,他本來在進行基礎訓練,收到寧裴的消息之後終於捨得放下鼠標休息,時不時看一眼消息,本來白川還擔心他又要用手過度,看見他這副模樣,有些奇怪又放心地去看阿姨準備晚餐了。
寧裴嗯了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先點了酒店的餐,等他點完,周厭問他:“剛才在點餐嗎?”
不知道周厭怎麼看出來的,寧裴點頭,周厭問:“那你現在有空了嗎?”
既然都給他打視頻了,那肯定是有空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寧裴感覺周厭有點小心翼翼,從前不管他在做什麼,周厭總是會打擾他,哪怕沒有什麼事,都會喊他一兩句。
也許只是感知錯誤,寧裴應:“有。”也很直白地告訴周厭:“只是不知道說什麼,太久沒有視頻了,很奇怪。”
他還沒能完全適應和周厭回到從前的狀態,畢竟都過去了五年多了,兩個人都從少年變成了成年人,即使關係想要變得和從前一樣,心境也已然不同。
寧裴重新看向視頻里的周厭,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手機舉得很高,視角也變得廣闊,能看見他們訓練室的大門。
“你想說什麼都可以。”周厭問:“你要參觀一下我們基地嗎,裴寶。”
寧裴沒有拒絕。
上次去周厭他們基地,只是匆匆一瞥,那時候也並沒有想要參觀的心情,只想着早點完成工作,也不想過多停留,如今再看,心情已經完全不同。
得到肯定答覆,周厭自然很高興,但他沒捨得把鏡頭對調過去,依然對着自己,這樣就能一直看着寧裴,他給寧裴介紹訓練室,走出去之後,給他介紹會議室,路過心理諮詢室的時候,周厭腳步沒有停。
走過樓下一圈,周厭想要上樓,寧裴這邊的餐卻送到了,周厭腳步一頓,寧裴說了句稍等。
拿完餐回來,周厭人已經回到訓練室,寧裴疑惑:“你不繼續給我看了?”
“你的飯到了。”周厭也想繼續,但寧裴從前吃飯就是不喜歡被打擾,他不想做寧裴不喜歡的事情。
“這和參觀基地有什麼關係?”寧裴並不能理解。
周厭垂下眼:“會打擾你吃飯。”
“並不會。”寧裴搖頭,繼而說出自己的猜想:“周厭,我覺得你現在有點畏畏縮縮。”
周厭一愣,想要辯解,然而寧裴說的是事實,他張了張嘴,寧裴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用這樣,既然我答應和好,就已經放下過去,如果你這樣,和從前的我沒有區別,那我們和好,就沒有意義了。”
頓了片刻,寧裴問:“你在害怕?”
即使表面再怎麼風平浪靜,背後的曾經依然是抹不掉的。
寧裴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如今願意站出來試一試,就是並不想讓周厭也像曾經的自己一樣。
周厭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他知道寧裴話里沒有意義的意思代表着什麼,但他實在想這一天想得太久了,以至於得到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在做夢,總想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怕寧裴又被自己傷害到。
沉默好久,兩人隔着鏡頭對視,寧裴率先挪開視線,拆開了今天的晚餐,低頭的時候,聽見周厭說:“我知道了,裴寶。”
周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討論這個才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他重新站起來,一邊問寧裴要先去他卧室看一眼還是先去他們基地的娛樂室看,一邊三步並作兩步上樓。
寧裴問:“娛樂室?”
“你對我的卧室不感興趣?”周厭立馬不樂意。
寧裴搖頭,“以前看得太多,確實不感興趣。”
但周厭還是去了自己的卧室。
看見卧室里那張幾乎和從前一模一樣的書桌,寧裴吃飯的動作頓了頓,心中有種別樣的情緒。
是喜悅,也是難過。
鏡頭沒在那張書桌上多作停留,周厭挪到床邊,掀開被子露出睡在枕頭上的娃娃,很不高興地問:“裴寶,你什麼時候把娃娃還我?”
寧裴眨了眨眼,“有機會吧。”
他想找個合適的時機。
第二日大清早,寧裴就前往學校,講座倒是下午才開始,但他想去旁聽幾節課。
因為本來是要和學校的老師和領導一起交流吃飯,寧裴並不喜歡這種場所,乾脆用聽課來躲避,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連吃飯都是在學校食堂解決。
下午的講座持續兩個小時,一場講座下來,下面的學生困倒一片,寧裴當沒有看見。
接連兩周都是這樣的行程,還要隔幾天就換一所學校,坐車坐得很累,尤其是氣溫正值變熱的季節,正是流感高發季節,許多大學生都已經中招,演講的時候禮堂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姜鶴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寧裴正在做新的PPT,聽見他說話的聲音,姜鶴不由問:“你哭了?”
寧裴用紙巾摁住鼻子:“沒有。”
“感冒了?”姜鶴想起之前陸傑感冒似乎就是這種說話語氣,“怎麼感冒了?這活不好乾吧?”
“還可以。”只是實在太忙,從前寧裴希望自己一直那麼忙,這樣就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如今真的這麼忙了,卻又不想這麼忙了,他已經連續好幾天和周厭的消息都停在早安晚安上面,這是從前上學時候從來沒有過的狀態。
姜鶴有些擔心,“你別嘴硬啊,要是實在吃不消就停幾天也沒事,老師那邊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接我的工作啊,早知道當初不接這麼多工作了。”
寧裴嗯了聲,他知道那時候姜鶴需要錢,所以一般給錢的工作都會接。
寧裴實話實說,“還好,有錢。”
惹得姜鶴嘖了好幾聲,“那行吧,你自己注意點身體,我就是想問你之前負責的一個實驗的數據你放哪兒了,我去老師那兒沒找到。”
數據還沒來得及歸檔,寧裴乾脆直接給他發了一份,姜鶴說了聲謝謝,正想說再見,寧裴猶豫一下,問:“我吃藥的事情,是你告訴周厭的?”
姜鶴哎喲了聲:“怎麼了?問罪來了,行,我受着,那不是那天他一副我不說就要謀殺我的樣子么,我不得不說啊。”姜鶴頓了頓,“但其他的,我真什麼也沒說,不過師弟,你也應該知道,我希望你能正視你自己的病,也不算病吧……”
“我知道,謝謝。”寧裴打斷了姜鶴的話,姜鶴還挺驚訝,寧裴居然沒有讓他別管,反而對他說謝謝,可真是奇了怪了,他正想繼續說什麼,寧裴又給他了一記重磅,“我和周厭和好了。”
姜鶴一驚:“和好?哪個和好?是我知道的和好嗎?”
他其實是想說是談戀愛複合的那種和好嗎,但是聽寧裴這語氣應當不是,姜鶴內心默默替周厭默哀,然而一想,自己長達多年的暗戀再也不會有結果,還替周厭這種人默哀,實在不值當,沒有嘲笑就不錯了。
寧裴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嗯了聲,然後就沒了聲,等得姜鶴忍不住問:“沒了?你就想告訴我這個?”
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寧裴還記得通知他這個當初當“壞人”的人呢。
寧裴猶豫了一下:“還有什麼?”
姜鶴本來想問具體過程細節,但想了想這純屬自找苦吃,轉而問:“那你現在感冒,他知道嗎?他是不是應該對你表示點什麼?這麼多年你都一個人,好不容易身邊有個人,總得讓他來照顧你吧?”
寧裴一愣,“只是感冒而已。”
“那不一定,我聽你這聲音,覺得挺嚴重。”姜鶴還記得上次陸傑感冒后就發了高燒,跟死魚一樣說學校宿舍沒法待了,悶得他要死,問他有沒有地方能讓他睡一晚。
寧裴沒未放在心上,掛斷電話之後,他鼻塞又頭昏腦漲,握着手機,手機界面調在和周厭的聊天框,最新一條還是中午周厭的一張午餐圖,停在界面許久,他卻一直沒給周厭發消息。
其實他和周厭一樣,還是有點害怕。
那種長年累月刻在骨子裏的傷痛,到底還是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被忘卻。
然而思考許久之後,他還是給周厭發了一條,問周厭:在幹什麼?
如今這個時間,周厭大多是在訓練。
果不其然,大概一局遊戲的時間,周厭說:在雙排
沒有訓練賽的時候,周厭不是在進行基礎訓練就是在和隊友組排磨合,這點周厭之前就和寧裴說過,寧裴回了個好,想自己總不能打擾他,從前周厭打遊戲就是,很煩別人打擾他,總是給寧裴求情,有什麼事情等他打完遊戲再說,久而久之,寧裴也不會再在他打遊戲的時候打擾他了。
讓自己不要去想從前,寧裴給自己燒了點熱水,明天還有講座,他總不能倒下。
沒多久,周厭又問:怎麼了裴寶?
寧裴說沒事,隨後把手機放到一旁,忘卻方才的事情。
他和周厭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回復完之後,他就繼續做自己的PPT,然而實在是頭暈難受,感冒的癥狀越發明顯,寧裴又是不做完該做的事情無法停下休息的性格,一直堅持着。
今晚的時間特別難熬,也過得特別慢,不知道過去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寧裴腦袋昏沉,以為又是姜鶴的電話,接起來之後就問:“師兄,是還需要什麼資料?”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周厭的聲音,周厭不知道在哪裏,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曠,又很焦急地問:“你住哪兒層?”
寧裴一時沒反應過來,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但他的PPT連一半都沒有做完,感冒生病果然誤事,寧裴有些頭疼,站起來的時候頭重腳輕,也覺得有熱,大概是長時間盯着電腦屏幕,就連看窗外的景色都有些模糊不清。
反應遲鈍片刻,寧裴報了房間號,問他:“怎麼了?”
“等我一下。”
電話沒有被掛斷,寧裴奇怪地摸了摸旁邊早就放涼的水杯,又去燒了點水,走路的時候感覺自己在飄,只好緩了緩,然後聽見電話那頭傳來電梯叮的一聲,他沒有放在心上。
但沒多久,他房間的門突然被敲了兩下,與此同時,手機里再次傳來周厭的聲音,“裴寶,給我開個門。”
差點忘了自己還在打電話,寧裴愣在原地,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出現了幻覺,直到又聽見周厭喊了他一聲裴寶,寧裴才如夢初醒,跑去開了門。
周厭拎着一大堆葯進來,連隊服都還穿在身上,寧裴愣愣地看着他脫了外套,問:“你怎麼來了?”
應該問,你怎麼過來了,怎麼過來的?
兩座城市間的距離,至少開車幾個小時。
距離那兩條消息過去,也已經幾個小時。
周厭暫時沒有說話,把自己的手塞進衣服里捂熱了,然後才去捂寧裴的額頭,看着寧裴發紅的臉,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到床邊,拆了新買的體溫計,才說:“陸傑說你感冒了。”
感冒發燒讓寧裴思維遲緩,反應許久才問:“陸傑?”
“是,陸傑,陸傑說姜鶴打電話告訴他的。”這件事還得一個人傳給另一個人聽,最後才傳到周厭耳中,周厭想起寧裴那條突兀的消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打完手上那把遊戲,就和白川請了假。
他蹲到寧裴面前把體溫計塞進寧裴口中,“為什麼沒有直接告訴我?”
寧裴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
周厭卻很認真地看着他:“你問我是不是害怕,你是不是也一樣?”
都不用猜,那條試探的消息,包含着寧裴的小心翼翼。
然而不管從前現在,寧裴生病,周厭肯定沒辦法坐視不管,只是寧裴心底被太多過往的傷壓着,暫時還沒辦法完全走出來。
寧裴垂下眼,沒有否認,周厭從下往上地盯着他,把他的話還給他:“你自己說的,那樣就沒有意義了,裴寶,我也想知道你的一切,不管好的壞的,你不用像從前那樣害怕,我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周厭的語氣有些許低落,“如果你還是害怕,我會懷疑我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
他們兩個人可真的有夠好笑,一會兒這個人害怕,一會兒那個人害怕,快把一段正常的感情搞得畸形了。
然而他們誰都想把對方從畸形的路上掰回來。
愣愣地盯着周厭許久,寧裴緩緩點頭,又覺得頭疼,頓住。
得到答案,周厭鬆了口氣,笑了起來,起身,掌心在寧裴腦袋上壓了壓,“體溫計給我。”
寧裴聽他的話把腦袋往前遞了遞。
38.5,已經算是高燒,怪不得看電腦都是花的。
不由分說,寧裴被周厭摁在被窩裏,周厭去翻退燒藥,寧裴定定盯着他的後背,突然眼眶發酸,但並沒有眼淚,只是眼睛連着心口。
吃過退燒藥,寧裴反而開始覺得冷,他還惦記着自己的PPT,往身上裹了條毯子,問周厭能不能把他的電腦放床上。
周厭裝作很兇地問:“你還有力氣?”
吃過葯自然只想睡覺,但工作沒完成,寧裴搖頭又點頭,周厭無奈地問:“明天就要用?”
“是。”是臨時加的一個演講內容,也是下午才收到通知,不然依着寧裴的性格早就完成了,雖然是明天下午才用,但他怕明天上午自己更加爬不起來,工作不做完,實在是不舒服。
他眨了眨眼,看着和自己僵持着的周厭,“你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
周厭驚了:“這也算?”
寧裴直勾勾看着他,不說話,看得周厭摸了摸鼻子,說出去的話總該實現,他抱起電腦看了會兒,發現上面的內容當真是天書,但總不能真讓寧裴帶病上陣,現在已經這麼晚,再不睡,感冒肯定又要加重。
猶豫片刻,周厭掀開被窩,寧裴疑惑地看他一眼,周厭卻已經脫了衣服褲子,自顧自鑽進被窩,沒一會兒,寧裴腿上就貼上另一道低於他體溫的熱源,他疑惑地問:“你幹什麼?”
周厭不說話,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摁進被窩裏,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又把被子塞好,看起來完全不聽寧裴的話,寧裴皺了皺眉,剛想反抗,周厭卻把電腦放在自己身上,提了個意見,“你說,我來打內容,怎麼樣?”
寧裴遲疑又艱難地轉着腦袋看向他,周厭單手捧住他的臉,“裴寶,我這不算不聽話吧?”
“……不算。”寧裴現在確實完全不想爬起來了,周厭這個方法確實可行,然而他沒想到自己答應之後,說了沒多久,就在周厭的鍵盤聲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沒有他的指示,周厭看這份PPT簡直像在看天書,也沒辦法繼續做下去,也把電腦放在了一旁。
寧裴感覺自己並沒有完全睡着,這一晚上像是在做夢一樣。
夢見周厭突然出現,夢見周厭和他說了很多話。
昏昏沉沉中,他感覺後背貼上熱源,費力地睜開眼睛,他問:“做完了?”
說話全是鼻音,聽得周厭心臟發緊,把他整個人圈進懷裏,下巴在他發燙的額頭上蹭了蹭,恨不得如今生病的人是自己。
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起睡過,如果不是寧裴現在渾身發燙,周厭當真要心跳如雷心猿意馬了。
“沒有,不會做了。”周厭圈住寧裴的手,問他:“難受嗎?”
寧裴嗯了聲,沒有否認,但被周厭這麼抱着,好像舒服很多。
不再執着於要把PPT完成,寧裴再次沉沉睡過去,睡夢中感覺貼在自己身上的溫度很快熱了起來,又很快涼了起來,都變成天然的物理降溫工具了。
第二天,寧裴的燒退了,鼻子也沒有那麼堵,醒來的時候,寧裴身上壓着一條手臂,腦袋下還枕着一條,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想起半夜周厭突然出現。
動了動脖子,寧裴還沒起來,就又被重新摁了回去,和以前一樣,周厭總喜歡這樣睡覺。
然而還是不一樣的。
兩個人都已經成年,寧裴從前不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麼,如今突然覺得有些許不自在,尤其是周厭的腿壓在他的腿間,雖然這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但寧裴還是愣了一會兒,突然想起在車上的時候那個男生問的,他是不是在和愛人聊天。
很奇怪,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個。
寧裴閉了閉眼,喊了聲:“周厭。”
周厭嗯了聲,眼睛沒睜開,嘴上卻問他:“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寧裴沒有說話,手伸下去,扶住周厭的大腿根往外推了推,本來就一夜未眠的人瞬間睜開眼,渾身僵硬起來。
然而寧裴只是很鎮定地說:“你壓到我了,以後不要這樣睡。”
一時間,周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知道寧裴的掌心是涼的,而他的心是熱的,哪兒都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