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本來哈羅德是準備去看看侄女的，但現在他這兒有了新的客人。維德斯，一個在過去非常有名的人物，雖然現在看起來邋裏邋遢的，半點也沒有過去的模樣，但哈羅德心裏還是小小的激動了一會。
“維德斯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看到車子裏有個人出來，但那並非車禍死者，對吧，而是另一個。”安里爾將亞歷克斯的死亡照片推到維德斯面前，接着摘下眼鏡，開始揉捏鼻樑，而接下來的部分要交給哈羅德來把控。
“對，沒錯。”維德斯嘟囔着，沒有看照片上的人，只是看着面前兩位警/官，心裏想着在審訊室左邊的單面鏡外，會不會有另外幾個警/官正在看着他。
這麼想着，他竟然還走神了，接着又把剛剛的回答重複了一次，“沒錯，先生，那是另一個人。”
“是不是他？”哈羅德把凱爾的照片推上來。
“……”維德斯沉吟了一會，然後斬釘截鐵地說，“是的，就是他，我的視力很好，絕不會看錯。”
“維德斯，我問你，你相信超自然現象嗎？”哈羅德突然問道，安里爾不明所以，扭過頭看着他那張寫滿了認真的臉。
“我相信，沒錯，確信無疑。”維德斯正在儘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但他的樣子仍然顯得很激動，而且聲音中還帶着一點哽咽。
“你遭遇過此類事情嗎？”哈羅德繼續問道，他的問題越來越不對勁，完全撇離了這起車禍，亞歷克斯的死因以及凱爾的去向。
“遇到過不少，但以前我都沒有意識到這些事情屬於非自然現象，我一直以為這隻不過是一些人來了又走，走了又有新的來，可現在一看，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維德斯說道，接下來他列舉了一些例子，關於流浪漢的集體失蹤，廢棄房屋裏經常出現的異常現象，以及經常折磨他的莫名噩夢。
“無稽之談。”安里爾在心裏這麼想着，他一直很平和，可是在聽完維德斯的講述之後卻覺得很滿腔怒火。
“這些與本案並無關係……”安里爾開口準備打斷哈羅德和維德斯之間的談話，把話題回歸亞歷克斯身亡的案子。
“他們有關係，安里爾！”哈羅德大吼了一聲，“你不明白，我也是從很早之前就感覺不對勁了，假如說不是剛剛聽到他的筆錄，我可能會直接把亞歷克斯的死定為一樁意外！”
“但是，這明顯不是意外，也非人為。你可能會認為我瘋了，說實話我以前也這麼認為，我妻兒的車禍，那個火人，還有救我出來的那個泰瑞斯，他們絕不是什麼狗屁幻覺，他們都是真的，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這些東西不止一個，甚至還威脅到我侄女的性命！”
“哈羅德……”安里爾還想說什麼，但哈羅德卻把臉靠近過來。
“我那可憐的侄子和侄女，他們的父母失蹤了那麼多年，了無音訊，但他們並不是去了哪個遙遠之處。孩子們以前告訴過我，他們是在地下室裏面不見的，還有那個凱爾，你已經看過他的供詞，我相信那並不是他在發神經……”
“夠了！！！”
安里爾大喝一聲打斷了哈羅德的話，他皺起眉頭閉着眼，似乎正在抑制內心中的怒火，“聽着，哈羅德，你不能跟着一塊瞎起鬨，壓根就沒有那些什麼見鬼的怪物存在，那是你的幻覺，知道嗎？你知道我上一個搭檔是怎麼出事的嗎？”
“我不管那件事的具體原因……”哈羅德倒是平靜地去反駁安里爾的話。
“那才不是什麼鬼意外，該死的，他一意孤行，和你一樣要去調查那個什麼超自然事件。”安里爾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攤開雙手，“結果呢，他就這麼消失了，我們對外宣稱他在某一個案件中出了意外，但實際上他只是不負責任的消失了。”
“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哈羅德。這次的案件，我們只需要逮捕凱爾，至於那些該死的鬼怪，別再管了！”
“你早就知道了。”哈羅德皺着眉頭，如果是平常，他早就生氣了，但這次沒有，他只是盯着安里爾的眼睛，隨後又把頭轉開，一隻手拍在桌子上。
“多久了？”哈羅德繼續問道。
“哈羅德，那只是偶然之間聽說的，我至今都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我也希望……”安里爾試圖解釋。
“該死！”哈羅德一拳錘在桌子上，“你到底還想隱瞞多少？哈？安里爾，你知道這座小鎮失蹤了多少人嗎，你知道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麼嗎，並不是為了辨別誰是神經病，誰是變態，而是來解決問題的！”
“現在問題來了，我的搭檔向我隱瞞了一些事情，我需要他告訴我一部分真相，哪怕不是全部，但他似乎一點也不想跟我說，還堅持那只是幻覺之類的東西，你說這到底該怎麼辦？”哈羅德惡狠狠地盯着安里爾，彷彿要一拳打過去。
維德斯看着那兩個正在互生悶氣的警官，嘴巴動了一下，卻不知道怎麼才能打斷他們，讓他們先消消氣。
“也許我們該把目光放遠一點。”維德斯小聲地說了一句，但心裏又希望那兩個人最好別聽到他這句話。
“你說什麼？”哈羅德突然把頭轉過來，把維德斯嚇得連忙擺手。
“我什麼都沒說，先生。”他說完低下頭，不敢直面哈羅德。
“你說的沒錯，維德斯，我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現在危險可能正在接近每一個人，但不論是誰，我首先要保護我的家人，其次再抓到那個凱爾，搞清楚那些怪物到底躲在哪兒！”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那個凱爾還沒有變成其他東西的話，我倒想和他好好的聊一聊。”
“現在，維德斯，你必須跟着我，我會儘力保護你的安全，但你也要幫我。”哈羅德站起身，轉身走到門前，扭動門把手。
“哈羅德！”安里爾被無視，他本來也可以以此來對哈羅德，但那畢竟太小孩子氣了，“老天，我真的是敗給你了，帶上我吧，你這個冥頑不化的男孩兒！”
哈羅德嘴上露出了笑容，但在他轉過身之後，那個笑容卻早已消失，他只是指着安里爾的鼻子，然後大聲地說:“你早該如此！”
哈羅德說完轉過身，打開門，安里爾跟隨在他的身後，而維德斯在站起來的時候還看了一下那片幾乎佔據整個房間單面鏡，他駐留了一會兒，僅僅數秒就聽到耳朵里全都是一些細語聲。
“你還在幹什麼？”安里爾從門口伸出頭來，維德斯一下子在他的聲音中驚醒。
他馬上離開了房間，與哈羅德他們一起來到樓下，站台登記的蘿絲正捂着嘴咳嗽，頭髮比哈羅德來的時候凌亂了不少。
“蘿絲，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一下，你在這個位置上很重要，最好別硬撐着。”哈羅德走進大廳里的時候還關心了一下蘿絲，他的心情看起來有些好，因為這是他多年以來第一次透過迷霧，看清那隱藏在傳說深處的真相。
“謝……咳咳……哈羅德，謝了……”她又捂着嘴咳了一聲，“我也想去，但現在沒人能替我的班。”她虛弱地說著，在哈羅德出門的同時，她已經癱倒在地，血從她的口鼻中溢出，但此刻大廳里卻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在，可憐的蘿絲就這樣在地上抽搐着。
“你坐後面。”哈羅德拉開了後面的車門，朝着維德斯擺動腦袋，隨後坐上駕駛座。他等安里爾上了副駕駛座啟動車子，驅車趕往醫院。
路上三人都很沉默，除了哈羅德需要往前看路之外，其他兩人都心事重重地看着路邊的房屋以及商店。
不知怎麼的，不少商店都已經關門了，維德斯知道風暴會在明晚登陸，但今天這麼早關門真的讓人感覺詭異。
安里爾看的是另一邊的風景，那裏是成群的舊式居民建築，再加上現在天色已晚，建築上只有少數幾個窗戶透出暗灰色的光芒，就像是上個紀元里的古老建築一樣，-不過他現在正煩心於其他事情，所以不像維德斯一樣感覺怪異。
這時又有一輛救護車從外面閃過，哈羅德看了一下車外後視鏡里閃爍的光線，嘴裏嘟囔着:“今天醫院事還挺多。”
而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維德斯有一瞬間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一幕。他看到夕陽將光芒投到其中一間商店的山牆上，藉著牆壁上反射開的黃色光芒，維德斯見到巷子裏有團漆黑的東西正叼着一個人往巷子深處退去。
“……”他想要喊叫，讓哈羅德停車，並將此事告知兩位/警/官，但他擔心那隻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擔心這會破壞哈羅德的計劃，還有剛剛對他表示出來的那一點點好感。
最終他忍住了。
不久后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在他們把自己開到附近的停車場時，他們注意到醫院門口停着好幾輛救護車，其中一輛剛好啟動並開起警笛。
“來吧，我們到了。”哈羅德收起鑰匙，下了車，他用力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準備朝着醫院門口走去，卻聽到維德斯在後面小聲說話。
“我想你們應該多帶點彈藥進去。”
剛剛下車的安里爾回頭看着維德斯，眼神中露出不解，隨後他看向哈羅德，哈羅德擺了擺頭，沒有理會維德斯的提議，繼續朝着醫院走去。
“別自作聰明，小子，我知道你清楚一些事兒，但最好別把這當成小聰明。”安里爾一邊按住槍套一邊警告維德斯，維德斯吞了一下口水，低頭跟隨在安里爾身後。
他們走向醫院，也即將步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