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芭芭拉!”布魯斯順着芭芭拉所指方向看去,但他只看到了茫茫白雪,除此之外沒有看到其他東西的存在,“在哪裏?你說的到底是哪裏?”
“那兒,在那兒啊,布魯斯!”芭芭拉看着前車窗外,遠處白雪中有一片朦朧白光,一個黑影正在那片白光中緩慢行走。
“它就像是一個扭曲的影子,一下子跨越了很長一段距離,可當它接近之後,我發現它竟然也是有實體的,布魯斯看不到它,只有我能看到,我不知那是不是幻覺……”
“嘿,芭芭拉,你在幹什麼?”
“記錄,布魯斯,今晚我們可能回不去了。”芭芭拉的聲音變得有些陰沉,聽起來像是重疊着一個陌生男性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別這樣嚇唬人,芭芭拉!”布魯斯又一次生氣了,他朝着芭芭拉大吼,但是聲音有點顫抖,這表明他已經開始害怕了。
芭芭拉沒有再理會他,只是自顧自地轉過頭,看着外面,繼續自言自語。
“它現在就在窗外對我打招呼,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這是一個帥氣的諾斯頓男孩,他臉上掛着的笑容足以消融窗外的積雪……”
“芭芭拉,什麼男孩,該死的,外面哪有人,我當初要是知道你有這毛病,就絕對不會跟你表白!”布魯斯徹底被激怒,雖然他的牙齒在不停地打顫,但他卻憤怒地推開車門,在雪地里大吼大叫。
“出來,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我知道你是誰,吉姆!芭芭拉現在是我的,知道嗎,她是我的!”
“真可笑,布魯斯以為外面的男孩是我的初戀情人吉姆,可那不是,他是落葉鎮的象徵,一直見證着我們成長,布魯斯這麼做只會惹怒他,最終害死的不止是他自己。”
就在芭芭拉自說自話的時候,布魯斯突然慘叫了一聲,錄音機里記錄了最後布魯斯慘叫的時候還有另外一種聲音,聽着有點像是野獸在低聲咆哮,不過其中還夾雜着芭芭拉大笑的聲音。
最後,雪地里的怪物終於瞄準了車子,它一下子打碎了車前窗玻璃,而芭芭拉的笑聲也變得越來越遠。
當第二天的太陽攀上枝頭的時候,一位進山打獵的獵人發現了他們的車子。他原本可能想着要從車子裏撈點好處,結果找到了芭芭拉的錄音設備,也得知了昨晚發生的可怕事件。
這位獵人趕緊來到鎮子裏,警/官/們很快趕到了現場,他們取證,並尋找這兩個人的蹤跡,可那對情侶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找到。
一些不願意放棄的/警/探甚至追查到布魯斯的原住址以及芭芭拉在外面租的房子,但都沒有找到他們的消息。
至於芭芭拉所說的落葉鎮象徵,那個諾斯頓男孩,警/官/們以此為線索,在落葉鎮裏搜索多次,也是最終無果。
最後還有那一夜的大雪,似乎就只有芭芭拉和布魯斯遇上了,整個落葉鎮以及附近小鎮的居民都表示那段時間的氣候很正常。
“說到底,這一切是真是假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只是,各位落葉鎮朋友們,凡事還是小心為妙,千萬不要在晚上接近落葉鎮周圍的森林,說真的,即使沒有那個象徵,但山上也依然有許多野獸存在。”
“那麼,今天的落葉鎮舊日資訊就講到這裏,在此愛德華必須感謝我們的圖書管理員朋友卡爾森提供的資料,還有某位聽眾朋友提出的問題。那麼,下回再見了。”
“真是扯淡,我討厭這個電台主持人,
總是喜歡把事情說的那麼誇張,我年輕的時候也多次去過森林裏面,怎麼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那樣的事情呢,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芭芭拉和布魯斯的故事!”
老皮爾有點醉醺醺地盯着維德斯手中的收音機,一邊怒斥電台主持人愛德華,一邊舔着酒瓶嘴。
維德斯沒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來到橋洞邊口,外面正下着暴雨,嘈雜的雨聲令他心煩,但他還是按捺住心情,慢慢地調試頻道。
就在他集中精神轉動收音機轉紐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一位女性的聲音,維德斯呆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禮貌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雨聲太大了。”
“請問!”那位女性提高了音量,“你有見過這個男孩嗎?!”
她手裏拿着一張照片,照片在愛德華面前挺直,後者眯着眼睛看向照片,但這裏的光線實在是太差了,不過那名女性似乎意識到了愛德華的困境,她用手電筒照亮照片正面。
照片上是一個男孩,年紀大概在十一二歲之間,有些瘦,也不算高,臉上帶着微笑,身子挺得很直,穿的是黑白格子內襯及整齊的黑色外套,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到男孩臉上的雀斑。
維德斯回憶了一下,最後指着照片大喊了一聲,“曾經見過!”
“這兩天呢?”
“抱歉,沒有。”維德斯搖了搖頭。
“如果你看到的話,請聯繫我,好嗎,拜託了。”那個女孩懇求着,維德斯楞了一會之後答應了她。
“謝謝你,我叫克里斯丁,住在奧羅特街16號,如果你看到這個男孩,或者是找到他了,請到那裏聯繫我。”
“沒問題,克里斯丁。”維德斯沒有理由拒絕這個女孩,即便那個女孩沒有提到過報酬的事兒,但維德斯覺得這不過只是多注意一下而已,幾乎不費力氣的事兒。
“謝謝你,先生,謝謝你。”克里斯丁說完急匆匆離開,維德斯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消失,他低下頭,回想起以前曾發生過的一件事。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鄰居家的孩子失蹤了,他還記得那一晚他在窗口看到外面下着大雨,而那孩子的媽媽就和克里斯丁一樣撐着傘,到處尋找着失蹤的孩子。
然而她沒能找回來,不久之後他們一家都搬離了這裏,只剩下一棟空房子留在原地,落葉鎮/管理/局收回屋子之後並沒有做其他處理,所以那棟空房子至今還保留着。
維德斯突然睜大自己的眼睛,“大雨,失蹤的男孩,空房子,落葉鎮……”他嘴裏念叨着,眼睛一直看着橋外面的大雨,突然間視線模糊了起來。
他連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向那雨幕中,這時,他驚恐地發現,雨中竟然站着兩個人。
那是一對母子,女的穿着一條白色的睡裙,裙擺上有一大片淡紅色污跡,遠遠看着好像正在擴散,而男孩則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襯,深藍色的牛仔褲,但是沒有穿鞋子。
他們的臉十分模糊,身體在雨中站立不動,維德斯一開始以為那只是幻覺,或者是廣告牌之類的東西,但很快他就從回憶里找到了一點線索。
他突然記起來了,那個失蹤孩子的母親當時穿的也是睡裙,只不過她的睡裙是完全白色的,不摻雜其他顏色,但是這個女人的睡裙裙擺卻是血紅色的。
維德斯心裏突然揪了起來。
“不不不……”
“維德斯,出來玩吧。”收音機里突然響了起來,是那個鄰家孩子的聲音,維德斯一下子感覺自己回到了過去。
“不,你早就已經死了,在那條河裏!”維德斯大吼着拒絕了他的邀請。
“你這個膽小鬼,老是聽你媽媽的話,你乾脆承認自己是膽小鬼,不就行了!”那孩子也在朝着維德斯咆哮。
“是的,我是膽小鬼,我是膽小鬼,所以我不會跟你去的!”維德斯突然間覺得自己堅定了起來,他再次拒絕了那個孩子。
“維德斯,你真沒用,這樣你遲早要死,而且還會被撕爛,被淹沒,你不會有好下場的!”那孩子一說完,收音機里立刻發出一陣刺耳嘯叫聲。
維德斯捂住耳朵,咬緊牙齒,拚命壓制住腦海里的混亂,以及這陣嘯叫聲引起的噁心感。
但那聲音來的快,消失的也快。維德斯小心睜開雙眼,外面的人兒已經不見,只有滿目的雨帶連綿不絕,就像白色銀幕仍在空中奏響孤寂的樂章,只不過在維德斯心中留下並不是孤獨,而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