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交心?
武昭榮似乎對陳南的表現十分滿意,當即承諾道:“你且安心在外事堂待着,姓朱的雖然在幫中有幾分關係,卻影響不到我外事堂。”
“倘若堂里有人敢吃裏扒外勾結外人算計你,你只管來找我,我定要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氣氛到這份上了,陳南再沒眼力勁,也懂得起身,深深一拜:“願為堂主肝腦塗地。”
武昭榮連忙將他扶起,故意板著臉說道:“我與你父親是過命的交情,按內城大族之間的說法,你應喚我一聲世叔,不必如此拘禮。”
轉而關心道:“初次宴請,不知你喜歡什麼菜,湊合著吃,想吃什麼下次我讓人準備。”
陳南曾跟一位前輩吃飯,聊到職場,對方一針見血的告訴他,領導最不喜歡什麼人?
無欲無求的人。
因為沒有掌控力。
相反有所求,又正好領導能滿足其需要,不僅可以任意拿捏,關鍵時刻還能拉出來背鍋,是多數領導喜歡的一類。
當然,能力是最基本的要求之一。
因此面對上司的示好,陳南一點都不擔心陷入糖衣炮彈中,坦然說道:“不瞞世叔,小侄因為體質特殊,需鹿血酒和老鱉等大補之物補充氣血。”
“不麻煩的話,還請世叔讓人留意一二,小侄願以原價購買,不敢讓他人吃虧。”
果然,武昭榮聞言笑的越發燦爛:“外事堂為幫中流血犧牲甚多,每年分配下來的資源不少,不差你這點,我會安排人留意,無需你出錢,堂里自有安排。”
陳南是什麼人?
平生最喜白嫖,對此樂見其成。
談話間,酒菜陸續上桌。
酒是虎髓酒,據說對七品鍛骨境武者有不少增益。
菜就更豐盛了,一條通體金黃的金鯉,一隻野生大雁,一盆燉的酥爛的虎肉……
就一桌放後世,陳南免不了吃幾年公家飯。
酒過三巡,兩人皆有一絲醉意,武昭榮忽然長嘆一聲。
陳南面色不變,心中卻提高了警惕。
有句話叫禮賢下士,必有所求。
雖然武昭榮不止一次提及陳南父親,說兩人生死之交,陳南靠他入的魚龍幫。
但逝者已逝,人走茶涼,昔日交情殘留幾分,尚不得知。
畢竟,父親走後陳南帶着妹妹生活艱難,並沒有所謂父親生前好友上門探望,送點柴米之類的。
今日要不是他武道入品,哪有資格認一堂之主為世叔?
不對,武昭榮看過他的資料,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故人之子,但在考核之前,絲毫不提相認一事。
見陳南表現出色,才有了這場宴請。
呵呵!
好在陳南也不是什麼好人,他打算糖衣照吃,炮彈不接。
他完全可以利用武昭榮加速成長起來,等翅膀硬了,對方提出不切實際的想法,直接跑路,對方也奈何不了他。
眼下該配合演出的,還是要傾力表演。
陳南像是剛反應過來,打了個飽嗝:“世叔何故嘆息?”
武昭榮再次長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陳南急道:“世叔有何煩惱?小侄願為分憂。”
人不就圖你憨傻好利用嗎?
這不表現一下?
武昭榮這才慢悠悠道:“我不是為自己嘆息,而是為幫派憂心啊。”
陳南微微一動,不解道:“咱們幫在外城說一不二,威風八面,縱然有一些仇家,
但在世叔帶領外事堂幾番圍剿下,如地溝里的老鼠躲躲藏藏,難成氣候。”
“小侄實在想不出來,有何需要憂心之處?”
他雖然是魚龍幫幫眾,但對整個魚龍幫的了解,十分淺薄。
再到內城的貴人大族,以及主宰洣水城的縣尊,不說一無所知,而是沒有任何概念。
聽武昭榮的意思,似乎魚龍幫並不像表面那麼風光。
這不抓緊機會問,更待何時?
武昭榮肅然道:“內憂外患,只不過你不知情罷了。”
陳南順着說道:“願聽世叔高論。”
武昭榮抓住陳南的手臂,微微用力。
陳南只覺被鐵箍了一般,想抽手而出,卻絲毫不動。
不禁想着:“這看着岳不群似的人物,難道是個玻璃不成?”
不行,賣命可以商量,賣身堅決不行。
陳南正想着怎麼委婉回絕,武昭榮一臉認真說道:“我當你如親子侄一般,掏心掏肺告訴你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你要保證,絕不能對外透露。”
陳南鬆了口氣,原來抓着我的手臂,是為了暗中威懾我,而不是起了邪念。
早說啊。
他舉起沒被抓住的左手:“小侄願對天發誓,今日世叔所言,如對外透露半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武昭榮這才放開他的手,一口乾了半碗酒。
“先說外患,你可知魚龍幫是如何起家的?”
陳南撓了撓頭:“聽說是幫主英明神武,勵精圖治,方打下今日的基業。”
武昭榮哈哈一笑:“幫主英明神武沒錯,但他還有另一層身份,乃內城七家大族之一,林家家主的義子。”
“若非有林家暗中支持,幫主不可能短短十幾年稱霸外城,亦不可能擋得住內城七家的反撲,在內城擁有一席之地,更不可能跨入武道六品,擁有與七家對抗的底氣。”
“眼下除了一手扶持起魚龍幫的林家,其餘六家恨不得將魚龍幫肢解,瓜分外城的收益。”
“若非幫主每年給縣尊送十箱銀子,占魚龍幫所有收入的七成,縣尊無法容忍自身利益受損,魚龍幫永無寧日。”
“我外事堂,明面上是在和昔日仇家在斗,暗中又何嘗不是在和六家外圍勢力在斗。”
“這便是真正的外患。”
陳南微微張嘴,裝作目瞪口呆的模樣。
實則一點都不驚訝。
如他前世,真正白手起家的,有幾個?
普通人縱然歷盡千辛萬苦起來了,也會被無數人盯上。
經武昭榮這麼一解釋,反而更加合理了。
只聽他繼續說道:“內患,說來也是可笑,大多來自林家。”
“昔日林家支持幫主,花費了許多代價,如今魚龍幫稱霸外城,自然要有所收穫,可大多數收成都給了縣尊,他們又不敢跟縣尊搶,心中恨極。”
“初始,魚龍幫只有內外兩堂,只因縣尊提了一句,攤開來安穩,幫主只好改制,劃分各堂。”
“林家人如聞到血腥味的餓狼,欲搶佔各堂控制權,不惜請家主出面,逼宮幫主。”
“幫主無奈退讓,亦是那時,我被迫讓出外事堂堂主的位置,隨幫主入內城養老。”
說到此處,武昭榮嘲弄一笑:“若非林家草包頗多,接手外事堂多有死傷,恐怕我這輩子都沒機會重新執掌外事堂。”
只見武昭榮目光灼灼看着陳南:“你願與我一併替幫主分憂,力爭解決內憂外患,讓魚龍幫真正立足於洣水城嗎?”
見陳南準備開口,他又補了一句:“並非口頭一說,而是當有一天,我讓你執刀向前,你肯奮不顧身嗎?”
陳南不假思索回道:“小侄願意,莫說當有一天,就是現在,世叔想殺誰,小侄這就去。”
不就是站隊嗎?
總有人覺得站隊不好,一旦站錯了,容易輸的一無所有。
但不站隊的話,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
比如現在,陳南但凡有半分猶豫,絕對會死在武昭榮的算計下。
武昭榮眼神一閃,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