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午夜,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着天空,滿天的烏雲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凝聚積疊,然後黑沉沉地壓下來,緊接着,天地間狂風大作,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繞是參天大樹也在暴風下搖擺不定。

數到閃電劃過天空,猶如蛟龍一般在夜空的烏雲中穿梭,將黑暗的天空撞的七零八落,殘缺不齊。

轟隆隆!

雷公怒吼,吼聲響徹雲霄,肆意地發泄着對凡間的不滿,令鳥獸哀鳴,眾生顫抖。

傾盆大雨陡然間自雲層深處暴涌而下,道道水柱轟擊着地面,濺起數丈高的水花,水汽升騰,如同煙霧般一樣繚繞。

霧氣瀰漫天地,瀑布般的雨水衝擊着人們的視線,鑲嵌於黑暗中連綿起伏的山脈里,隱約可見一座華麗的宮殿巍然屹立,高大雄偉,不可動搖。

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中,九尊金色雕像儼然而立,栩栩如生,略顯猙獰的面孔讓人不寒而慄。

殿堂中央,有着一名中年男子坐於金椅之上,男子身形挺拔高大,臉龐稜角分明,眼眶深陷,一雙漆黑的三角眼古井無波,只是無形之中瀰漫出的潛龍蟄伏般的氣息,使人心生懼意。

此人便是池陽國頂尖家族沈家之主沈輔雲,有着渾厚修為,強橫實力,在池陽國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在中年男子的身體兩側,有着六名老者端然而坐,看似瘦弱的身軀旁邊卻是有着濃厚的天地靈氣匯聚,體內隱隱散發出的驚天動地的氣息,顯得極為凌厲。

他們是沈家的六大長老,修為高深,雖是弱於沈輔雲一線,但在池陽國也皆是頂尖強者。

在六名老者身邊,恭敬地站立着幾名少年,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一名墨袍少年,少年腰桿筆直挺立,面目英俊,雙目炯炯有神,卻略顯陰翳。一頭黑色長發披在身後,顯得風度翩翩,氣宇軒昂。

他是池陽國沈家年輕一輩天之驕子——沈昊,是大長老之子,被譽為沈家下一任家主的最佳選擇,是人中之龍,出類拔萃,萬眾矚目。

只是沈昊的目光,卻時不時地投向身邊的少女,眼中有着絲毫不加掩飾的愛慕之意。

他身邊的少女身着淡粉色長裙,青色長發高高束起,身前飽滿的弧度若隱若現,修長玉腿筆直地站立,腰間還掛着一柄青色佩劍。

少女俏臉精緻,瞳孔清澈明亮,柳眉微彎,白皙無暇的皮膚透露出淡淡地紅粉,薄薄的雙唇如同玫瑰花瓣般嬌艷欲滴,這般近乎完美得相貌,彷彿是令得天地都是黯然失色。

她名為沈憶恩,是四長老之女,也是沈家的天之驕子,天賦與沈昊相當,因此,她二人也向來被認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次召開家族內部會議,主要內容有二,一是為了我沈家廢人之事,二是為了五年後的那場盛事。”位於上座的中年男子,沈家之主沈輔雲緩緩地開口,他神色平淡,聲音平靜,卻是不怒自威。

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殿堂,餘音久久不散。

話音落下,眾長老面面相覷,卻都是沉默不語,想來都是不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見狀,沈輔雲微微笑了笑,他一手托着臉龐,眼帘微垂,道:“諸位長老不必隱藏,直言便是,畢竟這沈家也並非我一人做主。”

聞言,最靠近他的一名老者微眯雙目,終於是開口道:“家主,這沈千塵雖說不能修鍊,但無論怎麼說也是我沈家嫡系,再加上他父母雙亡,若是這般將他逐出沈家,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言畢,他將目光投向那道跪立於殿前的瘦弱身軀,那是一名少年,少年的面龐稚氣未退,但那雙漆黑的瞳孔中卻有着一份不該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

“四長老此言差矣。”

位於四長老對面的是沈家的大長老,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殿前的少年,然後不冷不淡地道,“我沈家乃是池陽國第一大家族,就算是比之那葉家、李家與宋家,都是強上一線,除了皇室,無人能與我沈家並肩而行,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是那皇室,都要忌憚我沈家三分。”

四長老眉頭微微皺起,雖是心中已有答案,但他還是開口問道:“大長老此言何意?”

大長老嘴角微挑,揚起一抹輕蔑笑容,“所以這沈千塵雖然是我沈家嫡系,但他卻不能修鍊,是一介廢人,眼下他的名頭已經傳遍各大勢力,若是放任他留在沈家,實在是有辱家風,會使我沈家成為他人笑柄的啊。”

“所以我認為,將其逐出沈家,以掃清我沈家的恥辱,方才是最好的選擇。”

四長老面色微變,他緩緩地道:“雖是如此,但他的父親怎麼說也算是為我沈家而死,如果這般棄他而去,怕是有些寒心,如此忘恩負義的名聲傳出,才會會使我沈家淪為笑柄吧?”

他的目光不斷地投向殿前的少年,一直都是在為後者說話,因為少年的父親沈蒼與他也是有些關係,眼下沈蒼已亡,若能夠幫忙,自然是要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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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老攤了攤手,輕描淡寫地道:“沈蒼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不自量力,還真是因為他出言不遜,肆意妄為,才導致我沈家的變故,說起來,他不但是為我沈家而死,反而是我沈家的罪人,理應背負千古罵名。”

“我沈家很多族人,也都對那沈蒼心懷不滿。”

“再者說,那沈蒼置我沈家之命於不顧,竟是娶了一個窮鄉僻壤的劍人為妻?這沈千塵血脈不純,更不應該留在沈家!”

他尖酸刻薄,不留情面的話語落在少年的耳中,卻是猶如驚濤駭浪一般,一股滔天怒意湧上心頭,少年原本平靜地望向大長老的目光,頓時充滿了一抹殺意,顯得有些可怕。

只是這樣的怒意,看在別人眼中,卻是如同小丑一般可笑,畢竟,一個連靈元都不能修鍊出的人,又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呢?

“大長老,請你放尊重些。”少年緊咬牙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

他知道,大長老一脈對於自己一直都很鄙夷排擠,這些年他也一直忍受着,可自己向來十分敬重的父母是他的底線,無人能觸碰。

聞言,大長老微微愣了愣,他將饒有興趣地目光投向少年,冷笑一聲,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敢如此與我說話?”

“我只是一個不能修鍊的廢物,是給沈家增添恥辱的廢物,引人嘲笑,就算死了也只是遺臭萬年。”

“而大長老你,是沈家的頂尖強者,位高權重,翻雲覆雨,你我身份實力猶如雲泥之差。”

少年瞳孔中燃燒着憤怒的火焰,“你瞧不起我,我認了,可我父親他又做錯了什麼?他怎會是沈家的罪人?”

“我母親雖出身卑微,但她與父親兩情相悅,一直以來夙興夜寐,恪守本分。”

“你!又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資格侮辱他們?!”

怒吼聲響徹,彷彿令整個殿堂都是安靜了許多。

大長老面色微變,他看向少年的目光中,浮現出一抹殺意,他聲音冰冷,“你找死?”

言語之間,一股淡淡地威壓伴隨着陰冷的話語散發而出,這般威壓,對於少年來說,卻是猶如泰山壓頂般,壓的他大氣難喘。

噗通!

少年弱小的身軀,猛地跪了下去,地面竟是都因此龜裂,骨骼摩擦的聲音,在這股雄渾的力量壓迫下不停地傳出,使人頭皮發麻。

少年只感覺胸腔中氣血翻湧,一口鮮紅血液忍不住地被狂噴而出,如同噴泉一般染紅了潔白的衣衫。

在那等強大力量的擠壓下,竟是有着一滴滴殷紅的鮮血,自少年的毛孔中,緩緩地流下,順着地面的恐怖裂縫,流淌入地下,觸目驚心。

少年喉嚨微動,卻是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從他那猙獰的面龐,便可以看出,此時的他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大長老,有些過了吧?”

四長老眉頭緊皺,他輕輕揮手,一道靈光激射而出,靈光刺破空氣,將那厚重無比的威壓,盡數地掃去。

“好了。”

沈輔雲平淡地聲音傳出,兩位長老冷哼一聲,也就此罷手,“大長老說的不錯,我沈家乃是池陽國第一大族,不能有任何污點,如果其他長老沒有任何意見的話,那就依大長老所言,將這不能修鍊的廢人……逐出沈家吧。”

四長老聞言,還想說些什麼,只是當他看到沈輔雲深邃的目光后,又將話咽下肚子,家主已經作出決定,他一個小小的四長老也不能改變什麼。

大長老面對這樣的結果,則是嘴角緩緩浮現一抹笑意,他微微轉頭看向身邊同樣是笑意融融的沈昊,後者的眼底深處掠過一抹不可察覺的快意。

而那名為沈憶恩的少女,貝齒輕咬着紅唇,美眸中閃過一絲掙扎之色,她眼神柔和地望着那渾身被鮮血覆蓋的少年,最終卻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改變什麼。

其他長老聞言,皆是保持沉默,他們明白大長老和四長老兩方的關係,這也間接的算是他們兩人的恩怨,對此,能夠置身事外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呼……呼……”少年大口地喘着氣,他赤紅着雙眼,死死地盯着座上一臉雲淡風輕地大長老,心中有着熾烈的無盡怒火燃燒。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少年的神色忽然平靜下來,神色恢復了理智,他略顯稚嫩的面龐上,陡然湧現一抹刀鋒般的凌厲之色,猶如慵懶雲層中潛伏着的蛟龍,不經意之間,露出鋒利崢嶸。

他舔了舔嘴角的猩紅血液,先是朝着四長老微微抱拳,恭聲道:“謝過四長老出手相助之恩,只是小子人言微輕,怕是無以為報,但四長老的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

然後少年漆黑如星空般深邃的目光,掃視着殿堂上高高在上的一道道身影,在沈昊沈憶恩二人的身上頓了頓,最終停留在周圍有着天地靈氣匯聚的大長老身上,眼神之中沒有絲毫懼意。

略顯嘶啞的聲音,從少年的口中緩緩地傳出,低沉得可怕。

“大長老,今日之事,我沈千塵記下了。”

“如若有朝一日,我能登臨武道巔峰,重回沈家,必將今日之恥辱……百倍奉還!”

……

少年的身影逐漸遠去,只留下地面上一個個猙獰恐怖的血腳印。

“那我可真是期待呢…”

腦海中縈繞着少年的話語,大長老嘴角微咧,乾枯的手掌輕輕搖晃着茶杯,眼中劃過一抹輕視之色。

若是普通人,他可能都還會心中不悅,絕對要再度出手教訓一下,可一個廢物……又怎敢口出狂言?

他是池陽國的頂尖強者,萬人景仰,你一個廢物……也配?

當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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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元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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