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枚刺(我是蒼耳妖(*▽*))

四枚刺(我是蒼耳妖(*▽*))

浮南喚了阿凇回去,他沒看到先生的墓。

先生的墳墓並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浮南自己也沒有什麼秘密。

她叫走阿凇,只是不想讓他看到先生墳前的蒼耳而已,那些成簇的小刺球並不討人喜歡。

浮南尚未化形之前,有調皮的小少年將蒼耳的果實摘下,故意扔到漂亮姑娘的長發上,被逗弄的姑娘皺着眉將落在發上的蒼耳摘下,她將這小刺球扔到地上,狠狠地踩,嘴裏還說著“討厭!討厭!”也不知是在說那調皮的小少年討厭,還是在說她討厭。

但是,浮南想,她應該還是討厭她的,因為不久之後小姑娘就和小少年一塊玩去了,只有被扔在地上的蒼耳無人問津。

浮南只是不想阿凇看出自己的本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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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幾日後,阿凇忽然比劃着手語問她:“浮南,你是什麼妖?”

此時正是雪天之後罕見的晴日,浮南坐在院裏的小凳子上,清點着自己這個月在怨川盡頭撿到的東西,阿凇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浮南愣了一下。

她將兩手背在身後,面上和煦的笑容罕見地僵住了。

浮南閑暇的時候喜歡看話本子,那些美妙故事裏的女主角有的也是精怪,但她們都是些什麼毛茸茸的狐妖兔妖或是香噴噴的花妖靈魅,哪裏有像她一樣的野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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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沖阿凇眨了眨眼,她抬手,靠近了他。

在明烈的日光下,阿凇的眼瞳依舊深邃,帶着純粹的濃黑墨色,在浮南靠近的時候,他的眸中露出野獸般的警覺。

他平靜看着她,若是浮南下一瞬有什麼異動,那麼死的一定是浮南。

但是浮南只是朝他彈了彈指,有什麼青綠色的小東西從她指尖落下,而後輕盈地落在了阿凇的發上。

阿凇從未見過這樣的植物,魔域的植物終日不見天光,枝葉都是黑色,只有人界的植物有這樣鮮活的色澤。

一枚蒼耳落在了阿凇的發上,就像很多年前浮南見過的,那個調皮的小少年逗弄喜歡的漂亮姑娘。

“是蒼耳。”面對阿凇直接的詢問,浮南沒有逃避也沒有掩飾,她將青綠色的小刺球從阿凇的發上輕輕摘了下來,“喏,就是這個。”

阿凇以一種探究的態度,接過了這枚蒼耳,它刺着他的指腹,但那刺是堅韌柔軟的,並不會傷人。

他揉了一下蒼耳上的刺,轉手將它納入掌中,沒再說話。

浮南觀察着他的神色,希望從他面上看出些情緒來,厭惡或是歡喜,但他依舊沒有展露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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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浮南低頭,假裝收拾自己的東西,她想,阿凇還挺有禮貌,照顧了她的情緒。

“我要去城裏的黑市賣東西,你要與我一起去嗎?”浮南問。

阿凇左腿的傷還沒好,他走路一瘸一拐,其實並不方便出門,浮南怕他在這裏悶壞了,便問了他。

阿凇斂眸,纖密的長睫落下,他再次點頭。

浮南將自己要售賣的東西收拾好,在出門之前,她將屋內掛着的黑色帷帽取了下來。

她踮起腳,將黑色帷帽蓋在阿凇的頭上。

阿凇也很配合,一動不動,任憑浮南擺弄。

“城裏的魔族姑娘喜歡你這樣的俊美男子,若是她們要帶走你,我可打不過她們。”浮南對阿凇說明掩面的原因。

阿凇將帷帽的一角掀開,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指定在帽檐上,他只露出一隻漂亮的鳳眼,定定看着浮南。

他覺得浮南這句話實在有些好笑,便盯着她看。

浮南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用這張勾魂攝魄的臉專註看着某一人的時候,任是誰都很難抵擋得住。

她轉過身去,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我們出發吧。”

進城之前,阿凇沒有放下帷帽的帘子,他站立在浮南的鐵劍法寶上,就這麼看了一路她的背影。

浮南在路上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些什麼。

“我們到城裏,先給你買些衣服。”

“我將那血晶腰帶賣了,可以給你買治腿的傷葯。”

“如果買完草藥還有剩下的骨幣,我就存起來。”

“你的嗓子可能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醫治了,解藥的藥引要魔域上層才有。”

在浮南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阿凇的眼眸驟然間眯了起來,毒啞他嗓子的毒藥很罕見,應該沒有魔域中人會調配,為什麼……這個她也會?

就在阿凇思考的時候,浮南在城門外旋身,將他的帷帽帘子放下了。

“你生得這麼好看,真的會被魔族姑娘抓走的。”浮南踮起腳來交代道。

阿凇沒再掀起帷帽,他與浮南並肩入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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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姑娘,在黑市裡,魔族也是可以買賣的。”這男子沖浮南擠眉弄眼。

浮南把她今天賣東西賺的骨幣都花了,大部分骨幣都給阿凇買了治療腿傷的藥材,剩下一小部分買了生活的必需品與食物,還有阿凇的衣服。

浮南站在他身邊,懷裏抱着厚厚的一疊衣服,都是給阿凇挑的。青白色的衣裳將她埋着,只露出一張臉,她愣了一下,有些驚訝。

她是蒼耳,落地生根便是故土,在何處生長都是一樣的。

阿凇罕見地開了個玩笑,他用手語比着:“因為賣不上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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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皺了皺眉,這男子就是她認識的蛇頭,名喚羅真,他說有門路可以讓她偷渡到魔域中層,只有魔族才能通過魔域中層城市的核驗,而她是妖,無法通過正常途徑去往魔域中層,只能求助於他。

阿凇轉了個話題:“你攢錢做什麼?”

浮南正將裝在袋子裏的兩千一百枚骨幣從店老闆手中接過來,她轉過身,正巧被這人看到。

就在她與店老闆交易算錢的時候,自店外走入一位高大男子,他的面上蓄着鬍鬚,身上穿戴的都是魔域下層最好的衣飾,頗有些土財主的風範。

她眨了眨眼,長睫掩落,並沒有再詢問。

“怎麼樣,攢夠錢了嗎,我這都等了你好幾年了。”羅真問浮南。

“是,我在河灘上撿到的。”即便她的面前是一隻醜陋的大蟾蜍,浮南還是保持着真誠的微笑。

“不是……”浮南沒看出他在開玩笑,她急得臉都紅了,“都是他亂講的,我怎麼會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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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意識到,自浮南將他撿回來之後,除了詢問他的種族與名字,浮南沒有再問他任何問題。

“喲,南姑娘,賺了這麼多錢,還多了個小跟班?”他將煙桿夾着,沖浮南吐了口煙圈。

阿凇凝眸看着浮南,他想,等他傷好之後,他要將她殺了。

“我沒有要把你賣了。”在黑市無人的小巷裏,浮南掀開阿凇帷帽的一角,看着他的眼睛,慌忙對他解釋。

“為什麼?”阿凇問,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問這件事的意義。

阿凇一直在看着她,在浮南面上露出訝異表情時,他以為她會問他一些問題,比如他的來歷,比如他有什麼經歷。

在看到阿凇走路一瘸一拐的時候,羅真叼着煙桿笑了:“南姑娘,跛足的魔族可賣不上價錢。”

他手上夾着一隻煙桿,愜意吹了口煙圈,便拋出一袋骨幣,裝着骨幣的袋子上有些暗紅的痕迹,像血。

“別聽他胡說。”浮南有些惱了,她領着阿凇快步離開這裏。

在更衣間狹小的空間裏,光線昏暗,阿凇比着簡單的手語對浮南說:“顏色無所謂,這是我穿過最好的衣服了。”

但她一字未說。

“南姑娘,在怨川盡頭你還能撿到這等好東西?”店老闆推了一下眼鏡,看着浮南問道。

對一個人過分好奇,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她很討厭羅真,但不得不求助於他。

買衣服的時候,阿凇挑了與浮南同色系的衣服,都是黑色,浮南在店裏扯了青色白色的衣裳問阿凇:“這些顏色不是更鮮亮些?”

阿凇是被怨川的流水帶下來的,他來自魔域中上層,魔域下層的衣物都是很普通的材質,他不應該覺得這裏的衣物好。

“我要去魔域中層,然後再往上走,然後回人界,我是妖,沒辦通過正常途逕往上走,只能花錢找他,他有門路。”浮南抓着自己手裏的錢袋,對阿凇說。

“哎喲喂,南姑娘,這等好東西要有識貨的人買,能買得起的大人最少也是咱們城主那樣的級別,你能見到嗎?不賣給我,在外面的魔族連一百骨幣都掏不出來。”店老闆一拍大腿。

看到血晶腰帶的時候,店老闆眼睛都直了,他生得是一隻大蟾蜍的模樣,凸起的眼珠外掛着一副特製的眼鏡。

“我挑些女子的首飾回去給我娘子。”這人叼着煙桿,大搖大擺說道。

阿凇搖了搖頭。

在黑市裡唯一一家珠寶店內,浮南將缺了一塊血晶的腰帶放在櫃枱上,還有一枚她後來撿到的玉佩。

“魔域下層,恐怕沒多少能消費得起它,南姑娘,兩千骨幣如何?”店老闆開出了一個很低的價格,只有他有門路能賣出這些東西。

浮南說得沒錯,他和那隻骨蛛確實沒有什麼區別。

浮南搖頭,她扯了一下阿凇的袖子,領着他走出店門。

他口中的小跟班,指的自然是帶着帷帽的阿凇。

“好吧。”浮南盤算了一下草藥的價格,這樣的話估計剩不下錢來,“玉佩的錢也給我算算。”

“可惜——少了一枚血晶,失了美感,在再添別的普通血晶上去,也不及原有血晶純粹剔透,這血晶是元嬰修士的鮮血凝結的吧,咱們魔域下層可沒有這麼厲害的修鍊者!”店老闆一邊讚歎一邊惋惜。

“因為我是植物成妖,總要回到家鄉去。”浮南看着阿凇的眼睛,有些心虛,這是她對阿凇說的唯一一個謊。

她要離開魔域,是先生所託,先生不願這件事被外人知曉,浮南會為他保守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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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親自養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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