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刺(他不會說話(*▽*))

兩枚刺(他不會說話(*▽*))

浮南眼眸中的驚訝在見到他睜眼之後,轉化為純粹的笑意。

她的眼眸彎了起來,笑着對這男子輕聲說道:“你醒啦?你的傷口還有些沒處理完,現在還在流血,沒什麼事的話,我現在給你繼續包紮?”

他的眼瞳是純黑色的,盯着浮南看的時候,眼眸如深淵般空洞,顯出些非人的妖異質感。

但他只是這麼盯着浮南看,眸中沒有展露任何情緒,乾澀得起了皮的薄唇也緊抿,一言不發。

浮南的手僵在原地,她覺得眼前這男子可能很介意她觸碰他的身體,很多魔族都敏感警惕。

但他也不說話,手臂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殷紅的血往下落,浮南覺得她再不幫忙處理一下傷口,他就會失血過多暈過去。

“你不說話,我就繼續給你治傷了。”這男子態度冷漠僵硬,浮南也不惱,她見過比他更凶的東西,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她遷就一下,也是沒事的。

她低頭,額上髮絲垂落,吐出的氣息輕柔綿軟,落在他的手臂上,她將他受傷的手臂抬起半分,又取了塊乾淨帕子,將斑駁的血痕擦凈。

浮南掌握的治療法術很少,她指尖出現一抹青綠色的淺淡光芒,堪堪將他手臂上的傷口縫合,治療法術釋放之後,她的法力會化為細長的能量絲線,將傷口縫合在一處,防止再次裂開。

傷口縫合的過程浮南沒親身經歷過,其實很疼,正常情況下需要配合降低痛覺的法術使用,浮南不知道這件事,就直接用了。

細密疼痛傳遍全身,若是尋常人早已疼昏過去,但這男子的眼睫都沒有眨動一下,他只是看着浮南,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浮南將他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好,一抬頭,又對上他的視線。

他還在看着她,纏着繃帶的手被浮南托着,指尖因疼痛輕顫,顯出些乖巧模樣。

粗心的浮南這才後知後覺地問他:“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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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是會回應的,浮南鬆了一口氣,幸好他還有意識,能對話,而不是什麼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那轉過來一下,你背上還有傷。”浮南對他說。

這男子沉默地試圖動了一下,沒成功,他全身經脈盡斷,連正常的行動都很難做到。

浮南俯身,托着他的肩膀,將他翻了過來。

他還是沒有說話,他不說,浮南也沒有再主動搭話。

她就這麼沉默着,將他全身的傷口都處理了一遍。

當然,這只是初步的處理,只能防止傷口再度惡化與不斷流血,若是要完全治好這些傷,還要花大力氣。

忙完這些之後,浮南額上滲出薄汗,她抬手,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

作為一個病人,這男子倒是很配合她,全程一言不發,就連浮南粗手粗腳弄疼了他,他也緊抿着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若不是他還有呼吸,浮南都以為他是死人了。

浮南給他全身都處理好傷口之後,便開始收拾東西,將染了血的繃帶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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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沒有期待他的回應,她只是一個人呆久了,寂寞得發慌,隨意找些話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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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是什麼意思呢?浮南懷疑他只會搖頭。

但是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喉嚨上,他的喉結浮凸,微微滾動了一下。

浮南伸出手去,按在他的脖頸上,以法力感應了一會兒,確定了他不說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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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細細的眉又皺了起來,她想,這個人還真是慘。

他並非天生不能發音,他並沒有殘缺,現在之所以發不出聲音來,單純是因為他的嗓子被人毒啞了。

她將處理傷口剩下的繃帶攏到藥箱裏,背過身去,心情有些複雜。

“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浮南背着身說。

她又想起他不會說話,便馬上轉過身,看他的回應。

面色蒼白的男子靠在榻上,絕色的面龐脆弱精緻,他點了點頭,但那純黑的眼瞳里,並沒有一絲感激之意。

浮南煮了些粥,放了些青菜、肉糜與蛋黃,她特意將粥熬得久一點,這樣更方便他進食。

她端着煮好的粥走出廚房,抬頭便看到天上飄了雪,魔域的天氣反覆無常,白日還是烈日,到了夜裏便突然落雪。

浮南扭過頭去打了個噴嚏,天冷,她凍得打了個哆嗦。

她推門走進房間,那小啞巴還躺在床上,保持着她離開時的姿勢。

“粥有些燙,涼一會兒再吃。”浮南將屋內的火爐點上,又將柜子裏的厚被子取了出來,將這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裹得嚴嚴實實。

她似乎將他當成什麼撿來的可憐小寵物,精心照顧着他。

浮南做這些事的時候,這男子還是沒動,只是靜靜望着她。

她將溫熱的粥端過來,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邊。

他沒張嘴,浮南看着他那無神的雙眸問:“你不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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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將碗收回來:“你不吃我吃了。”

她從不逼迫人做些什麼,他不吃就不吃,她也不會勸着他進食。

浮南喝着粥,發出的聲音很小,她也餓了一天。

這男子看着她,在浮南快將這碗粥喝完的時候,才勉強抬起手,勾了一下她的袖子。

浮南轉過身去,將桌上另一碗粥取過來,她又彎起眼眸笑了:“現在餓了?”

他左腿的傷格外嚴重,即便能行走,但也跛着足,一瘸一拐。

浮南將桌旁的凳子拼在一起,躺在上面,對付着睡了一晚。

如果是人的話,他如此慘狀似乎也可以理解了,浮南眨了眨眼,她信了。

浮南扶着阿凇,將他安置在新房間裏。

“可能你也會死,但我希望你能努力活下去。”浮南吹了吹勺子裏的最後一口粥,輕聲說道。

入了夜,只有這個房間有點爐火,浮南也沒離開,她就坐在床榻旁不遠處的小桌子上翻着書。

在給他喂飯的時候,她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我在怨川盡頭撿過很多能動的東西,後來他們都死了。”

浮南見他這個回答,有些困惑,還以為他是不願說出自己的名字。

她回到自己的桌邊,繼續看話本,魔域底層沒太多娛樂方式,看書是她唯一消遣的途徑。

“你叫什麼名字?”浮南翻着自己面前的話本子,問他。

次日,她動手將這間小屋子隔開,又佈置了一個新房間。

“就這麼定了。”浮南一拍自己的掌心。

但這裏是此界的絕境,魔域的盡頭,就連空氣里飄蕩的都是腐朽陰鬱的氣味,她為什麼能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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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每月才去一次黑市賣東西,她撿到阿凇的時候也帶了那條值錢的血晶腰帶回來,她沒急着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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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懷裏蜷縮着許多糾纏的堅硬骨刺,仔細看去,這是一隻奄奄一息的骨蛛,她是真的不挑,這樣的惡獸也撿了回來。

他搖頭。

她起身去關窗,順帶望向窗外遠處的樹林,那些黑沉沉的樹枝上都落了潔白的雪霜,是雪凇,在魔域裏這般沉黑的環境裏,這一點霜雪顯得格外純潔美好。

他用手語回答:“我是人。”

浮南將窗子合上,發出“吱呀”一聲,屋內爐火暖融融燃燒着,這方小小的空間溫暖熱烈。

人類在魔域裏,比妖更罕見,魔族對人類最是痛恨。

也不是餓了,只是他想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必須進食。

他身上的傷口恢復了一點,勉強能動了,他對浮南比了簡單的手語,表達自己的意思。

她剛說完話,窗外冷風襲來,她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她一邊看書,一邊對他說著話兒,這麼多年了,總算有人能在這裏和她說話了。

他繼續點頭。

浮南看懂了他的手語,她會的東西很多,當然也包括這個簡單的手語。

他抬眸,見浮南回來,沉黑的眸染上明亮的霞光。

雪天,怨川也結了薄冰,浮南沒有什麼收穫,阿凇的恢復速度倒是很快,幾日後便能下地行走了。

浮南瞬間有了主意,她扭過頭,欣喜地對那男子說道:“我想出名字了。”

他點了點頭。

他又搖頭。

但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又比劃了兩下。

她柔柔笑着,對他說:“好。”

浮南的名字是先生——當年那個青衣人取的,她自己沒什麼起名的主意,就這麼一直用了下來。

他看着她,等待着她下一句話。

“對了,我叫浮南,浮是漂浮的浮,南是南方的南。”浮南說。

這是阿凇對浮南說的第一句謊話,浮南也就傻傻信了許多年。

妖,在魔域裏很少見,但阿凇的回答更令浮南驚訝。

浮南將自己的厚袍子攏好,她回頭一看,原來是窗戶被寒風吹開了。

這男子歪頭看着她,有些不理解。

她交代阿凇好好養傷,便走出門去,繼續到河灘上撿東西。

她說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含着清淺的笑意,她很喜歡笑,展現的似乎都是平和愉悅的情緒。

“那我喚你的時候,總要有個代號吧。”浮南說。

浮南是披着黃昏的霞光回來的,阿凇靠在火爐旁的榻上,正在調息吸收靈氣調養着自己這殘破的身體。

“叫阿凇怎麼樣,窗外的雪凇很好看。”浮南說。

比阿貓阿狗好點。

阿凇的眼睫抬了抬,他表示知道了。

浮南給他仔細看過了,這才發現他左腿在很早之前就被折斷過,這是新傷扯着舊傷,遲遲未好。

名字無所謂,只是代號而已,叫阿貓阿狗都行。

他的意思是,他沒有名字。

她一邊苦惱着該如何治好他的腿,一邊又在河灘上撿了個新的活物回來。

“你是什麼呢?”浮南問他,“我是妖。”

看了許久之後,浮南猛地從書里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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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親自養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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