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乾坤化佛

第二十章 乾坤化佛

杜巧巧聽到大呼小叫,一回頭,卻見兩人衣衫襤褸,大為鄙夷。她掩住口鼻,沖蕭道彥嬌嗔道:“師兄...你看那兩人衣服破爛不堪,分明是兩個叫花子,竟然也坐這兒,定是來吃白食的!師兄你趕他們出去好不好?”

蕭道彥雖是個多情種,卻非大jian大惡之徒。他聞言向仇天兩人瞥了瞥,微微一笑,安撫杜巧巧道:“師妹,你我這一路已是耽擱,還是不要再生事端了。”

杜巧巧登時不樂意,瞪着杏眼,勃然怒道:“膽小如鼠...還不及清風觀莫羽師兄的萬中之一。你若怕惹事,索xing以後不要跟着我了!我即ri便趕回師門,告知師傅,你在窯子裏尋花問柳!”

那男子思忖片刻,輕嘆口氣,終究是起身走了過來。

仇天眉頭一皺,暗罵了句“沒骨氣”,隨即將閔誠瑾推起,自己則屈居其後,靜觀其變。誰知,幾乎同時,閔誠瑾一揮手,冷冷一哼,罵道:“我這兄弟罵的好,你當真是沒骨氣!”

兩個少年齊齊一愣。呆了許久,相視一望,又同時暢然大笑。

所謂知己相逢,一見如故!

仇天想摸清閔誠謹的斤兩,閔誠謹想猜出仇天的底細,可憐蕭道彥,竟成了一塊試金石。

“你...”蕭道彥聽到謾罵,大為氣惱,正yu拔劍,與兩人兵刃相接,卻忽然看清了閔誠瑾火紅se的佩劍,頓時膽戰心驚,急退了兩步。隨後,附在杜巧巧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杜巧巧一愣,笑吟吟的沖兩人走了過來。

蓮足款款,細腰盈盈,眉眼帶笑,杜巧巧當真稱得上美人。

她細細打量了閔誠瑾與仇天,看兩人雖衣衫破爛,卻均是相貌堂堂,儀錶出眾,眼神中不禁多了幾分興趣。柔夷撫了撫發梢,笑若銀鈴,沖兩人嬌嗔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清風觀天縱奇才的閔師弟...姐姐早有耳聞,神往已久。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今晚秉燭夜談如何?”

說罷,望向仇天,又咯咯笑了起來,道:“還有這位小俊哥,器宇不凡,可否將名字說與姐姐聽啊?”

身段妖嬈,話語輕浮,偏偏又透着一絲寒意。

仇天心生厭惡,輕哼一聲,道:“在下姓仇名天,無名小卒而已。況且,在下只有一個姐姐,想必巧巧姑娘是認錯人了。”

杜巧巧聽出他話里的嘲諷,自是知趣之人,又看他打扮的確粗俗,心生鄙夷,不再去理會,轉身向閔誠瑾拋了個媚眼。

卻不想,又碰了個釘子。

閔誠瑾微微一笑,信手一揮,“唰”的拔出劍來,劍尖直指杜巧巧咽喉。望着她jing致的下巴,閔誠謹揚起凌亂的髮髻,輕聲笑道:“秉燭夜談么?只怕蠟尚未燒完,你這靈巧女又轉投他人懷抱了吧?嗯?下賤的巧巧姐姐。”

語氣平淡,似是情人在耳邊軟語。火紅se的劍,卻隱隱透着殺氣。

杜巧巧氣得鳳顏大怒,急退一步躲開劍尖,同樣拔出劍來,破口大罵道:“你一個背叛師門的喪家犬,也配對我說三道四?喪家野狗,人人盡可欺侮,你竟還敢叫喚起來了?嗯?落魄的野狗。”

仇天看向閔誠瑾,輕“咦”了一聲,不知他為何被喚作“喪家犬”。遠遠待在一邊,目光中儘是驚奇之意。

剎那間,閔誠瑾神se黯了下去,小小年紀,神態里竟暗含了幾分滄桑。

“我這喪家犬今ri站在這兒,巧巧小賤人,你倒是來欺侮啊。呵~我師傅親口說:將我逐出師門了?小小女子,牙尖嘴利,你嫁不出去又該怎生是好?為兄倒為你發愁吶。”

杜巧巧貝齒輕咬着朱唇,心知打不過他,拿起劍鞘,在蕭道彥身上砸了一下,恨道:“獃子,他罵我,你還傻獃著幹什麼!你不如莫羽,竟還不如莫羽的師弟么?”

蕭道彥無奈之下,只好拔劍出鞘,師兄妹兩人,齊齊指向閔誠瑾。

卻聽閔誠瑾一聲狂笑,傲然道:“你們羅綺門的須彌步,自然是玄妙通神。只是你倆均未練成第二層身化芥子,打鬥起來,也想逃出我無邊劍網么?”

杜巧巧輕啐他一聲,哼道:“大言不慚!”

蕭道彥卻是一愣,望着閔誠謹,懷疑道:“閣下對我們羅綺門的功法,似乎極其熟悉。”

閔誠瑾眉頭一皺,似是想到了痛處,瞥着杜巧巧,嘆道:“你懷疑是我害了秋漸離么?漸離與我平心論交,互成知音,無話不說。我知曉一些須彌步的妙處,有何不可?”

杜巧巧冷笑一聲,忿忿道:“原來秋漸離泄露本門秘事,將功法私自外傳,如此說來,倒是死有餘辜了!你倒也無恥之極,出身名門,竟先是偷學佛門經法,又來偷學我羅綺門輕功。如此下作,難保秋漸離是被你逼死的!”

話音未落,卻被蕭道彥呵斥打斷,只聽他幽幽一嘆,黯然說道:“漸離師弟xing情耿直,為人爽朗忠厚,絕不會做有辱師門的事!你不可這般說他。”

閔誠瑾唇角微揚,望着蕭道彥,面露些許贊se,又沖杜巧巧冷笑道:“漸離被誰逼死的,某人自己心裏最清楚!”

杜巧巧面se一僵,嬌叱一聲,劍尖直直的刺向閔誠瑾,卻被他一劍挑開。杜巧巧蓮足一轉,劍走偏鋒,劍身又回蕩過來,卻再次被挑開,不出幾招,顯然是破綻百出,遠遠不及。

危機四伏,杜巧巧一踩一踏,腳步輕盈,竟也盡數化險為夷。

蕭道彥關心師妹安危,亦拔劍而去。兩人雙劍同行,更兼有步法多變,腕上靈活,一時間打的閔誠謹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閔誠瑾背腹受敵,竟不慌不忙,口中一聲冷笑,手中利刃揮舞起落,劍光流轉,彷彿成了一道太極圖案。yin陽二氣左右流竄,隱隱有一道金光閃過,似藏身於天道,又好似睥睨天地,奇妙萬分。

yin陽幻滅生天道,天道唯心轉yin陽!

“yin陽幻滅?不對,yin陽幻滅劍揮出時,內力中只是單純的黑白二se,何時多出了一道金黃?那明明是三師父身上,佛家才有的jing純內力!”

佛道相融,乾坤化佛!

仇天眼中jing光閃閃,連聲讚歎,嘖嘖道:這閔誠瑾,想必也是華池一般的天才。這佛道一體,師父們雖想過,卻未做過。他卻敢標新立異,實在是年少輕狂!

仇天看他三人打鬥,心急手癢,亦是想上前湊一把熱鬧。

仇天手中木劍輕舞,兩道定身符飛出,悄無聲息,落在杜巧巧與蕭道彥身上。兩人仗着步法jing妙,如今身形一頓,破綻百出,被閔誠瑾的太極圓盤中一根金線牢牢鎖住。

剎那間,劍氣洶湧而出,鋪天蓋地,便要傷人。

卻忽然傳來一聲悶哼,漫天的光影,黑白金三se劍氣,盡化為無形。

天地歸為沉寂,甚至聽不着喘息聲。

閔誠瑾被一股大力推開,連退幾步,撞到一張桌子,才站穩跟腳。

杜巧巧與蕭道彥脫離險境,急急退下,整飭着衣襟,驚魂未定。兩人面前,卻是一個紫衣長袍的年輕道士,穩如泰山,收回了方才驚天動地的一掌。

瞬息之間,息事寧人。

仇天與閔誠謹惺惺相惜,見他吃虧,仇天胸中意氣難平,縱身一躍跳入了戰局。他丟下手中木劍,伏虎拳蘊了十層力道,腳下須彌步飛馳如電,頓時宛如一座小山般,沖道士砸了過去。

道士約莫二十六七,生的額寬面闊,俊朗無雙。見仇天撲來,微微皺眉,將佩劍橫在身前,yu將其攔下。

只聽“砰”地一聲!

道士退了兩三步,仇天竟被震的退了十餘步,踉踉蹌蹌,喉頭一甜險些噴出血來。

仇天呆了。

閔誠謹更是呆了。

一片死寂里,杜巧巧看清了道士的面貌,頓時風情萬種,鶯啼一聲“莫羽師兄”,便嗔怨着,腰肢一軟,將身子撲了上去。

仇天以為是她故人,大吃一驚,悄悄溜到了閔誠謹身旁,只待藉機拽着他偷偷溜走。

誰料,那紫衣道士卻閃身躲過,謙謙然一笑,行了江湖之禮,道:“我師弟少不更事,方才打鬥,多有得罪,還望羅綺門的杜師妹與蕭師弟不要見諒。”

仇天長吁一聲,放下心來。原來,此人還是護着閔誠瑾的。

卻聽閔誠瑾憤然而起,聲調高亢,怒聲道:“那死老頭子還不願撂開手么?迂腐自閉,不知變通!師兄你竟也與他一氣,再三抓我回去。觀內,與我最親近的便是師兄,不要再逼我了...”

莫羽凝眸一嘆,搖了搖頭,不知說些什麼。反是饒有趣意的打量着仇天,在兩人身旁坐下。

莫羽至多與華池一般大小,一身功力,仇天竟看不出虛實來。

人如清風攬月,笑如流水青山,站在天地里,彷彿已化成了天地。仇天不禁念起,三年前天劍所言:真正的君子,溫良如玉,鮮而不艷,謙而不卑。

何謂君子?莫羽是也。

閔誠瑾看着仇天,嘖嘖嘆道:“喂,你這小子,藏得挺深啊!我師兄一身功力,直追師父,早已勝過了我。你一拳揮去,竟將他打的後退了兩步...如此內力,在年輕一輩,還從未有過!”

他若知仇天所想,怕要吐血而亡了。

仇天心裏正沮喪着:本以為,天下之大,無處可懼。報仇之路,無人可阻。沒想到,剛剛下山,一天便見了這麼多高手,更有一個是自己打不過的!

閔誠謹見仇天不說話,推了他一下,恨恨道:“你武功不錯,竟任由他們兩人打我一人,也不出手幫一下!”說罷,這少年倒狂妄的挑了挑眉毛,自語道,“哼,縱你不出手,勝這兩人也無非幾招而已!”

“小兄弟何嘗沒有幫你?若不是那道定身符,兩人停滯下來,他們又豈會任你宰割?”

莫羽搖頭輕嘆,對這自大輕狂的師弟,實在沒有一點辦法。

仇天慌忙點頭,卻看閔誠瑾仍是一臉憤憤之se,輕聲喚了句:“誠謹。”說罷,嘿嘿一笑,向杜巧巧兩人指去,心中則默念道:變白以為黑兮,倒上以為下。變陽以為yin兮,倒乾以為坤。

兩人正茫然不知何事,循着目光,只見杜巧巧與蕭道彥拉了凳子,正要坐下。忽然,凳子憑空動了起來,生生向後移了兩尺,兩人一下坐了個空,惹來周圍數聲大笑。

“妙!妙!”

閔誠瑾哈哈一笑,頓時不再怨怪仇天,抱拳稱讚。

杜巧巧恨恨的望着幾人,卻因莫羽在此地,不敢太過張揚。她越想越氣,不顧蕭道彥,一人氣沖沖的走出思帝鄉,蕭道彥輕哼一聲,跟了上去。

莫羽又饒有興趣的盯着仇天問道:“隔空御物?這種奇功我在書籍記載上見過,實在詭異。不知茅山哪位高人,竟參破此功?”

仇天尷尬萬分,不知如何說起。

莫羽出身名門,更是在江湖中廝混的久了,看他臉se,只當是師門長輩不願透露,打了個圓場,道:“小兄弟不方便說也無妨。哈哈,只是小天兄弟天縱奇才,ri后必不可限量啊!”

仇天與他謙虛了幾句,莫羽卻站起身來,拽着閔誠瑾,笑道:“小兄弟若是閑來無事,擇ri便可來清風觀談經論道,一同切磋。想當年茅山輝煌鼎盛,定有許多值得學究之處,還望小兄弟不吝賜教。”

仇天為人坦蕩,爽朗一笑,滿口答應了下來。

閔誠謹兩道劍眉無力的聳拉着,沒jing打采,哀嘆一聲,抱拳說道:“小天兄弟,師兄有令,閔某就先告辭了!”

“告辭!”

仇天送了兩人出去,悠悠一嘆,悄聲道:“江湖中果然是人才輩出...究竟何時,才能報了父母之仇!”

言罷,心底竟生出了些沮喪之意。

&nbs神玉。

“哎呀!竟忘了此事!”

仇天驚呼了聲,一拍腦門,緊緊攥着玉佩,似一縷風,快步衝進了思帝鄉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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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暖花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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