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此時的安平突然想喝酒。
地府從來不缺少故事,地府也從來不歌頌苦難,歌頌的是苦難中還在自信堅強的人。
面前的黑白無常將法相撤去,露出了被燒焦的臉。
通過聊天才知道,這兩位是北陽市的黑白無常,北陽位於華國的最北端,天寒地凍。
再冰冷的天,卻也擋不住烈火的燃燒。
他們名叫易春和易夏,很是樂觀的兩兄弟,他們是消防隊員,山上失火,為了搶救在山上打獵的獵人,犧牲在了山上。
獵人們感念他們二人,去城隍廟立了牌位,城隍爺為了他們兩個還和英靈界的那邊打了一架,雖然被打的鼻青臉腫。
山上的火是惡靈放的,所以一直到如今,他們也無法將臉上的傷疤去除,他們說他們也並不想去除,因為這是他們的功勛。
這次他們被城隍爺逼着參加除魔衛,他們不想參加,他們想的不是變強,而是真正的還想看看人間,想要幫幫人間。
他們的年齡很小,跟朧月一樣的年紀,家裏的父母早已經去世,他們說他們毫無牽挂。
安平站在純真的笑着的他們面前,感覺自己心中充滿了羞愧,感覺到了自己在人格上的渺小。
他們感謝地府給了自己的工作,這次過來,是因為聽到了慘叫聲,在聽完安平的解釋后,沉默了許久,憋出來了一句,“那也不該折磨他的。”
在那一瞬間,安平感覺見到了聖母婊,還好哥哥易春呵斥了弟弟,但是弟弟很鄭重,“給他個痛快,我贊同,但是折磨這件事情我不喜歡,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感覺你在折磨的不是他,而是在摧殘自己的善良。”
安平饒有興緻的問道,“哦?這話怎麼說?”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得知朋友的慘狀后的傷心,殺掉仇人後的痛快和折磨完他之後的空虛,最終受到傷害的還是你和你的朋友。
我認為,在你們受傷害之前防備,受傷害之後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放過自己,不要再讓自己的心靈受傷了。”
聽到這話之後,安平這才知道,他們不是聖母婊,只是他們善良純真罷了,自己不適合做他們的朋友,因為自己劣跡斑斑的骯髒心靈在他們面前會被無限放大,且產生自我懷疑。
現在安平就已經開始懷疑了,當初如果在給時笙報仇之後,如果按照他們說的那樣,對自己會不會好一點。
安平現在想喝酒了,果然啊,太善良的人,讓人厭惡不起來,但是在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總是能喚醒自己的齷齪心思。
人心底的骯髒是經不起推敲和反覆的回憶的。
安平微笑着和兩人打着招呼再見,看來這兩人也是將要在最終見面的人,這樣的當未來的同事,至少是兩個可以將後背交給他們的人啊。
安平300年來,不斷的審視着自己,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頭100年,安平無視了外界的繁雜信息的干擾,沉下心來,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走,一個強大的自我出現。
中間100年,安平碰到了時代的混亂,和妻子的去世,開始出現了心境上的創傷,戰友的去世,人民的疾苦,國家的破敗,一切的一切,使得安平再也無法保持自身內心的安穩。
后100年,在不斷的回憶中,放逐自己,慢慢的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失去了自己的激情,失去了自己的奮鬥之心,失去了自己的良善,
開始變的麻木,開始變得漠不關心。
最近的1個月,安平很是喜歡,但是100年來的安靜生活的突然改變,讓安平變得竟然開始有點焦慮。
自己能不能做好,自己能不能變強,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各種雜亂的想法襲來,安平再也無法像來到這個世界時候一樣,意氣風發且自信。
自己所剩的竟然是傲慢和自卑,對弱者的傲慢,和對強者的自卑。
竟然不是世界埋沒了自己,而是自己埋沒了自己,是傲慢埋沒了謙卑,是自卑埋沒了自信。
安平伸出手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笙兒早就看出來了我的問題,但是她更加堅強且強大,不能給老婆丟人啊。
系統裏面的經驗值留着做這做那,都是借口,錢是掙來的,不是省出來的。
什麼不能完美的控制自己,拿槍的孩子總比只是個孩子要強,更能保護自己。
回到第一個100年的時候,將強大的自我修鍊出來,此時不正是最好的時候么。
安平感覺自己內心的桎梏消失了,本來封鎖在心境的一道道枷鎖開始剝落。
安平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笑了笑,此時不正是自己一直以來最想尋找回到激情么?
看着天空中的25,安平轉化為靈體形態,一飛衝天。
破魂刀別在腰間,停在半空中,看着腳下的房屋,大笑出聲,“諸位同僚,我們早點結束得了,有沒有人上來,早點解決的?”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人上來,安平微微一笑,“同僚們,早淘汰是好事,除魔衛的工作還是挺危險的,何不回去好好修鍊一番之後再來參加選拔呢。”
此話一處,從地上衝出來四道身影,三男一女,都沒有見過。
一個男子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面色很平靜,正對着安平,看着安平說道,“在下白連。”
白連右手邊是一個明顯活潑的年輕男子,雖然年輕,但是要比白連健碩不少,手中提着一根棒球棍樣式的武器,呲着大白牙說道,“在下雷鳴。”
雷鳴右手邊,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子,很是符合安平的審美,衣品不錯,一件棕色的風衣,裏面高齡黑色毛衣,推了一下眼鏡之後,張嘴說道,“在下高啟明。”
安平面色詭異,張嘴就問,“高啟強是你什麼人?”
高啟明無奈的將劉海往後用手捋了一下,“高啟強是虛構角色,在京海混,我在津衛混,他跟我沒關係。”
雷鳴撇嘴說道,“大哥,不還是混么,道上的吧。”
高啟明頭冒青筋,低聲喝道,“別扯淡!”
安平不禁感嘆,果然啊,自古天然呆天克傲嬌啊。
高啟明身邊是一個身穿運動服的,身材微胖的大媽,運動服外面套着一個圍裙,手中提着菜刀,咧着嘴自我介紹,“俺叫郭芬芳,原來是個賣豬肉的。”
大媽很是慈祥,如果將手中的菜刀放下,很是符合安平對中國近代中老年女人的認知,和藹可親,堅韌不拔,外柔內剛的樣子。
雖然大媽目測有個200多斤,但是安平毫不懼怕,甚至有點感覺到了親切。
安平將破魂刀抽出,倒提破魂刀,拱手說道“在下聊水市黑無常,安平。”
將手放下后,耍了個刀花,“諸位,給下面的同僚們,打個樣兒?”
雷鳴雙手狠狠攥住棒球棍,整個人撞了過來,“那就打個樣!”
安平不甘示弱,同樣的姿勢撞了過去,雖然體型不如雷鳴,但是力量和耐力,安平可是不甘示弱的。
兩個有着明顯體型差距的人狠狠的相撞到一起,一聲巨響在兩人的肩膀之間傳了出去。
高啟明吹了個口哨,“看不出來啊。”
白連一手插兜,一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之上,大媽更是和藹的看着對撞的兩人,三人都沒有插手的樣子。
一方面是防止其他人漁翁得利,另一方面則是終歸是同事,別弄得臉上不好看,偷襲可以,但是群毆就有點吃香難看了。
雷鳴也沒想到安平竟是對撞過來的,-很是吃驚的同時,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此時的姿勢,兩手揮動棒球棍不方便。
乾脆右手朝着安平的腦袋揮棍上去,安平很是冷靜,微塵不驚瞬間施展,整個人游到了雷鳴的棒球棍前,一手抓住了棒球棍。
雷鳴由於慣性的原因,一個趔趄,安平趁機一手刀擊打在了雷鳴握着棒球棍的手腕處。
雷鳴感覺手一酸,不由自主的鬆開手。
高啟明推了下眼鏡,對着雷鳴大聲說道,“一個照面就被繳械了,撤吧,你打不過他!”
雷鳴毫不猶豫,轉身擺出拳架,“我最強的可不是武器。”
安平隨手將棒球棍扔了回去,剛才就感覺到了,這個棒球棍是個法器,還是還回去吧。
雷鳴倒是很講規矩,將棒球棍抓在手中,手一揮,將棒球棍收進了體內。
“被繳械了,還還給了我,承你的情,領教一下我的拳頭吧,我會手下留情的!”
說罷,雷鳴的眼神變得如山一般堅定,真箇人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安平竟然沒有從雷鳴身上感受到一丁點的陰氣在。
反而是旁觀的大媽說道,“武道境界,煉皮肉筋骨髓,小小年紀竟然已經到了煉骨的境界,可不容易。”
安平見狀之後,眼睛都在發光,自己可是苦苦尋找的煉體法訣都不好找啊。
地府和陽間的煉體法訣兼容性太差了,大媽都能瞬間看出雷鳴的境界,說明在場的這兩位都是煉體的行家啊。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