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砸香案毀神
回到家的時候，父親已經把午飯也弄好了。
一家人剛坐在桌上吃飯的時候，父親就有點迫不及待地問母親，“問過了神嗎？”
“問過了！”母親似是交代任務的口氣。
“神怎麼說？”父親進一步詢問。
母親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男人，而是對兒子和女兒說，“望兒，還有春花，我跟你爹說幾句話，你們端着飯碗出去轉一下。”
邵民望就和姐姐，很聽話地端着自己的飯碗，到外邊去了。
看著兒子走出了門，母親這才帶着沉重的口氣，對父親說，“神說了，兒子這一生，恐怕是貴人多難了！”
“什麼意思？”父親有點摸不着頭腦。
母親就說，“那意思就是，望兒這輩子，怕是沒得什麼好運了！”
“怎麼會是這樣？”父親帶了疑問的口氣。
母親索性道破，“神說，兒子不僅小時候身體不好，多病多災，青年時候，還有厄運纏身！”
“青年還有厄運纏身？”父親驚訝地看着母親，似是不認識面前的這個女人。
“豈止是青年時期，”母親接著說，“他中年時期的命運也非常不好，而且，晚年，也不好！”
“胡說八道！”父親實是憤怒了，脫口而出。
“可不能亂說神靈！”母親大聲喝止。
父親也因為剛才的一句而有些恐懼，便接着問，“那怎麼辦？”
母親接著說，“我倒是在廟裏有了個表現，把那點錢全捐出去了。”
“有用嗎？”父親問，“神後來怎麼說？”
母親說，“神說人在做，天在看，大人的心，神已經知道了。”
父親卻尋根究底地問，“神會改變我們兒子的命運嗎？”
母親卻搖了搖頭，說，“神說，天命難違，並最後說了一句，聽天由命！”
“這麼說是白問了一場，白跑了一趟？”父親乾脆直說。
“也不能這樣說！”母親似是很有辦法地說，“既然神說了，人在做，天在看，我們就盡我們的努力！”
父親就說，“神也問了，錢也捐了，也算是盡了心了。”
母親突然冒出一句，“我倒是有個新的想法。”
“什麼想法？”父親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女人。
母親就說，“我決定從今日起，吃齋念佛，自家屋裏備一香案，每日裏對神燒香，磕頭，說好話，我就不信我感動不了神！”
父親雖然並不贊同，卻也不能反對。
父親就由了母親，在家裏備辦了一個香案，每日裏早晚兩次，燒香化紙，吃齋念佛。
早就對神有疑惑的少年邵民望，讀書時又接受了一些宣傳，他本想找個機會出出氣，教訓一下那個欺騙母親也欺騙他的那個代表神的小廟住持，卻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見母親還這樣執迷不悟，心裏越發生氣了。
就在母親對着神靈念念有詞的時候，邵民望就在一邊說，“娘！不要信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了！”
娘沒有理會他，繼續朝着那個香案上的神念念有詞。
邵民望就急了，他恨不得衝過去，把那尊泥神摔倒在地。
母親做完那些事情后，衝著兒子勃然大怒，“你剛才瞎說些什麼？小孩子家，不懂就不要亂說！”
“本來嘛！”邵民望大聲說，“這些都是封建迷信！那些神都是假的！是泥巴捏的！那裝神的人，原本就是個遊手好閒的人！”
“亂彈琴！”母親是個過來人，
讀的書並不比兒子少，禁不住大聲喝令，“跟我閉嘴！”
“我就要說！”邵民望故意大聲抗議，“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神！神都是假的！”
“邪了！”母親掄起一把掃帚，朝著兒子的屁股大打出手。
一邊狠狠地打，一邊還嘴裏不停地教訓着，“才讀了幾天書？就這樣沒天沒地沒爺當娘的！我看你是反了天了！看你二回還反不反！我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如果是父親，邵民望這會兒肯定要與他對打起來，但母親這樣做，他不能，倒不是因為母親是個女人，而是因為他知道母親這樣做，是真正的為了他。
只是，他不想接受這樣的愛！
母親教訓了兒子之後，繼續天天吃齋念佛，為兒子向神靈祈禱，寧可讓自己多災多難，也要保得兒子一生一世的平安吉祥。
邵民望雖然能夠感覺到母親的那份苦心，但卻不贊同母親的這種愚昧行為。
半年後的一天晚上，邵民望正在睡覺，突然聽到那邊房裏的姐姐大聲叫嚷，“不好了不好了！我這外間屋裏起火了！”
一家人趕緊起床，果然春花那邊的過路屋裏，燃起了熊熊大火。
父親和母親，就趕緊出門大聲叫喊。
全垸下的人，立即趕過來救火。
雖然只有九歲的邵民望，乾脆衝進火海，救出了一直不敢衝出來的姐姐。
火雖然很快被撲滅了，但卻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對於一個窮困的家庭平說，火災幾乎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但邵民望想的，卻不是如何重建這個家庭，而是那個失火的原因。
原因其實很簡單，如果不是母親在那裏立個什麼香案，這個家根本就不會起火的。
其實，對於那個失火的原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觸及到神靈，大家都不願意說出來。
母親雖然也知道是那個香案造成失火的原因，但卻不僅不敢在心裏得罪神靈，有所埋怨，還在心裏找到了一種安慰：退財消災。並希望這個災難，能夠改變或替代兒子的厄運。
當這個家重新佈置了設施，母親也開始繼續佈置一個新的香案時，邵民望再也不能忍耐了。
母親雖然在慢慢佈置，卻能感覺到兒子已經有一股囂張氣焰在默默上升。
母親就提前暗示，“兒子！這是大事，你可不要亂來！”
邵民望不作任何回答。
母親接著說，“退財消災，也許失火併不是一件壞事！”
“娘！”邵民望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激動情緒，他大聲吶喊，“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裏吃齋念佛！神不僅保不了我們，還讓我們這個家起火，差點連房子都沒了！”
“可不能亂說！”母親嚴肅地提示，“這不是神的錯！是命里有這一劫！或者，就是神在幫助你改變命運！”
母親的迷信意識，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了。
“我不要這樣的改變！”邵民望一氣之下，乾脆一腳踢了那個讓母親看成是保護兒子的泥巴菩薩，同時搗毀了那個香案。
母親一下子氣暈了，當場倒地。
姐姐和父親趕緊過來，把母親抬到床上，並進行了一個人工搶救。
父親一邊給母親嘴裏喂水，一邊罵著邵民望，“沒得孝心的東西！把你娘氣成這個樣子，要是沒了你娘，看你怎麼過！”
邵民望也緊張起來，並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後悔，但他後悔的不是自己的行為有錯，而是會給母親帶來生命危險。
“你就不知道你娘全是為了你的一片苦心嗎？”父親接着教訓。
“我知道！”邵民望說，“但我不要這樣的為我好！我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神！那個廟裏的神，也是人裝的！”
“胡說！”父親訓斥，“神是可以亂攻擊的嗎？”
“我就要攻擊！”邵民望繼續犯犟，“我就不信神信鬼！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什麼鬼神！是人自己騙自己，嚇自己！”
“你還真反了天了！”父親一個巴掌打過來。
邵民望的臉上，頓時就有五道指印。
邵民望打不過父親，他也不能打自己的父親，一氣之下，他索性一口氣衝出去，撿回那個被他踢了一腳的泥菩薩，狠狠地往地下一摔，然後踏上雙腳，狠狠一踩，將那個泥菩薩踩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