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喝奶茶的柳德米拉
我大三當了社團負責人時,曾經跟底下的新生說過:“大一時的社團和組織,是一個很有用的關係,你可以認識很多人,發生很多事,這些人很可能變成你的好朋友,哥們,甚至對象。”
***曾說過,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所以我說話從來都是根據事實說話的哦,因為咱真的是當過那隻吃窩邊草的兔子。
當時剛留任當部長的時候,在部長群里閑聊,談到了寵物,一個頭像很漂亮(注意前提)的女生髮了她家的兩隻烏龜,我八歲就開始養烏龜,是真的很喜歡這類寵物,便攀談起來,我記得她問到了烏龜的壽命問題,我調侃道:“好好養,到時候給你當嫁妝,甚至給你女兒當嫁妝都行。”後來加了QQ,趙鑫雨,很有氣質的名字。她留任的是宣傳部,負責我們社團早報的編輯和活動的宣傳。
其實我一直覺得奧,頭像越漂亮的,本人顏值一般都一般(一家之言,各位女同志麻煩把刀放下)。
後來她成我女朋友了。
過程其實很離譜,以前我看水滸傳,總是感覺裏面的好漢很隨便:打得過,就是銼鳥,打不過,納頭就拜,高喊哥哥,然後你的對手就會把你當兄弟,然後包養你,讓你當他的門客之類的。我倆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我才感覺,原來藝術來源於生活啊這,成為兄弟為你兩肋插刀能這麼隨便,那把你當男朋友也不是什麼太複雜的事。
其實那天晚上我一直沒敢相信,我回去細細的照了照鏡子,發現並沒有什麼變化,那為什麼她就看上我了呢?總不能因為她喜歡養烏龜,然後我.....然後我也喜歡養,所以有共同語言,一定是這樣的。
後來我問過,我說咱倆就見過兩面,為什麼你能看上我呢,買衣服都得試幾次呢,她嘿嘿一下(好傻):沒有原因,就覺得你靠譜。
那一瞬間我感覺就像那個阿基米德手裏能翹起地球的槓桿,特斯拉口中能打穿地球的交流電,能毀滅世界的沙皇氫彈雷管(氫彈好像沒雷管)。
我記得那晚我QQ回她的最後一句話是:“既然你眼瞎了,我就盡量讓你一直瞎着吧。”
其實那段日子真的是蠻幸福的,女生喜歡喝甜食,我們食堂旁邊有一家賣奶茶的小店,店主是個很親切的奶奶,常常洋溢着笑容。
晚上帶她去買奶茶,奶奶樂呵呵的問我,需不需要多加珍珠。
我表示:“問我沒用,問我旁邊這個長發的。”
奶奶偷笑,她臉微微一紅,女生的臉紅是最好的情話,原來我忘了出處是哪裏了。
我一般要一杯冰可樂,那時候我都懷疑自己身體是鐵打的,大二每天早上都是早八,我們常常會一點兩點睡,七點半起來往教室狂奔,真懷念北校區那個最多十分鐘到教室的便利,北苑和南苑還隔這一座天橋,我調侃說當年先輩飛奪瀘定橋都沒這麼著急,當然只是調侃,飛奪瀘定橋的壯烈不是我等可以隨意碰瓷的。
那時候我們的社團活動室是需要每晚兩個部長值班的,記得那晚是我倆值班,她神秘兮兮的表示,自己買了一個樂高積木,問我能不能拼好。
男生嘛,你可以打,可以罵,但是不能說不行,我滿口答應,兩個人先買了奶茶和可樂,便去了活動室準備值班,我摩拳擦掌準備拼好。
到了活動室發現薄哥在自習,薄哥竟然沒有認出她來,也難怪,女生化不化妝,換個衣服,風格往往大變,那時候我們也僅僅開過兩次例會,
薄哥沒認出來也正常,畢竟薄哥永遠在忙,永遠。
薄哥看我帶了外人來活動室,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看我的眼神隱隱透出“小夥子挺快啊,這麼快就能把白菜帶回去”,我倆拼了大約五分鐘,那個積木是真的離譜的麻煩,特別小,折騰了十分鐘我連個底座也沒有拼好。
薄哥斜眼看了我幾眼,露出他那種經典不屑的笑容,對我表示:“行不行啊梁,怎麼在女朋友面前這麼丟人呢。”
我試圖緩解尷尬(回懟我是真不敢,薄哥的壓迫感比校長都高):“害,都不是外人,自己人沒啥丟人不丟人的。”
薄哥聽完有一點疑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有點尷尬的表示:“薄哥,這是鑫雨啊,宣傳的。”
大學四年我只見過一次薄哥如此驚訝但是不失態的表情,以後無論是應對社聯還是主管老師,都沒有如此驚訝過。然後很巧的另一位負責人學姐,是我的老上級學姐,學姐有個很格林童話般的名字,胡桃妮,學姐是那種超級蘿莉型的,大一就是我的部長,現在留任作為負責人,看見之後笑吟吟的表示,挺快啊你們倆,我們人還沒認全呢,你倆都搞上對象了。
薄哥指了指我倆,對學姐說,你還記得思躍姐當時定的規矩嗎,我怕他倆接受不了。
我承認那一刻我頗有種古代偷偷帶小姐私奔的窮書生被逮住的感覺,學姐看了看薄哥,看到薄哥眼神如此堅定,便對我說:“當初創始人學姐立下的規矩是,負責人如果談戀愛,可以,分手之後,一個人必須離開社團,不然見面會很尷尬。”
很措手不及的一個規矩,我倆都有點尷尬,學姐忙打圓場:“別這麼害怕,你們王生學長和苗苗學姐不一直談到畢業了嘛,你倆可以向人家學習。”
那時正膩着呢,反正我是真沒有會想到分手那一天,只是覺得學姐這麼靈活變通的人,怎麼就建立了這麼一條尷尬的規矩。
後來就是跟她去上課,課程名字給忘了,沒辦法奧,我們專業的課程還像個人學的,什麼《岩石學》《構造地質學》《工程地質學》聽起來還像個課程,她是地球物理勘探的,學的課程都是什麼《地磁學》《深部信號處理》之類的聽起來像外星人的課程,我說你們這專業是為了給地球母親剖腹產嗎。
上課前她說不太想讓我也去,因為這節課的老師認識他們這個專業的人(因為他們專業人真的好少,才不四十人),我說沒事,到時候我低着頭,老師就看不到我的臉了。沒想到他們專業那群老六,一個個都往後排鑽,搞得我倆只能去前排。
進教室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怪怪的氛圍,其實也好理解,畢竟他們專業好像是只有兩個女生,她還是二班的班長,這直接被我個外專業的拐走,他們看我的眼神不奇怪才怪呢。
我看到了逸飛標誌性的傻笑,他也是這個專業,他可能是這幾十人里最開心的,他的班長,跟他的好兄弟在一塊了,所以全場似乎也就他在傻笑,雖然他也經常性的傻笑吧。
雖然我一直沒抬頭,但是他們的老師實在是個細心人,課間休息的時候,我終於敢把脖子抬起來。在此我由衷的對高中後排偷偷玩手機和看小說的兄貴們表示欽佩,他們是真的可以整節課整節課的不抬頭,脖子和頸椎竟然頂得住。
啥都是學問啊。
老師向我走來,我覺得有一絲小慌張。老師的表情我現在是真的回憶不起來了,有點笑意,又有點疑惑和詢問,但是看面相和表情是可以看出這是個很“慈祥”的老師,原諒我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詞形容了。
老師問:“這位同學,你是新來的嗎,我為什麼不認識你?”我被迫一笑表示:“老師,我不是你們專業的,我陪別人來上課的。”
這下她臉紅了,老師也笑了。
老師走到講台上一本正經的表示:“以後同學們也可以帶同學和家屬來上課啊,老師非常歡迎,咱們的班長就已經作了表率。”全班這下是真的鬨笑了,我也有點感覺不好意思,還好這個時候臉皮夠厚,而且還隱隱有一種自豪的心態。
男人都這樣,特別喜歡炫耀自己的女朋友/特長/成就,哪怕是吹牛呢。所以男生的大話,尤其是酒桌上的,聽一半,扔一半就行,認真就輸了。
學校主樓有一塊巨大的LED板,平時用來插播重要時間或者天氣,周六晚上會放電影,不過以前我沒怎麼注意過,因為哪裏基本全是情侶當做露天電影院,我記得我們也看過一場電影,只有一場。
電影是哪一年蠻火的《無名之輩》,我很少看電影,但是這個電影很巧在家裏看過,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倆坐在花壇上看完了兩個半小時的電影。
出發前我去了陽台,發現今天天還是蠻涼的,就隨手多帶了一件外套,在某些事上,我還算個細心的人,雖然在高數上並無造詣,不定積分永遠忘記加C。
食堂西門新開了一家奶茶店,異常火爆,到哪兒發現全是女孩子。女生往往有一種奇怪的心理,那個店人氣高,那他一定就是好的,記得那天排了好久好久的隊,買了兩個大杯的奧利奧奶茶,在此一直挺好奇,奧利奧公司知道這個事嗎,他們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餅乾被弄碎然後做成奶茶的。
有同學看完我這節之後對我說,阿梁啊,為什麼你這節這麼瑣碎你,都是一些小破事。我說去你嗎滴,你以為人人都是鐵達尼號里的傑克和柔絲啊,全天下的情侶在一塊,也不過這些小事,干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事,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慢慢培養感情,想看爽文可以找歪嘴龍王,裏面的感情比較真摯和有爽感。
那晚之後,我也忘記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慢慢的就開始拌嘴,冷戰。其實荷爾蒙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你可以一見鍾情,當然也可以始亂終棄虎頭蛇尾,荷爾蒙不再分泌之後,那就只剩下膽固醇了。
然後薄哥他們一語成真,我倆真的就分了。
那晚挺難受的,好歹也是動過心的,你要一點都不痛,那是渣男海王波塞冬,很可惜我在感情這門汪洋大海里,最多算個蝦兵蟹將。
跟薄哥說了,我很平靜的表示我要走,小趙留下,薄哥很少見的發了幾個安慰人的表情包,薄哥從來都是雷厲風行打字髮指令,第一次見他發表情包。後來我想,薄哥可能很可惜失去了一個這樣聽話的助手(跟班),這可能也是後來他又把我挖回來的原因。
其實很丟人的說,那段時間我緩了好久好久,一直有點悶悶不樂。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煙真的是個好東西,對於緩解心情確實是有療效,快畢業時我遇到了一位實習醫生,她是我的初中同學,在隔壁醫科大,她告訴我,-香煙中的化學物質會麻痹你的精神,讓你暫時分泌大量的多巴胺,也就是快樂的“根源”,我說那也挺好,偶爾緩解一下痛感,分泌點多巴胺不錯的,這生活都夠操蛋了,還不讓人人為製造快樂了?
人嘛,總要有個走出來的時間,這個時間隨着談過的次數和投入成反比。現在想想,好像也沒做什麼其他的事,畢竟這生活已經夠無趣了,每天三點一線也出不去,換句話說,也沒有什麼下降空間了,除了那段時間晚上抽抽煙,其他的倒也還好。
見過一個很經典的問題:“分手之後,你和前任還會聯繫嗎?”大部分的回答堪比祥林嫂控訴社會的不公,或者秦香蓮指責陳世美的忘恩負義,我覺得多少不至於,我和小趙和平分手后,很奇怪的,竟然變成了哥們,她的稱謂也逐漸從“小趙”變成了“趙桑”“老趙”“趙老師”,後來大三我們四個留任了負責人,反而關係變得更好了。
大三下學期在惠新苑吃飯,我跟哥們老翁大發感慨:我發現我整個一災星,大一我是咱堪技院的,後來堪技院解散重組了;大一我是校科協編輯部的,結果哪一年我們幾個誰也沒有留任,校科協就再也沒有編輯部了,大二我被薄哥挖回來當活動室的負責人,然後活動室所在的教二五樓被當成危房讓我們遷走了,我們也沒有活動室了;這家螺螄粉和油潑面我特別喜歡吃,結果一個老闆跑了一個搬走了。老翁哈哈一笑說我這自帶剋星體質,我說沒事翁,我他嗎愛死你了,別有一天你也給走了,他表示滾一邊去。
老烏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