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墨明廣
自千河得以進入虛空萬藏圖書館之後,已經過去了兩輪寒暑。
先天魂力等級1的存在,究竟要多少時間才能達到10級獲得第一個魂環呢?答案早就在霍雨浩的身上得到了揭示,五年。
但對於各種資源供應充足的人來說呢?答案在千河的身上也得到了印證,兩年半,這是佘狐等人根據千河魂力等級變化繪製出曲線后,經過分析得到的結果。
如今,兩年過去,千河的魂力等級達到了9級,只剩下最後、同樣也是最堅實的屏障。
武魂,作為魂師的根基,兩年來,實驗室和千河本人對武魂銹斷劍[無銘]的研究從未停止過,在佘狐的假設中,也許就是這樣看似廢品的武魂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同樣的,千河本身作為最特殊的個體也免不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接受研究與測試,更別說作為特殊個體的千河本身,更是一直被進行着各種生理極限以及抽血等非破壞性的研究。
兩年的時間,究竟有多長?對那些動輒壽命長達萬年的魂獸來說,可能個打個盹都不夠;但對於囚籠之中的千河來說,這兩年顯得有些過於漫長了。
在斗羅世界裏,他無疑是孤單一人,由於身份的原因,接觸者也都被告知不得擅自進行交流,即使是他人投來好奇、疑惑的目光,出於對被洗腦身份的偽裝,他只得視若無睹。
儘管佘狐等人嚴防死守、防微杜漸,兩年的時間裏,千河也收集了許多的情報。
而其中,對於逃離最有用的無疑是實驗室的結構與各個通道。像是全大陸最著名的魂導器研究所——明德堂,第九實驗室也位於地下的深處,身處其中,只有通過時鐘,才可以知曉時間的變化。
魂導器,在斗羅大陸系列的小說中,第二部絕世唐門中才初次登場,是它的出現,使得日月帝國統一了西方大陸;同時,也正是它的出現,以暗器為核心的唐門,才不得不走向了衰敗與滅亡。
千河不知道外界的劇情已經進行了到了哪一步?
霍雨浩是否已經離開了公爵府,踏上他命運的起始,前往星斗大森林偶遇天夢冰蠶獲得了史無前例的第一百萬年魂環並在這裏結識了背負着鮮血與仇恨的唐雅以及深愛着他的唐門大師兄霹靂貝貝……
又或者說,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王冬兒已經帶領霍雨浩前往昊天宗,並在那裏創造了斗羅世界中的第一個魂靈,並見證了伊萊克斯神識的消散……
一切的一切,千河都無從得知,在他面前,最緊迫的便是逃離日月帝國第九實驗室。
至於成功逃離之後,千河去往何處,他還沒有想好,也許是史萊克學院,也許是星羅帝國,甚至是某個祥和的小村子也說不定呢?
懷着對自由的渴望與對未來的期待,千河身着白褂正站立在一個桌面前。
他的旁邊則站立着一名身材勻稱身着白褂,面部硬朗的中年男子
桌面上,是一個被拆開的魂導器,每一個部分都彷彿渾然天成,看不到一絲一毫後天加工的痕迹,即使在追求完美的人,也不能從中挑出一絲一毫的缺陷。
但對於站在千河身旁的中年男子看來,這些魂導器外殼根本毫無意義,因為魂導器最重要的部分從來都有且只有一個——魂導核心法陣。
“除了雕刻核心以外的能力,你都已經達到了至少三級魂導師的層次,你的天賦值得肯定。”
“但,從你第一次製造魂導器開始直到現在,
我已經和你說了無數次,魂導器最重要的部分是核心法陣,你放了那麼多的心思在不必要的環節上,你要怎麼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一級魂導師?”中年男子皺着眉頭,雙手按在實驗桌上。
千河側過頭看向中年男子,沒有反駁,像是聆聽老師教誨的學生一般。
“兩年前,我察覺到你的天賦,收你為記名弟子,我本以為現在的你至少可以獲得二級魂導師徽章,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正式收你為徒,將你介紹給我的老師,這樣你也就自由了。”
“但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想要製作出完整魂導器的想法,只是不停的製造那些毫無意義的外殼。雖然你的魂力等級是不可抹去的劣勢,但它早已無法成為你的阻礙,不是嗎?”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踏出這一步?為什麼這唾手可得的自由視而不見?難道你甘願成為一名平庸之人,並且因此放棄了如此天賦?”中年男子的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唉,罷了,你的時間不多了,好好珍惜吧”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伸手將千河因製造魂導器時弄亂的衣服理正。
“記住,無論你想要做什麼,你永遠都是我墨明廣的弟子,只要你還當我是你的老師。”他貼近千河的耳邊,用僅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快速說道。
“行了,今天的時間快結束了,我看你也沒什麼長進,我提前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墨明廣轉身走向唯一的出口,那是一件門禁魂導器,只見他用身份卡掃描了之後,便打開了合金大門。
精神之海內,本我停下了對虛空萬藏擬態的練習。
兩年來,本我,偽裝者、學者、專家,各司其職。
偽裝者自不必多說,大部分時間,都由他控制外界的身體進行偽裝。
學者,從兩年前便一直對崩壞世界的各個理論進行學習研究,試圖找到避開魂力等級提高戰鬥能力,又或者儘可能找到完全使用虛空萬藏甚至製造新神之鍵的辦法。但毫無疑問,失敗了。
但目前得出的結果有些令人悲觀。誠然作為神之鍵之一的虛空萬藏可以通過自身能力將其他形式的能量轉換成僅供自身擬態多使用的崩壞能,但千河自身的魂力水平實在是太低了。
作為武魂的虛空萬藏,並非真正的實體,而更像是本體的一道投影。根據理論推測,當達到魂聖,也就是七十級魂力,可以使用武魂真身之時,便可以將這道投影臨時轉化為實體。但那對於現在的千河來說,太過遙遠。
雖然作為投影的虛空萬藏仍然帶有其擬態的能力,但基於千河九級的魂力等級來看,也就只能模擬一些信號用來欺騙部分低智能的檢測魂導器,又或者將自己的身形擬態成其他模樣,但終歸只是樣子貨,也許以後,等魂力等級提高了之後會有其他的新發現也說不定。
專家一直着力於斗羅世界對魂導器的學習與研究,起先,專家利用年齡的優勢,將這隱秘的動作表現為對新事物的好奇,暗中通過虛空萬藏探查其構造來獲得有關知識。動作雖然隱秘,但最終被被前往第九實驗室進行合作事宜的墨明廣識破。
墨明廣幾經試探,發現千河只對新的魂導器表現出好奇,數次過後,墨明廣也就成為了千河的老師,當然,在佘狐看來,墨明廣其實只是玩心大發,從未真正將千河放在心上,因為這兩年來,墨明廣除了每周一次的教學,其餘時間對千河沒有任何的關心。
所以,佘狐也就只在最初的幾次對兩人的教學進行了監視,剩下的時間,就順其自然了。但他卻沒想到,墨明廣和千河的師徒之情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教學中得到了深厚。
試問,有哪個老師會不喜歡一個過目不忘,勤奮刻苦,且擁有主見和創造力的學生呢?而墨明廣也早就知道,千河雖然表現得十分冷淡而且故意表現得平庸,實際上是一種藏拙和自我保護。他更能感覺到,他的徒弟千河,也許不久就會張開翅膀飛離囚籠。
在最後,本我就是將這些理論結合併應用到實際的第一人,他將魂導器技術與神之鍵技術巧妙結合,並通過一種嵌套的方式,使前文明紀元的部分武器裝備得到成功復現。
兩年的時間,在精神體不需要休息的前提下,相較於常人無疑是多了數倍的時間,他甚至早已能夠製造出被譽為最複雜的二級魂導器——奶瓶,而無法製造三級魂導器的原因則是限制於千河目前9級的魂力。、
但他從來沒有絲毫的懈怠,他精益求精的提高着雕刻與製造的水準,因為他那心中無人可以訴說的計劃。
很快,教學的時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千河習以為常的環節,體測與數據記錄。
“身體強度,十一級,身體韌性,十二級,魂力波動,九級,身高,一米三五,體重,二十九公斤……總評:魂士,身體強度,魂師……“這是曾在霍雨浩等人留學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時見過的最早的魂導器之一,也是千河兩年前就接觸到的大型魂導器之一。
儀器的外表看上去就是一根豎立的圓柱,正面有一條貫穿上下的晶柱,前方地則連接着一個圓形的金屬平台。整個儀器足有兩米五高。
……
記錄完十多個儀器給出的數據,千河被張甲和李乙帶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和兩年前相比,房間內除了床以外已經有了很多其他的擺設。但最顯眼的,卻是放置在床對面一張桌子上的展覽用魂導器。
它像是個長條形的盒子,除了背面和底面是不透明,其餘都是用石英玻璃製成,內部裝有幾盞白色的小燈,裏面放置着千河製作的魂導器外殼。今天製作的那一部分,也赫然在列。
原本這種將魂導器私自攜帶在身邊的行為,佘狐是不可能同意的,但經過檢測,發現那些卻是都只是外殼既沒有魂力迴路也沒有核心法陣后,便咬牙允許了這種行為。
現在,他的房間裏已經有整整十三件像是藝術品的魂導器外殼。
“那麼,你們說,我們要怎麼做呢?”本我在心底發出疑惑
“這種問題,我們不都早就想好了嗎?墨明廣永遠都會是我們的老師,但雛鳥不能總是待在成熟的羽翼之下,更何況,墨明廣老師,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麼呢?”第一個回復的是偽裝者。
“我們的思維早就互通,這樣的問題,應該沒有必要回答了吧?”專家回復道。
“學者:正在讀書,勿擾”
“是啊,也是時候逃離這裏了,再見了,墨明廣老師,我終究,不屬於這裏……”
兩年來的表現,佘狐感到十分的失望,數十年的等待,最終雖然迎來了作為特殊個體的千河,但他的先天魂力等級卻只有一級,如果不是兩年前,墨明廣將其收為弟子,也許,佘狐早就按耐不住將其解剖、再先斬後奏以求獲取真相。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兩年內他曾無數次向上層提交關於解破千河的計劃,但最終都因樣品過於寶貴、不允許破壞性試驗等借口不了了之,漸漸的他也就不再白費功夫。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墨明廣的來歷,但令他更加恐懼的是,墨明廣的老師正是“魂導器之父”孔德明。這一發現就像是慢性毒藥,一直侵蝕着佘狐本就脆弱不堪但極盡癲狂的內心。
而那一刻,他也知道了上層們對解破計劃百般推脫的原因——對孔德明的畏懼。即使在佘狐百般確認瞎,墨明廣根本沒有合孔德明提起過這名身陷囚籠的徒孫,而千河甚至也不知道墨明廣的老師是何許人也。
“目光短淺、貪生怕死的老傢伙們,一個孔德明的影子就把他們嚇住了,真可笑。你們倒好,兩頭下注,一邊討好墨明廣和孔德明,一邊把計劃的所有負責人都篡改為我的名字,想讓我替你們背着口黑鍋。如果不是我和時辰的關係不錯,也許真就被你們蒙在鼓裏了。”
這天晚上,佘狐正和往常一樣,獨自一人在食堂中享用晚餐。定睛看去,他的盤中是一些易於消化的魚蝦和一些蔬菜,手旁放着的碗裏是一份補充精神消耗的鮮湯。而他的對面,卻也放置着相同的餐具與菜品,只不過沒有人享用。
“唉,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成功啊……你知道嗎,我想你了……”佘狐看向湯中倒映出的面孔——如此的蒼老,如此的可憐,如此的陰翳。
食堂里,每張桌子配有兩排共四個的座位,擺放井然有序。
由於魂導科技的進步,魂導師們已經不需要日夜居住在實驗室之中,只有那些個不肯浪費時間或者沒處可去的人才會留在食堂吃晚飯,就算是想要享受食堂的福利和津貼,也不會影響打包帶走。
巧合的是,平常四周空空如也的佘狐,其右手邊的桌子上,有兩個人年輕男子同樣在享用晚飯。只不過他們的盤中是大塊的肉排,手旁不是乘有湯的碗而是裝有果酒的高腳杯。
“你聽說了嗎?這周的教學,墨明廣提前離開,看上去很非常的生氣,你說是不是那小子什麼地方得罪了墨明廣大師?”其中一個男子看上去心情不錯,看上去果酒喝的有些多了。
“噓,小點聲啊,食堂的人這麼多,也許就有那麼幾個仰慕墨明廣大師卻找不到接觸的機會,小心他們把你在背後議論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你可別說認識我!”另一個男子帶着既崇敬又害怕的神情打斷了他的酒話。
少許,意識到說了什麼的男子,額頭嚇出了一層冷汗,環顧四周發現了隔着一條走道的佘狐,兩人連忙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佘狐,認為是時候了,曾經被壓在心底的活體解破試驗,現如今,他將付諸於行動,無論那些上層是否允許,無論墨明廣是否真的不在乎千河的生死……
他再次看向湯碗裏自己的面孔,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得不到關鍵性的成果,作為計劃名義上的提出者與實踐者,他不免會被犧牲,一方面為了執念、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佘狐,結束了長達兩年的掙扎,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沒人能想到,千河和佘狐,兩人交織的命運,將來明日迎來天翻地覆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