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永恆，自由

雲端之上，一道黑線飛速劃過，眯眼看去竟能發現一名黑髮少年穿梭其中，再近些，少年緊閉的雙眸、手與頸部的枷鎖則說明了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少年艱難的睜開眼，眼底浮現出黯淡的金色微光，卻又消失不見，他看向下方，憑藉著雲層的空隙辨別著身處的位置，“已經，快要離開明都了嗎……快了，就快到了……”

巫黑敏銳的發現了千河的動作，不由得輕笑，“小子，想看的話就看吧，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笑了一會兒，他才緊接著說，“不過，我想你這個廢物魂師，應該也沒能力看清楚吧？”，他語氣冰冷，“那就給我老實點，反正，教主他們也只說了保證你不死即可。”

聽到這話，千河彷彿渾身失去了力氣，身體放鬆的漂浮在黑霧中，再度觀察了一陣，確定了千河毫無動作之後，巫黑放鬆了警惕。

緊閉雙眼，千河開始猛烈的鼓動精神力向著精神之海衝擊而去，他只感到頭痛欲裂，但為了那一絲的可能性，他不得不堅持下去，七竅逐漸流出鮮血。

血腥味瀰漫開來，千河的臉上透露着蒼白與死氣，巫黑察覺后猛然止住身形，“該死，寧願衝擊精神之海自殺也不願意再次被關進實驗室嗎？真是個瘋子”，俯瞰地面，向著一處地勢平坦的草地落去，期間不斷在手指上佩戴的儲物魂導器中可以救下千河的物品。

終於，巫黑着陸，將千河倚靠在一棵樹旁，不分青紅皂白便將任何只要與治療和恢復有關的物品盡皆塞進千河嘴中，帶着期望與恐懼的目光看向奄奄一息的千河，期望能保住他的性命，至於精神之海，如果解開鎖神圈也許會對情況好上許多，但他不敢輕舉妄動。

被鎖神圈牢牢封鎖的精神之海內，四個人格盡皆盤膝而坐、毫無生氣，精神之海逐漸浮現出裂紋，而這一現象又引動了本就異常黯淡、渾身裂紋的三大武魂，此刻它們盡皆破碎，而在虛空萬藏的中心，一枚淡金色的寶石卻異常耀眼，它散發淡淡的金光，將整個精神之海籠罩在內。

左右踱步，看向毫無蘇醒跡象的千河，巫黑忍不住罵道，“真是見鬼，明明是我第一個找到的這小子，也是我一人將他從明都中生擒出來，沒想到，這時候卻要將這份功勞分老鯊一份”，掙扎片刻，巫黑拿出一個簡易傳訊魂導器。

魂導器傳來輕微響聲表示已經連接，但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一顆淡金色雙尖六棱寶石浮現在千河的身前，他面無表情的睜開雙眼，淡金色光芒無比璀璨，黑髮從發梢開始逐漸被染上金光，其白色禮服也被鍍上一層金芒，血跡逐漸消失不見。

巫黑將傳訊魂導器扔到一旁，飛快地使用出武魂附體，獠牙尖銳，雙眼與四肢散發出濃厚的黑霧，黃黃紫紫黑黑黑黑，魂斗羅最佳魂環配置，明明對面的只是一個不到二十級的魂師，但他卻從千河的眼中感到了一絲威脅與恐懼，一時間他想起了面對太上教主時的感受。

他連忙將這個念頭壓到腦後，心裏被自己大膽的念頭嚇了一跳，太上教主死神斗羅葉夕水可是已經達到極限斗羅的最強存在，如果不是作為前前教主鍾離老鬼的親信，他根本不會知道這些。

就在巫黑胡思亂想之時，千河嘴唇微微張開，伴隨着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散逸而出，一道近在眼前但彷彿來自天邊的聲音同時傳來，“擬態·天火聖裁”，命令般的語氣彰顯了他此刻的威嚴與權柄。

雙手虛握，

金色的流體從其中出現、延展，最終形成了一把通體金色的十字大劍，護手上四片羽翼如同護佑與祝福，劍身銘刻的符文透露着神秘與尊貴，劍刃在空氣中捲起火焰風暴則宣示其力量。

與曾經殺死佘狐時所使用那身為贗品的天火聖裁不同，此刻千河雙手握住的天火聖裁，無疑是真正天火聖裁的一道投影，由那枚寶石吸收了千河所有的一切，最終得以展現出的一刻尊容。

在天火聖裁完全成形的那一刻，無論是外界千河的身軀，還是精神之海那其餘的人格，都燃燒起滔天的金色烈焰。

遠遠看去，千河周身的一千米內，那樹與草地已經化作了一片火海，無盡的火光自其中閃耀，而在其中，一道被黑霧厚厚包裹住卻仍燃燒不止的身影格外顯眼。

靈魂與肉身的雙重灼燒之下，“呃”千河發出一聲痛呼，但他的目光無比堅定且從容，他傾盡全力將手中的劍向上舉起，火焰自四面八方向劍身匯聚，最終一道數十米長的劍刃包裹着熔金般的烈焰衝天而起，彷彿貫穿了天地。

遙遠的的明都和明德堂內，兩道蒼老的身影剛剛盤膝坐下，便又忽然起身，“這股力量已經超越了極限斗羅，難道是……神？離得這麼近，難道是斗羅有人成神想要覆滅日月帝國？”

而在明都大斗魂場內，蘇醒后被救下的弗雷恩看着窗外貫穿天地的光柱，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睛裏反射出些許晶瑩，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張了張嘴，最終嘆了口氣。

千河周身的溫度再次攀升，有着身旁那顆寶石的暫時庇護，他暫時無恙，但他腳下的地面已經出現了裂痕。不遠處呈現出逃跑姿勢的巫黑，其黑霧已經完全不能保護住全身，露出了一塊又一塊被灼燒的漆黑傷口。

“該死，這種力量根本不是你能夠掌控的！你就算自殺也要帶上我嗎！”巫黑氣急敗壞，此時他既無法回頭打斷千河，也無法向外圍跑去，在他放棄抵抗、逃離高溫範圍的瞬間，他就會死去。

“再見，試驗體196號”

劍刃劈向巫黑，還未靠近，他便早已湮滅在烈焰之中，哪怕是身上的魂導器也一同湮滅消失。

就在劍刃即將砍入地面之時，千河費力的將其收回，下一刻，金色的天火聖裁消失，而千河的身影也逐漸散發出光點，逐漸變淡，他的意識逐漸陷入無盡的黑暗，最後一絲清明，他彷彿看見身側的淡金色寶石射入了心臟。

但這並未改變什麼，千河的身影在金色的光芒中逐漸化作光點消失在了留有餘溫的焦土之上。

“縱然帶着永恆的傷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這是他心中最後的念頭。

……

未知的空間之中，十三道形象各異但盡皆閃耀的存在，圍繞着站成了一個圈，圈中呈現的場景便是千河的一舉一動，而在他消散之後便陷入了黑暗。

“我們，真的不能幫他一把嗎？明明，在未來，我們也需要他的幫助”一道矮小的身影有些同情的看着黑暗的景象，撓了撓耳朵，身後的尾巴不安分的動了動。

“不了，如果他連這種絕境都無法闖過，那麼，他根本沒有資格走到那裏，並向祂發起挑戰。”一頭白色短髮，面色冰冷，眉間化不開陰鬱的青年，果斷的否決了先前之人的提議。

“好了，冷靜一下，我們都知道一件事，-無論如何，既不是我們選中了他，也並非他選中了我們，是命運使得我們再次相遇，那麼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相信他，這樣便足夠了”一道粉色身影突然走到十二人的中間，緩緩的訴說。

“……既然你如此的相信他，而我們又是那麼的相信你，那我們也有理由相信他，繼續期待着他的旅程”，白髮青年沉默片刻，“我們的處境也不會比現在作為記憶體的下場更加糟糕了，對吧。”

“說起來，他的靈魂究竟來自哪個世界，為什麼他好像知道我們的存在？”一個語氣中透露着對未知事物求知的渴望但又像機械般的毫無情感，如此矛盾的身影卻無比協調統一。

“他的靈魂，好像經歷了某種變化，遺失了部分記憶，也許這部分記憶會是答案的關鍵”一個緊閉着雙眼、手中懸着一片樹葉、茶灰色長發觸及地面的身影，說出了連千河本人都沒有察覺的事實。

“我看到了，他的前方，是更多的苦難。”一道淚水劃過面頰、雙手緊握低頭祈禱的身影說出了她能說出的一切。

……

“雖然，過程艱難，但他終究是觸及到了權能的邊緣，當他再次醒來並重構身軀，也許是極短的時間，但更大的可能也許會是永恆……”

“那麼，我們該沉睡了，等到，他有資格去往那裏之時，以最後的存在痕迹作為指引。”白髮身影緩緩看過眾人的堅定面孔，所有人的眼中都像是在閃耀着什麼。

十三道身影，一同點了點頭。

未知的空間逐漸被黑暗籠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