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狗胃
處理完這一切,蕭勻推開了門。
走廊里擠着很多人,就像剛打撈上來活蹦亂跳的沙丁魚,在擁堵的漁網間穿梭,成堆的擠在一起。
雞、兔、蛇、豬、牛……以及一些其他樓層的動物都在,唯獨不見狗。
高大的鱷魚爬了過來,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默默讓出了一條路供鱷魚走過。
蕭勻往中心看了一眼,灰狗肚子鼓脹,被打死在地上。‘黃女士的丈夫怎麼了?’
鱷魚是樓層中管理秩序的人,他十分具有權威,即使是這樣,他在看到蕭勻后,依然像蕭勻問好。
“尊敬的人先生,我會好好分配您的那塊的。”鱷魚道。
此時人群也為蕭勻讓開了一條路,顯然“人”也是這裏極其尊貴的動物。
蕭勻還沒搞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那條幾乎堵住走廊的巨大鱷魚開口了,“我想大家都已經聽說了一些,關於今天我們要懲處的罪犯的事,我很榮幸為翻斗菜園主持公道,接下來對於灰先生的罪行皆由我來陳述,當然也包括各位能領到多少肉。”
接着鱷魚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套刀具慢條斯理的擦着,每把刀都擦的如鏡子般光滑。
“昨天晚上,發生了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我們敬愛的黃女士永遠長眠於昨夜了,惡毒的丈夫將妻子殺死並且吃掉了屍體,正義永遠不會遲到,在早上一群富有責任心群眾發現了肚子鼓脹的灰先生,猜到他吃掉了一個動物,這種行為一直是不被允許的,於是正義之士們把這灰狗打死,這種行為是翻斗菜園一直認可的律法,接下來我要沿襲傳統將兇手分屍!所有附近的鄰居都能分到他的一塊肉!”
語畢,人群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暴響,歡呼聲使這棟大樓顫動,彷彿要頂破屋頂,使其頃刻倒塌。
蕭勻站在人群的中央,眼睛卻死死的盯着灰狗的屍體,彷彿被審判的那個人正是自己!人群中閃動的渴望的目光充斥着對食物的慾望,他們也一定想知道人的味道!
鱷魚也看向他,嘴邊好像流着將要滴落的口水,“人先生,殺妻的罪犯真是可怕啊。”
“是…是啊,真該死!”
一旁的母雞小聲抱怨,“要不是黃狗自己作,人家灰狗怎麼可能會咬死她,真是活該。”
蕭勻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你看到現場了?”
豬也湊了上來,“那灰先生怎麼不咬別人呢,偏偏咬她!”
……
“尊敬的人先生,灰狗的第一個部位就由您來挑選了。”鱷魚似笑非笑的用刀將黑狗分成一塊又一塊。
蕭勻看着鋪滿地面的屍塊,不知為何,他首先想到的是這條狗露出骨頭靠搖搖欲墜的爛肉連結的斷尾。
可惜,蕭勻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然後他又將目光看像了那個幾乎要撐破的胃,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選擇了這塊體積最大的肉,大到比灰狗其他全部體積之和加起來還要大。
“好的,您選擇了胃。”鱷魚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似笑非笑。
接下來,蛇選了膽,雞選了心,豬選了小腸,兔選了腿……
而鱷魚自己,則是選了狗頭。
或許鱷魚本來是要選胃的吧,蕭勻想。
……
蕭勻抱着胃回到家中,把狗胃放到桌上。看着昨天搖着尾巴的黃狗變成這樣,蕭勻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褐色的胃部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新鮮的血液在它表面跳動着,
散發著難以忍受的惡臭。蕭勻莫名想到了一個叫《小紅帽》的童話故事。
裏面的狼在生吞外婆后被刨開肚子,外婆還能活着從裏面爬出。
“如果你真的是狼的話,那麼請你務必讓黃女士生還。”蕭勻默默的拿起刀小心的在胃膜上劃開……
外面的光從縫隙里照了進去,黃犬眨了眨眼睛,從胃裏鑽了出來。
她欣喜的搖着尾巴圍着蕭勻轉圈。
而現實是,胃裏面是一團嚼的碎的不能再碎的肉團,幾乎連骨頭都打碎攪進這團肉醬中。
“這一定是一團很歡快熱情會搖尾巴的肉醬。”蕭勻看着看着,笑了。
……
他趴在貓眼上,看着已經空了的走廊,帶上了水果刀,悄悄地貼着牆避開貓眼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一個畫著駝鳥圖案的房門前。
四顧看了看,在無人之際,他敲了敲門。
很快門打開了,“你好。”蕭勻面前的是穿着圍裙的鴕鳥,看樣子是鴕鳥先生的妻子。
“人先生,您好。”鴕鳥女士愣了一下,但還是很有禮貌的讓蕭勻進去,“是來找我先生的嗎,您先坐着,我先生一會就回來。”
她脫下了圍裙,身上黑色的毛髮和高雅的氣質,讓他差點以為她是披着貂皮大衣或狐狸皮草的貴婦人,她高高挺起的腦袋和天鵝有的一比。
蕭勻坐在沙發上,鴕鳥女士為他倒了一杯茶,“我先生是牛牛農場的高管,最近有些忙。”然後把桌面上雜七雜八的玩具收拾到簍子裏。
蕭勻有些疑惑,“可為什麼母雞說鴕鳥先生很嫉妒雞先生在牛牛農場的工作。”
鴕鳥女士掩着嘴輕笑起來,“我先生早公雞之前就在牛牛農場工作了,要嫉妒也得是公雞啊。”
蕭勻點了點頭,突然又話鋒一轉,“你知道公雞失蹤的事嗎,算上今天,已經失蹤四天了。”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活該了。”鴕鳥女士毫不避諱,“公雞一直聽母雞的話給我們家使絆子,我先生好心給了他體面的工作,他還恩將仇報,真是個白眼狼。”
“我聽母雞說……”
“我們家給她包了一個空紅包是吧,真是個碎嘴子,我都解釋多少遍那是拿錯了,況且我們後來也補上了。”
“看來這母雞謊話連篇吶。”蕭勻若有所思的說。
鴕鳥女士則是在一旁笑了笑。
又過了一會,鴕鳥先生回來了,他拎着公文包走進家中,鴕鳥女士趕忙上前去整理他脫下的鞋,他看見蕭勻坐在沙發上,疑惑的問了一句:“他誰?”
鴕鳥女士微微一笑,“來找你的。”
鴕鳥有些不滿,他坐在了客廳里一個單人沙發上,抽着煙“怎麼能帶陌生人到家裏。”
“鴕鳥先生,我有事要和你單獨聊聊。”蕭勻道。
鴕鳥夫人很識趣的要走進房間,給他們留單獨空間。鴕鳥把煙掐了,摸了摸鴕鳥女士的頭:“你不是每天五點都要看《動物世界》嗎?我們去屋裏,你待着。”
然後蕭勻就跟着鴕鳥進了卧室,蕭勻一開始還在想怎麼一個人對付兩隻鴕鳥,現在倒是可以逐一擊破了。剛才蕭勻和鴕鳥女士聊天時,他就在觀察這個屋子,廁所聯通了卧室和客廳,而廚房和大廳只隔了一堵牆,還有一間關着的房間可能是兒童房。
現在鴕鳥先生在卧室,鴕鳥女士在客廳,一但殺死鴕鳥先生就必須殺死鴕鳥女士,絕不能留一人,而且一定要清理好作案現場,走的時候最好從窗戶外邊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