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孤苦,公子點兵
烏權健的晚飯吃的是心驚膽戰,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他卻是心不在焉,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沈隨心,那樣子彷彿在告訴烏權健“先前的我,並非真正的我。”
沈隨心吃的很快,他一起身,烏權健也跟着起身。
沈隨心站在院子裏,看着滿院子的樹,看着樹上開的花,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由得忘記了心中的煩惱。
在這一刻,沈隨心真正的忘記了身旁的人,身體徹底的放空了,思緒也隨之飄之天外。
烏權健站在角落,剛想上前問話,就被李牙攔住了“烏大人,少爺有心事,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吧。”
烏權健只得待在李牙身邊,看着沈隨心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沈隨心出生的時候,身體是極弱的。
沈隨心的母親,也就是江南王妃,自懷孕以來,身體一直是不太好的。
生下沈隨心后,江南王妃更是卧床不起,不久后離開人世。
烏權健是見過江南王妃的,確實是極美。
但烏權健不敢相信的是,如此美麗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卻如此狠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沈隨心今年二十一歲,烏權健作為江南王的結拜兄弟,自然是看着他長大的。
烏權健沒想到的是,他一個幾十年的政治家,竟然沒能看穿沈隨心的本心。
他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沈隨心不過江南第一紈絝。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烏權健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烏叔叔,夜裏涼,快回房吧。”
沈隨心竟已經走到他的身旁。
烏權健點了點頭,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沈隨心搖着摺扇“李牙,你說這烏權健…”
李牙扭頭看了一眼這位泉州巡使,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
“烏大人雖然之前有錯,但這幾日表現還是不錯的。”
“所以呢?”
“罪不至死。”
沈隨心點了點頭“看來你沒有白跟少爺我混嘛。”
隨即大笑道“知我者,李牙也。”
………
官兵一腳將小乞丐踹倒在地,看也沒看他就向土地像後面走去。
小乞丐眼神中的光暗淡下去,等了一天的結果竟然是這樣,小乞丐根本無法想像自己該怎麼面對隋大哥。
似乎,不用面對了。
小乞丐彷彿想到了什麼,死死抱着官兵的腳不讓他往前走。
官兵連頭的沒低,一刀插了下去,小乞丐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倒在血泊之中。
官兵走到土地像後面,李淳風赫然就躺在木板上。
官兵一腳將李淳風踹了下來,李淳風費力的睜開雙眼,看見的卻不是小乞丐。
李淳風用盡全身力氣要爬起來,直接被官兵一腳踩了下去。
“老實交代,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躲起來?”
李淳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
眼神中的不屑離開將官兵的怒火勾起。
“一個快要死了的廢物,還敢看本大爺?”
“找死!”
官兵剛要抽刀,後面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官兵連忙回頭,身後卻什麼也沒有。
官兵的手放在刀柄上,慢慢的回過頭,李淳風已經不見了。
官兵連忙向廟外面跑去,卻聽見有什麼東西滾了過來碰到他的腳。
官兵低頭一瞅,直接嚇的坐在了地上。
三狗的頭自己滾了過來!
官兵雙手撐地,
勉強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厲生喝道“誰在裝神弄鬼,本大爺可不好被這種小伎倆嚇到!”
官兵嘴上說的話倒是氣勢很足,但聲音的顫抖,以及握刀的手止不住的抖動,無不顯示着他內心的恐懼。
官兵慢慢向著破廟門的方向挪動腳步,土地像後面卻突然傳來聲音。
“無故擅闖,該當何罪!”
官兵聽到聲音,急忙回頭,卻並未看見任何人。
破廟外,天已經漸漸黑了,黑的很徹底,官兵沒有帶火摺子,只能依靠月光來看,但月亮很快便被雲遮住了。
破廟裏陷入絕對的黑暗,官兵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憑藉自己的記憶,向破廟的門繼續挪去。
他現在只能期望,那個裝神弄鬼的傢伙也看不見。
可惜,裝神弄鬼的傢伙天生就適合在黑暗裏生存。
他們一旦暴露在陽光下,自身的神性就會被剝奪,重新變成那個社會的底層,變成被欺壓者。
咚咚咚。
官兵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鼓聲。
越來越近了,官兵握着刀柄的手已經被汗浸濕,但他還是緊緊握着,彷彿這樣就可以保護住他那即將崩潰的心。
唰的一聲,官兵眼前之閃過一片雪白。
那是一把刀,一把通體雪白的刀,它出鞘的時候,周圍都被光芒籠罩着,官兵被晃的連眼睛都掙不開了。
光芒消失了,官兵也倒在了地上。
破廟陷入了安靜。
只有李淳風沉重的呼吸聲不停的響起。
奇怪的是,剛才官兵活着的時候,呼吸聲是沒有這麼重的。
………
隋天明過了很久才回來。
剛走到破廟前,隋天明就發覺情況不對,自己讓三狗先回來送葯,葯已經灑了一地。
隋天明已經想到發生了什麼。
從懷裏掏出火摺子,映入眼帘的是三狗那無頭的身體。
隋天明的身子在顫抖,心卻已經冷了。
再往裏面走,是三狗的頭顱。
隋天明險些要吐出來了。
土地像前,是小乞丐的屍體,他是隋天明最小的弟弟了,平時,隋天明最喜歡的也是他。
隋天明忍不住了,他扶着土地像下面的底座,將白天吃進去的一點點食物全部吐了出來。
李淳風的呼吸聲傳了過來。
隋天明強忍着肚子的不舒服,走到了土地像後面。
地上李淳風就躺在官兵的屍體上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官兵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並不相信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隋天明看了眼一旁的劍,將它插入劍鞘放在一旁。
李淳風被隋天明扛到破廟中間,身上蓋了三層被子,卻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隋天明聽着咕嘟咕嘟的聲音,連忙將葯倒在碗裏,端到了李淳風面前。
李淳風似乎想要自己去端起葯碗,卻連手也抬不起來了。
隋天明端到他嘴邊,讓他一點一點喝下去。
破廟外,整整齊齊擺放着三具屍體,三狗的頭顱則是放在屍體的上方。
“沒有了,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