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轉瞬0年
百年後。
一座偏僻小鎮,這裏是周圍十里八鄉的匯經之所,夾在兩山之間,是周圍村莊想要出山唯一的一條路。
正因如此,這個小鎮雖然算不上多富裕,但也算充實尤其是早上,十里八鄉的農戶都會想着把自家的農物拉到這個鎮上賣,人一多,鎮上顯得好不熱鬧。
一位身着青衫,文質彬彬,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小鎮的街上走過,俊美的相貌和衣着與樸素的小鎮顯得格格不入,但將帶土的農物抱在胸前這一行為,又讓他完美的融入到了環境之中。
“方先生。”
“方先生,又出來趕早啊。”
街道上,看到這個男人的村民們都顯得尤為尊敬,男人也絲毫沒有架子,禮貌的回應着鄉親們的招呼。
他叫方無邱,是這十里八鄉唯一的教書先生,這裏的孩子大多都需要他來教書學字,所以村民們對他的態度尤其熱切。
方無邱回到自己的住所,將自己買來的食物放在院中,也沒規制,反而先向自己的後院走去。
後院栽着一棵桃樹,看樣子,應該是活了十幾年了,冬季剛過,其上也開始拔新芽了,偶爾還能從上面看到一點點的粉嫩。
桃樹下,一塊石碑赫然在目。
這石碑並不華麗,只是很普通的石質,其上也沒有繁雜的花紋,只清晰的刻着幾個大字:“愛妻何林語之墓”
這地下埋葬着的,正是方無邱的妻子,而伴隨着一併埋葬的,是方無邱過去的理想和抱負。
看着墓碑,方無邱看起來也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淡笑着坐在墓前,用手輕輕擦拭着墓碑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還是這麼愛乾淨,一點灰都見不得。”方無邱笑着道,即便他清楚,那些灰都是他自己打掃的。
這是他這些年的習慣,每次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都會在妻子的墓前看一看,坐一坐,讓妻子放心。
他也挺喜歡這樣的,安安靜靜的坐在桃樹下,聞着桃樹的木香,彷彿妻子還在自己的身邊。
陪伴完妻子,他便開始為今天的準備。吃完早飯後,便匆匆的趕往村子裏特地為他置辦的學堂,雖然時間還很早,但學生們已然入座了。
他一到,就預示着今日的課程開始了。
因為這十里八鄉只有他這麼一位教書先生,所以學堂之中的學生不少,足有百餘人,但如此多的人,整個學堂卻出奇的安靜,只有方無邱中硬低沉的聲音。
“方先生。”
一個小娃娃叫住了正打算講解接下來內容的方無邱。
“怎麼了?”方無邱問道。
“您昨天跟我講,咱們的世界很大,希望我們長大了多出去走走,那,咱們世界究竟有多大呢?”那小娃娃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其他孩童也一臉殷切的看着方無邱,似乎都期待着方無邱的解答。
他們久居深山,年紀尚小父母外出也不會帶着他們,但孩子嘛,對未知的一切都充滿着好奇,尤其是他們未來可能接觸到的,外面的世界。
看着孩子們殷切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書籍,方無邱無奈的笑了笑。
“好吧,那今日,我就同你們講講外面的世界吧。”方無邱道。
聽到方無邱答應,孩童們都分外激動,一個個正襟危坐,一臉認真的看着方無邱,生怕錯漏了任何一處細節。
“咱們所在的這個國家,叫梁國,也叫南梁,是咱們這一域的大國之一,
國力昌盛,且繁華異常。如果有機會,大家可以去南梁的國都看看,我想你們會愛上那個地方的。”方無邱笑道。
“咱們周圍,還有不少國家,我們所在的這一方世界,叫做央域。”
“一域之疆何其廣闊,容納了包括南梁在內的十七個國家,每個國家領土都廣袤到無邊,而這,還只是央域的一小部分,因為央域之中,最多的,是海洋。”
“深海詭秘且恐怖,其中存活着的生物甚至要比地上還多,很多,我們連見都未曾見過。”
“如此廣袤,仍只是一域,而這樣的域,我們世界有八百多個,稱為八百域,而八百域還有一個統稱——神州。”
......
方無邱講的熱切,孩子們也聽得入神。
很快,烈陽已經來到了眾生的頭頂,午時已到。
午後,這一批學生陸續回家了,下午時間,這些孩子大多都得在家幫忙農務,而且下午,還有一批學生要來上課的。
直到晚上,方無邱才結束這一天的課程,收拾收拾,準備回家。
這些年他一直是這樣,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不過他倒是樂在其中,這份平靜的美好也是他一直想要的,現在,他終於如期得到了。
還未進家門,方無邱就看到了一個身材肥庸的婦女站在自己家的院中,手中捧着兩壇未開封的酒,身後還跟着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
“方先生,方先生?”婦女也看見了方無邱的身影。
方無邱嘆息了一聲,起身走向了前院。
“李嬸,你怎麼來了?”
看到那個小男孩,方無邱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對方此行的目的。
前段時日,他發現這個小男孩根骨平齊,氣運穩定,是可以成為修士的身體,雖然算不上什麼奇佳之子,但也或多或少會為這孩子的未來帶來些改變。
方無邱告訴了這孩子。
孩子嘛,對成為修士這樣強者的心是無以掩蓋的,很興奮的就向方無邱詢問修鍊方法,看現在的樣子,多半是有所成了。
“李嬸,今天遇到什麼喜事了,還特意跑到我家裏來找我。”方無邱問道。
說到這事,李嬸顯得更加激動了,不住的拍着方無邱的胳膊。
“方先生,要麼說還是你會教書呢。”李嬸興奮的道,“前段時間你教我家二狗的方法,還真讓我家二狗練出氣來了,前段時間帶到城裏,被城中的北玄家選中了,未來說不準能成仙啊!”
雖說早已猜到,但聽李嬸這麼說,方無邱的情緒還是受到了一絲波動,看向小男孩,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過稍微愣了一下,方無邱還是笑道:“那真是好消息啊,二狗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嬸聞言,更加高興了,“還是方先生你慧眼識人才啊,-我家男人特地讓我帶了兩缸好酒送來,謝謝方先生你對我家二狗的教導呢。”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方無邱笑道。
“哦對了。”李嬸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家二狗至今沒有個大名,未來成為修士總不能還頂着這野名吧。我家那口子的意思,還請先生給我家二狗賜個名字。”
“賜不敢當。”方無邱趕忙道。
隨後他沉思了片刻,隨即跑到屋子裏,拿出紙筆墨,在白紙上寫上了兩個大字:“志清”
寫罷,方無邱將白紙交給小男孩,笑着道:“怎麼樣二狗,這兩字我上課可教過,看得懂嗎?”
“志清。”小男孩念出紙上的字。
方無邱點了點頭,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神情有些複雜,“這兩個字就當是為師給你的名字,希望你未來即便有所成,也要牢牢記住自己的志向,不要讓世俗的風沙侵擾了你對自己志向的追求。”
“肖......志清。”小男孩細細回味字中含義。
李嬸眼尖,一巴掌拍在了小男孩的後腦勺,“傻小子,還不跪下,謝謝方先生賜名!”
肖志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向方無邱跪下,還磕了三個響頭。
方無邱倒也沒阻止,畢竟自己也算是這孩子的啟蒙老師,受得他這三拜。
禮完,李嬸還想讓方無邱去他家吃飯,被方無邱拒絕了。
目送二人離開,不知為何,方無邱看着肖志清的背影,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幫這孩子,還是害了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