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何止1個窮字了得

五何止1個窮字了得

一聽到許國強這個說法,王東撲哧一聲幹了杯中酒笑了起來。

“哦,您這時候想起我來啦,那您說說您設置那麼多總經理有什麼用,總經理那是得出決策的,你看看那一個個的肥頭大耳的,讓他們去執行還執行不明白呢,一天天坐辦公室里喝茶,車間有問題他們能及時發現嗎?”

十幾年前,威紡集團也沒這麼多的總,只有車間主任,再往上就是廠長副廠長。

後來威紡被收歸國有了,許國強虛榮心作祟,想學人家那些外邊的大廠,什麼軋棉車間、梳棉車間、紡紗車間、紡織車間甚至還有採購部門都設置了總經理職務。

還說什麼,咱如今也算是國企啦,得與時俱進,讓每個部門的負責人都負起責任來。

結果咋樣,責任沒負起來,反倒一個個的養成了貪圖享受的惰性,十多年的艱苦奮鬥都被他們忘得一乾二淨。

許國強知道王東心有不滿,也知道自己曾經忽略了王東這個高級知識分子,可如果就這麼承認了,老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啥叫這時候想起你來了,當初成立國際貿易部的時候,不是我提名讓你做這個總監?”

王東自酌自飲了一杯酒,朝許國強擺了擺手。

“行啦許叔,這事兒我都聽說啦,是人家孫憲剛提點你,你才答應讓我做這個總監的。不然啊,咱威紡可撐不到這個時候。”

當初威紡組織生產自救,不僅在廠區里開了幾個小超市,還開設了如今的國際貿易部,更可笑的是,各個車間為了組織生產自救,甚至那些工人家屬還在廠區里開設炸油條攤、饅頭鋪,用得油還是威紡棉籽自榨油,還美其名曰是拉動內需。

成立國際貿易部之前,王東不過就是一個紡紗車間的小組長,是孫憲剛聽說自己大學時候並稱中原大四大才子的小兄弟王東還是一個普通工人,這才提了一句王東是精通兩門外語的高材生,許國強這才提名王東做了這個國際貿易部的總監。

現在想想,可不就是人家孫憲剛點了頭,他王東才坐上的這個國際貿易部總監嘛。

至於許國強說什麼是他提名,就更滑稽了。

孫憲剛當時明裡暗裏指責許國強不懂得用人之道,如今又被王東當面拆穿,臉上就更掛不住了。

“是,當初的確是孫憲剛提名讓你做了這個總監,那不是因為你跟孫憲剛關係好嘛,就是因為你跟孫憲剛關係好,所以才希望你做了廠長之後,找孫憲剛好好求求情,讓咱威紡不被破產嗎?”

聽到這裏王東才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許國強並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能把廠子盤活,而是許國強看中了王東跟孫憲剛的關係。

當時王東、孫憲剛、齊瑞、李林並稱中原大學紡織工程系四大才子,孫憲剛為人正直,踏實,考慮問題全面,被提名做學生會的主席,還被齊瑞戲稱“學院派”領導人,而王東就是孫憲剛的鐵杆小弟。

任誰想,孫憲剛都不會虧待了王東,所以許國強才力排眾議讓王東接任廠長職務,而李林也正是因為知道孫憲剛視王東做親兄弟,所以才在選舉王東做新廠長這件事上妥協了。

孫憲剛的家庭成分比不過兄弟三人,祖上三代都是農民出身,而三兄弟則是工人家庭,所以作為工人家庭的代表,齊瑞的家境比孫憲剛優越不少,也相對看不上孫憲剛,甚至還搞了一個“校誼會”自領校誼會主席,而李林則是齊瑞的鐵杆小弟,專門跟孫憲剛對着干。

如果李林上任威紡的新廠長了,那孫憲剛會像支持王東那樣支持李林嗎?肯定不會。

王東又給自己倒滿一杯酒,不由得苦笑。

“所以,您是只給我一個廠長的頭銜兒,讓我用這個冠冕堂皇的頭銜兒,去找孫憲剛要施捨,沒準備給我啥實質性的支持唄。優優你聽聽,你爸辦的這叫什麼事兒啊,你也不幫我勸勸你爸。”

許優優給每個人端過一碗小米湯坐下,早就不想聽爺倆廢話了,王東剛才對她說的話更是直接被當成了耳旁風。

更何況,許優優是因為自己丈夫過世了,特意打着喪假的名義回家散心的,她自己還一腦門子心事呢,哪有心情管他們的破事。

“那是你們威紡的事,別跟我說,我管不着。”

說實話,許國強也知道自己辦的這些事不地道,可他又能怎麼辦呢。

早知道威紡會從國有企業一下子又退回到了十幾年前的民營企業,甚至還成了人家輕紡集團的下屬企業,許國強也不至於兩頭為難。

“等你上任廠長了,到時候廠長兼董事長,廠里上上下下你一個人說的算,這還不算給你支持嗎?你還想讓我給你咋支持?今天我當著優優的面兒承諾,別看我是咱廠子最大的股東,只要你上任廠長了,在廠子發展決策上我一定不指手畫腳,全聽你的你說咋干就咋干,行不行?”

王東有些失望,別看他是國際貿易部總監,但跟威紡這個龐然大物以及各部門派系林立相比,還真是個外人。

他只知道,如今的威紡能抵押出去的全抵押出去了,債務纏身,又沒錢發工資。

除此之外,對廠子裏的大事小情一概不知。真要是當了這個廠長,他就是睜眼瞎,那些大大小小的頭頭們要是對他陽奉陰違,他還真的沒啥行之有效的辦法。

聽到這裏,王東對什麼廠長職務,是一點兒耐心都沒有了。

“既然這樣,那乾脆破產唄,廠子破產了至少還能有個安家費,大夥把廠子剩下的錢分一分,也算過年了。”

許國強對王東這種滾刀肉也是徹底沒了辦法,將酒杯往桌子上一摔,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要這樣說,我實在勸不動你了,乾脆就破產吧。賬上還有兩百萬,到時候把錢一分,各找各的生路,你也做好搬家的準備,就這樣吧。”

說完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悶酒,滿臉的愁雲。

可王東一聽到兩百萬,當即就瞪圓了眼。

兩百萬,平均到每個人頭上還分不到一千塊錢,這能算安家費?

現在就說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都兩千多塊,一人分不到一千塊錢,讓兩千多號子人喝西北風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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