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第2筆訂單
王東怎麼可能會承認，尤其是在這檔口，即便孫憲剛的刀架在王東的脖子上，王東也不能承認啊。
威紡沒錢搞改革，沒錢搞經營的確是事實。可只要資金一到位，那就是東風吹戰鼓擂，威紡就能乘風化龍，振翅騰飛。那輕紡集團呢？經營了二十多年的大型紡織集團，信譽可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一旦輕紡產量跟不上訂單的消息泄露出去，那迎接輕紡的要麼就是所有客戶上門催貨，要麼就是所有客戶上門退貨，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如今的輕紡能接受的。
一旦發生了這樣的情況，輕紡的聲譽就會受損，股值大跌，甚至分分鐘股市上蒸發個十億八億都屬於正常現象。就算輕紡集團董事會能答應，作為大學時期學院派領袖人物，又以沉着穩健著稱的孫憲剛都不能答應。
這樣一來留給孫憲剛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找其他廠子貼牌。無非就是讓出去一點利潤而已，名譽還不會受損，又能一口氣吃下這新簽的三十萬噸訂單。這也給了王東繼續談下去的底氣。
“什麼叫空手套白狼，這叫合作。你們輕紡產能跟不上訂單這是事實吧，一旦如期交不了貨影響了信譽，還得支付違約金也是事實吧。我有鍋你有米，這不是正好一鍋粥嘛。現在已經不是上世紀單打獨鬥的時候啦，得加強業態間的合作，才能互利共贏。你試想一下，這次交流會上訂單溢出來了，你能保證下一次交流會上訂單量控制在一個安全範圍？怎麼著，跟我們威紡一樣新增生產設備啊。就算你想新增設備，你也沒有場地啊。難不成為了完成溢出來的這部分訂單，你再買塊地建廠？那等你廠子建起來，還不得猴年馬月。”
王東再一次點到了孫憲剛的痛處，伍平也皺起眉頭認真思索王東說的話。
在王東到來之前，孫憲剛還真的想過買塊地再建一個廠區，然後新增生產設備，不僅能滿足溢出來這部分訂單的產能，而且還有利於輕紡集團的長期發展。但最大的問題是時間。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了，距離年關充其量還有四五個月。如果新建廠區的話，要選址，要結合市規劃局、國土局看看是否有參加下一次拍賣的地皮、要競標、要通過董事會決議，就算這一切都順利，新廠區能施工了，可是沒三五個月新廠區能交付使用嗎？到時候可不就是黃花菜都涼了。
當然，王東的提議可行性更高，一旦威紡集團有了運作資金，最多一個星期威紡就能投入生產，而且沒這麼多麻煩事。
孫憲剛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可伍平還在斤斤計較，摳那五個億到底值不值。
“我說王董事長，您可真會獅子大開口啊，上來就要借五個億，就算我們輕紡是地主，家裏也沒有這麼多餘糧啊。更何況，祥瑞服飾的齊瑞剛替你們償還了四點二億的借款，你現在張口就是五億，等於是那四億二我們在口袋裏還沒捂熱乎你就又要掏走了唄，還得再多加八千萬。”
聽到伍平這番話，孫憲剛不由得痛苦扶額，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要知道王東那廝可最擅長抓別人言語上的漏洞啦。伍平前腳說地主家裏沒餘糧，緊接着又提齊瑞替威紡償還的四個多億，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而事實上，聽到伍平這句話王東都快笑出聲來了。他預計孫憲剛能借給他兩個億，頂天了。當然他也知道，孫憲剛不會放棄三十萬噸訂單這麼大的利益誘惑，最少也能借給他一個億。所以王東吐口五個億，完全是出於後面討價還價的考慮。
“伍總，您不提這茬我還忘了。以前咱們之間也有出借關係吧，而且不管借了幾次，是不是都償還給你們了？你別管我是拆東牆補西牆，還是怎麼樣，總歸我信譽是沒問題的吧對不對。咱們現在要考慮雙邊合作，總不能我們幫你解決生產訂單了，一點兒湯都不給我們留吧。格局，格局最重要。你呀，別看你這麼大歲數，跟我老大哥且學呢。”
這人最怕是當面褒貶人，尤其是褒一個貶一個，而且受褒揚的那個還是受貶低那個的上級，等於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好，有氣也好，都得受着。只要你反對，就意味着得罪了上級。所以王東這一番話把伍平給噁心的呀，沒法沒法的。
然而孫憲剛更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我記得後續你們也會給齊老二供貨，而且是以內供的價格供貨，再加上現在祥瑞服飾是你們威紡的實際控股方。如果你在一個月內生產出五萬噸貨，你優先給誰？”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孫憲剛為什麼要跟王東合作，就是因為時間。一旦王東投入生產，能搶在訂單交付日之前交貨。可如果王東優先供應齊瑞，那就另當別論了。
“當然是老大哥您啦，-咱們是什麼關係啊，咱們是甲方乙方的關係，可他齊老二呢，跟我們那屬於本家兒，就算我們趕在訂單最後一個月交貨，他也不會吵着鬧着跟我退貨。他要真的跟我退貨，我就能把所有產能釋放到那些真正的客戶身上，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賣他的面子，你說對吧。”
孫憲剛撲哧一笑，這猴猻還真的跟齊瑞那傢伙是一丘之貉，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都是見到利益就忘了自己是誰的主。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孫憲剛繼續跟王東磨嘴皮子了。
“可以，但我給不了你那麼多，三個億，最遲明天到賬。不過我得跟齊老二享受一個價格，這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王東當即瞪大了雙眼，這個結果他還真是沒想到。既沒想到孫憲剛會給這麼多，更沒想到孫憲剛要跟齊瑞那個野心家一樣薅自己的羊毛。而現在就算王東想反駁，孫憲剛也已經用互惠互利這個由頭把王東想說的話給堵住了，畢竟威紡現在急需用錢是事實，也只能捏着鼻子“認栽”。
孫憲剛讓伍平去準備合同，也恰好這時候許優優來電話了。在電話里許優優告訴王東，萬起年對兩家之前的恩怨耿耿於懷，又因為許優優嚴詞拒絕回到衡紡工作，轉而投入了威紡的懷抱心存不滿，所以一直閉門謝客，根本就不見許優優。
既然這樣，乾耗着也沒意義，王東讓許優優直接來輕紡集團，還說老大哥幫他們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吃完晚餐再回威紡也不遲。
（加更一章，感謝飛鳥游魚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