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自己跳進陷阱里的獵物
此刻的愛麗絲內心中早已心潮澎湃不已。
“沒錯，必須、必須搶在皇帝下手之前，就敲定好合同。”
如此一來，就算是他想要巧取豪奪，他也要看看值不值得跟帝國銀行翻臉。
此時愛麗絲體內，源自於他父親的那種雷厲風行的冒險基因開始激發，這種原始驅動讓愛麗絲決定放手一搏。
她突然站起身，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突然的舉動所吸引，包括亞倫。
此刻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妹想要做什麼。
愛麗絲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調整好自己的心緒，然後鄭重的看向林寂：
“伯爵大人，在下有個提議，您不一定只能接受皇帝的條件，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林寂有些意外的看着這個小姑娘，即使是按照他們之前商議的最樂觀計劃，要誘導這個小姑娘，也是還有好長的一段流程。
怎麼還沒等他們三個發力，這小姑娘自己又就進去了？
看着博卡斯與塞巴斯，這兩人也是一臉意外的表情。
林記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但見着愛麗絲正注視着自己，他只得硬着頭皮繼續問道：
“什麼路可以走？”
聽到問話，愛麗絲驕傲的笑了一下：
“把礦產賣給帝國銀行！”
但令愛麗絲奇怪的是在場三人臉上露出的並不是他所想像中的喜悅或者是震驚，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
那種微表情中帶着一絲絲憐憫與不解，讓她的心情瞬間不爽起來。
“領主大人，請您相信我，帝國銀行絕對有實力吃下這座礦脈！”
“那個，你不擔心會引起皇帝的不滿嗎？”
按照之前三人商議的計劃，此時應該是林寂牽頭，由塞巴斯來持續吹捧鼓動愛麗絲，營造出一種皇帝想來搶，逼愛麗絲趕緊下手簽合同，免得錯失良機的氛圍。
但似乎這個環節可以省去了。
面前的這個小姑娘似乎膽子突然大了起來。
林寂是不解與困惑，而一旁的賽巴斯則是看出了什麼，他感覺這一幕好像在哪裏見過。
對了，當年自己騙他的父親，也就是老莫內時，當時還年輕的莫內突然間就像是打雞血般亢奮起來。
自己很確定，當時並沒有灌他多少酒，起碼讓他當時的意識是保持清醒的，免得遺漏了什麼導致合同無效。
而當自己帶他去看那處偽造拙劣的礦坑時，莫內先生也同愛麗絲一樣，突然間就興奮起來，恨不得拉着自己立刻就去簽合同。
賽巴斯當時也是被嚇了一跳，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欲擒故縱的表現出不情願的態度，但沒想到莫內先生卻是激動的快要給他跪下了。
自己當時的複雜心情，和現在一樣啊...
看着面前面色漲紅，似還要說什麼的黑髮少女，莫內的身影突然間與之重疊了。
“不愧是莫內的女兒，一脈相承！”
此時的愛麗絲感受到了整間宴會廳中瀰漫的詭異氣氛。
她有些疑惑與緊張，是自己表現得太過了嗎？
偷瞄一眼表哥，亞倫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自己應該沒有說錯什麼話才是。
那麼，那三個人的眼神為什麼那麼怪？
場面太過尷尬，林寂輕咳一下準備打圓場，卻聽見身旁傳來一道聲音：
“依愛麗絲小姐的意思，帝國銀行方面是有興趣拿下這座礦脈了？”
林寂一愣，
看向賽巴斯，剛才的話就是他說的。
不對吧，這根之前商量好的流程不一樣，等會該怎麼接話？
賽巴斯則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他微微開口，用口型向林寂示意：
“一切有我。”
林寂平生最恨打啞謎的，若不是此刻正在談正事，他準備再揍賽巴斯一次。
在心中暫且給他記下后，決定按照他的指示不再開口。
不是說“一切有我”嗎，那就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得了。
一旁的博卡斯也是抱着同樣的想法，默默準備看賽巴斯的表演。
而塞巴斯卻像是沒看見二人的不滿一般，笑吟吟的取出幾份合同，放在愛麗絲面前的桌面上。
“什麼！”
林寂和博卡斯一驚，這不是在最後的階段才能拿出來的股權轉讓合同嗎？
就這麼乾巴巴的直接拿出來，肯定會被懷疑的吧！哪裏有那麼巧的一張合同。
而在兩人緊張的視線中，愛麗絲只是拿起了那幾份合同，認真閱讀起來。
還真是完全沒有發現不對勁嗎？這姑娘到底在想什麼？
此時的賽巴斯對着啞口無言的二人露出微笑，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顯得胸有成竹。
此時的愛麗絲不需要考慮事情的合理性。
你只需要展示出來你的要求，剩下的問題愛麗絲會依靠着自己的腦補，來自動找到合理的解釋。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對待愛麗絲並不需要把事情完全解釋清楚，最好保持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
這樣就可以保持一種信息差，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優勢。
而此刻他們面前的愛麗絲正認真的一絲不苟的閱讀者這份合同。
大約過了二十餘分鐘，輕吐一口氣，她笑着對對塞巴斯與林寂道：
“沒什麼問題，條約很清晰。”
說著她便取出了帝國銀行的印章，直接蓋了上去。
“各位恐怕之前就已經商定好，用這股權來暫時抵押債務，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各位應該是守不住這處礦產的。”
“所以各位的顯得很明確，一次性將這礦產賣給帝國銀行，不僅可以償還清所有的債務，還能額外獲得一大筆資金用於領地的建設。”
“恕我直言，這是當下最完美的解決辦法。”
“你們帝國銀行就這樣乾脆的截了皇帝的胡。真的不擔心承受皇帝的怒火嗎？”
最終林寂也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
愛麗絲淡淡一笑，傲然道：
“帝國銀行能保持超然的地位，靠的就是絕對的中立不倒向任意一邊，無論是皇帝，還是其他的勛貴，都別想仗着身份從帝國銀行這撈到一點額外的好處。”
“這是前朝自龍皇帝開始就立下的規矩，即使是尊貴如皇帝也不可破壞金融規則，干預銀行內部事務運轉。”
五十六讓人不爽的感覺
林寂無語的看着愛麗絲，過了半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要不您再考慮考慮一下？”
“不用了，伯爵大人。”愛麗斯堅定的回答道：
“我認為這次合作是相當共贏的局面，請您不用顧慮太多，皇帝陛下那邊不會有什麼異議，也不會怪罪於您。”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林記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還想說什麼，但被塞巴斯用眼神制止。
塞巴斯微笑着，對愛麗絲與亞倫舉杯道：“既然合作談成了。那麼不如大家乾杯慶祝一下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
剛談成了一筆大生意的愛麗絲似乎很是亢奮，拒絕了亞倫遞給她的果汁，拿起了身旁的一瓶低度甜葡萄酒，給自己斟了一杯。
“愛麗絲小姐，你沒問題嗎？”
賽巴斯有些關切的問道。
愛麗絲搖了搖頭，笑着道：“沒問題的，我家偶爾也會小酌兩杯，畢竟帝國法律並沒有禁止未成年人飲酒。倒是隔壁的普曼聯邦是如此要求的，請不用在意我。”
就這樣，博卡斯也被留了下來一同參加晚宴。
五個人一同舉杯，五個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眾人一齊飲下杯中的酒，發出了爽快的聲音。
隨後賽巴斯像預演好的一般，將一盤魚膾送到愛麗絲面前。
剩下流程林寂已經經歷過一遍，沒什麼新意，愛麗絲嘗過以後也連聲讚歎鮮美。
似乎是極為高興一般，愛麗絲又自己又獨自飲了不少甜葡萄酒，此刻的她小臉紅撲撲的，像蘋果一樣。
亞倫發覺到了不對勁，想要阻止愛麗絲，不讓她繼續再喝下去，但愛麗絲此刻正在心頭上，小姑娘本來也倔，完全不顧自己表哥的阻攔。
雖然林寂也覺得有些不妥，但作為東道主的他們也沒有勸阻客人繼續停止飲酒的道理。
倒是塞巴斯在一旁，以長輩的姿態勸愛麗絲少喝一些。
“老莫內家的這位千金，好像跟他老爹年輕時一樣有些貪杯啊。不過現在老莫內已經戒酒了，不知道他這個寶貝閨女以後會不會戒酒呢？”
賽巴斯有些惡趣味的想到。
而喝了將近一整瓶甜葡萄酒的愛麗絲，此時卻突然站起來。
她臉色通紅，目光有些暈乎，她先是廢了一點兒功夫才站穩身子，然後灼灼的目光看向林記。
林寂有些意外，這個小姑娘似乎要對自己說什麼。
但似乎自己與她並沒有多少實際上的交集。
只見愛麗絲紅着臉，終於緩緩開口：
“伯爵大人，我在我和我的表哥，在沃姆城中居住了一個多星期，在這期間我有幸居住在了一家很友善的人家裏。”
“原本聽到他們描述以前的生活時，我們本來以為不會有機會要回這筆債務，但是聽說自從您到來以後，整個小鎮重新散發了生機...那些鎮民真的很擁戴您呢！”
她打了個小小的酒嗝。
“他們認為您與其他伯爵不一樣，是真的可能會帶領他們走向安穩的生活。您敢於裁撤那些沒有用處的官僚，願意用自己的財產來償還領地的債款....我很敬佩您！”
說著愛麗絲又抓起紅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林寂此刻心裏有些不舒服。
他看一下塞巴斯，示意讓他阻止愛麗絲繼續喝下去。
賽巴斯也是眼疾手快，站起身去扶住了有些站不穩的愛麗絲，直接把酒杯從她手中奪下。
“愛麗絲小姐，您喝多了，要不請亞倫先生先帶着愛麗絲小姐去休息吧？”
亞倫此刻也是連忙起身，準備去扶着愛麗絲。
愛麗絲卻突然掙脫了塞巴斯的手，並躲過了自己表哥的攙扶。
她再一次望向林寂，誠懇道：“伯爵大人，您真的給了那些鎮民又一次希望，他們真的不想再回到過去那種生活了，算是我個人的請求，請您一定要帶領他們走向更美好的生活！”
林寂默然低頭，正當亞倫再次試圖拉着愛麗絲，準備向門外拖去時，他卻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眾人看向這個一言不發的伯爵，過了半晌，他緩緩抬起手：“把你的那份合同拿過來。”
愛麗絲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始終緊緊攥着那張合同，沒有遞過去。
林寂也不廢話，直接上前將她手中的合同搶了過來，連着自己這份一齊撕成了碎片。
賽巴斯與博卡斯都有些驚愕的看着林寂。
“大人，您...”
林寂制止了他們接下來的話，淡淡開口：“若是繼續做下去，我自己都犯噁心，行了塞巴斯，不用可惜，重新拿紙筆來再簽一份。”
愛麗絲獃獃的看着地上的碎紙片，眼睛瞬間就紅了。
亞倫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寂，這個伯爵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林寂卻是沒給他們反駁的機會，一手一個，把亞倫和愛麗絲直接拖回了座位上按着。
不一會兒，一臉無奈的塞巴斯拿着紙筆，回到了宴會廳坐下。
林寂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翹着二郎腿，開口道：
“塞巴斯，把我接下來說的話，擬成合同。”
塞巴斯點點頭，準備書寫。
林寂看着對面已經快哭成了個淚人的愛麗絲，開口道：“自即日起沃姆伯爵領每年的稅收，其中的三成會用於償還沃姆伯爵領所有的債款以及相應利息，一直到債務與利息完全償還為止。”
“另外沃姆伯爵領的伯爵，我，林寂，保證每年所償還的貸款及利息總額不應少於五十萬帝國飛龍幣，若是少於這個數額，則差額由我林寂本人償還。”
話音剛落，塞巴斯便將擬好的合同放在愛麗絲面前。
此刻在愛麗絲仍然是淚眼汪汪的看着林寂。
她不解這個伯爵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突然變卦？
林寂確是沒有回答她的意願，一方面是尷尬，二方面是他感覺心中有些不爽利，想趕緊溜，不想繼續呆在這。
他處理好這些事情后，直接起身離開了宴會廳。
愛麗絲此刻縮在椅子裏，眼巴巴的看着林寂的背影消失，望着桌上的那張新合同，最後看向賽巴斯。
賽巴斯嘆了口氣，苦笑着看着愛麗絲：
“愛麗絲小姐。以我個人的建議，您最好還是簽了這份合同。您似乎是讓那位兇殘的領主大人，良心有些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