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神祗,還是怪物?
那烏雲中的血紅雙眼自一出現,空氣中便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威壓,震懾着地面所有生靈。
若是用靈視望去,此時的整個村子,無論地面、樹木、房屋,統統被一團黑霧包裹。
這些散發著黑霧的事物在不斷蒸騰中,散發出一縷縷的黑氣向著天空之上的烏雲飄去。
林寂收斂心神,用指甲在右手腕處劃出一道口子。
一縷縷的鮮血逸散而出,漸漸凝結化為一把血刀。
輕撫止血,他隨手一揮,一道血芒斬擊在絲網上,絲網很輕易地被切開,但是是瞬間又被衍生出絲網覆蓋。
“看來不行...”
林寂看向半空中的烏雲,看來不殺了這個詭異存在,這個壁障確實打不開。
他瞬間反手握刀向烏雲劈去。
一道衝天血芒將天上的烏雲斬成兩半,天地間瞬間恢復了一瞬間的光亮。
但在下一秒,剛破開的烏雲再次聚攏,陰暗也再次回到此處。
他唯一皺眉,準備再次揮刀斬擊,腦海中卻出現了一道中性威嚴的聲音:
“吾乃損將軍,爾擅闖吾之道場,妄議神祗,當誅!”
林寂嘿然冷笑,直接拆穿祂的謊言:
“青面損?我千年前曾見過增損將,皆是形體具象之神祗,況且增損二將早已皈依佛門,哪像你這般陰氣森森。”
他望着天上那團黑霧,驟然喝道:
“我看你不過區區山間魑魅,竟敢擅自稱青面損將軍!”
天上黑霧震動,傳來祂的暴怒嘶吼,瞬間一道漆黑濃霧從天空具現,化為大掌向地面轟來。
面對巨掌壓下,林寂卻是不躲,在被壓下的一瞬間林寂周身炸成一團血霧,向著天空飄去。
看着逼近的血霧,那烏雲怪物略有慌亂,連召十餘道黑色巨手向血霧拍去,但那血霧卻順着巨手的指縫間穿過,幾乎毫無阻礙的來到那雙血色巨眼面前。
剎那間林寂具現真身,與面前那雙宛若星辰般的巨大雙瞳對視,隨後微微一笑,輕聲道:
“這是你的道場?”
他的周身開始不斷噴湧出汪洋血海,他站在凌空紅色浪花之上,魔威滔天。
彷彿從天而降的海水宛若沒有重力一般在天空中激蕩翻滾,整個被封鎖的村子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血雨,猩紅的雨水沖刷着地面,彷彿將世間一切骯髒都沖刷乾淨。
不過留下的,卻是一片被鮮血澆灌后正在茁壯成長的曼殊沙華,又稱——彼岸花。
弔詭怪誕的血紅花苞如同按了加速鍵般抽出一絲絲的芯蕊,綻放出最為妖異血腥的美。
踏在血海之上,林寂俯身看着如同瘟疫傳播的速度般瘋長的彼岸花最終鋪滿了整個村子的每個角落,他轉頭看向那雙駭然的巨大眼瞳,笑着道:
“現在,是我的主場了。”
話音未落,地面上千千萬萬的彼岸花同時搖曳,一絲絲的血氣開始從花蕊中瀰漫而出,整個世界在不到十息之間變得猩紅一片。
林寂閉上眼睛張開雙臂,身上的白色禮服在瞬間被染成血紅色,卻也讓其變得更加邪氣凌然。
他貪婪的聞嗅着空氣中瀰漫的,夾雜着鐵鏽味的腥甜氣息。
他仍然閉上雙眼,卻微微抬起右手。
大量的血雨在空中瞬間停滯,無數晶瑩剔透的血珠在空中靜止。
再一揮手,無數血珠如同子彈般向著無邊黑雲襲來,瞬間將祂那籠罩天地間的威勢打的稀爛。
千瘡百孔的烏雲緩緩不能聚攏,變成一片片的殘雲,而那兩隻血紅巨眼也在血珠的衝擊之下撞得支離破碎,最終轟然爆開。
無數晶瑩的物質再次播灑向地面,與此同時,在屋中緊緊抱住妻子的男人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妻子悠悠轉醒,睜開雙眼。
他喜的不能自己,向著還在天空中的林寂又叩了兩個頭。
而這個小鎮其他屋子裏的村民,則捂着自己的腦袋走出家門,他們並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但他們只看到此刻一個血衣男子凌空踏在無邊血浪之上,都嚇得又跑回家中,生怕這種神魔手段會害了自己的性命。
林寂卻不管那些,他開始收回天地間血氣,又將血浪納入體內緩緩降落,最終抬腳踏入彼岸花海中。
這時的絲狀屏障由於沒有白色霧氣的加持,變得脆弱無比,林寂用手指輕輕一碰,這些如蛛網如棉絲的屏障便化作飛灰,消失於天地中。
他漫步在彼岸花海之中,將整個村子又逡巡一便。
在那個烏雲怪物死之前,林寂曾在心中問他: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假冒青面損?”
“吾...乃...損將。”
隨後那怪物的神魂消散,化作晶瑩碎片。
林寂很不解,為什麼那怪物死前也不肯吐露實情。
他穿過花海,再次來到村子中央的那間宅子,不過這次他沒進去。
他隨手化出一柄血斧,朝着院中那顆粗大的槐樹砍去。
一抹血光過後,樹木應聲而斷,但樹木中的軀幹內部被人掏空,整個槐樹宛如一個空腔。
但神奇的是,在林寂砍倒它之前,它確實是活的好好的,甚至沒有蟲蛀。
他來到那處空腔之中探手進去,一陣摸索之後似乎碰到了什麼硬物。
林寂抓住那個物體,小心翼翼的拔出來。
那是一雙增損將的木雕,不過紅面增的軀幹部分缺損嚴重,青面損的木雕保存相較完好,但體表仍然有大面積的表層損傷。
沉默的看着兩尊塑像,林寂將它們收入口袋中,看了看天色,伸了個懶腰,邁開一片片的彼岸花叢,進入那黝黑男人的宅子。
此時屋內的男人剛剛安頓好自己的妻子,轉身就看見林寂邁步走進來。
他剛想再次行大禮卻被抓住再次提溜起來。
林寂也不廢話,把男人按在椅子上,盯着他的雙眼:
“我問你,你之前所說那個拜邪神的是誰?”
男子唯唯諾諾,卻眼神閃躲。
顯然,他是被之前的事情嚇到了,不敢再隨意開口。
林寂見他躊躇,有些不耐道:
“就連那尊偽神祗都已覆滅,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那男人猶豫再三,終於咬咬牙,道:
“請您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