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船毀人亡
那個水手士兵，身上都被盪起的海水浸透了，髮絲散亂的披在肩膀之上，還在往甲板上滴落着海水與鮮血。
用手勢比劃了幾下，剩下的幾個水手士兵，趕緊喊來那些在船艙裏面正滿地亂爬的水手幫忙，他們也是恍恍惚惚。
原本還在休息，結果直接被越來越大的轟鳴聲吵醒，還沒來的急做出反應，耳朵已經被聲音衝破了，後面船隻劇烈的改向偏航，他們直接被摔倒船艙堅硬的橡木板上，剛剛打算站起來出去看看情況，這就看到了哪位水手聶聶的走到船艙口喊人幫忙。
於是也是東倒西晃的跑出去，把那個受傷昏迷的水手士兵抬進了水手士兵的船艙裏面。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尾處突然傳來了繩索碰斷的聲音，我剛想起身前去查看情況，就被加萊卡拉住，慌亂中他示意我抓緊船舷的木製欄杆，然後自己一個人前往船尾探查情況。
沒過多久，瀑布的轟鳴聲中傳來了一聲別樣的迸裂聲，就如同銀瓶乍破一般，緊接着，便看到格萊穩着身子瘋狂的轉動船舵，他在嘶吼着，想要抗拒。
但是戰船僅僅只是稍微的偏了偏，然後就在水流的作用下向著瀑布駛去，看去就像是有一隻巨大的手撫弄着這艘命運悲慘得我戰船，來回的擺弄着。
我緊緊抓住了欄杆，生怕一鬆手就會被甩出戰船，戰船的速度愈來愈快，瀑布已經近在咫尺了。
由於格萊剛才的一番操作，現在的戰船是船舷一側最先靠近瀑布，那激蕩的海水頑皮地跳入我的嘴裏，肆意玩弄我的頭髮，僅僅一剎那它便沒了興趣，將我們無情的拋下瀑布。
白色如練的瀑布上，一艘風帆戰船正以一個怪異的角度墜落，整隻戰船左船舷在下，先一步衝下瀑布，以這樣的姿勢入水，幾乎就沒有了生的希望，因為在入水的一刻，海水便會無情的從窗戶湧進船艙里。
然後輕柔的撫慰着驚恐的水手，用極致的寒冷帶着他們的生命，帶他們進入冥海之中，只有少數的水手在海水湧進來的時候能逃脫出來。
實事也像我想像的一樣，我多麼希望此時此刻我的想像是假的，但是落入黑色深潭的一瞬間，海水便涌了進去，寬厚仁慈地將他們全部都拍暈，然後在他們每一次的呼吸里一點點的滲入他們的肺泡里。
他們感受着胸口傳來劇烈的灼燒之感，就這麼永遠的沉入海洋裏面，而我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戰船重重的砸在水面之上，就像是砸在地面上一樣，而我這邊，因為護欄先砸入水面，有一絲緩衝，不至於當場暈厥。
但是當船體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船板破裂，因為彈性的緣故，甲板上的一塊松木板直接把我敲暈，昏沉之際我將破碎的欄杆壓在身下，然後在轟鳴的瀑布聲中沉睡過去。
後來我漸漸的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所過之處全是一片淡藍的海域，整個海洋不見邊界，四周都是海天相接的蔚藍。
我感受到不遠處的一處地方有某種東西在深深地吸引着我，可是周圍沒有依託的海面讓我不敢輕易邁出腳步。
也許現在的我還可以在海面上浮着，但是下一步呢？誰也無法保證我能夠像這樣還站在海面之上。
可是遠處的那一個未知擁有着超越生命的吸引力，它讓我逐漸的喪失理智，腳步微微顫動想要邁步而出。
可是對於生命的珍視又讓我停下了即將邁出的腳步，湛藍色的海面上映着我滿是疲倦的面容，
精神慌慌惚惚茫然不覺。
思緒開始飛出了海洋未知的地方，然後漸漸沉入未知的領域。
但是那一股靈魂深處的悸動還是猶如附骨之蛆一般，一直擺脫不掉。
慢慢的腦海中的那一根弦鬆了，然後腿腳不自覺的邁了出去，幸運的是我並沒有下沉。
湛藍色的海面之上，穿着殘破骯髒的貴族衣服，頭上的髮絲散亂的披在肩上，像一隻沒有靈魂的形式走肉一般開始在海面上走着，慢慢速度變快，然後開始狂奔。
腳上的鞋子在狂奔的路途中掉落，而我卻不自知，而是一直奔走着，一直的跑着，我不知道我為何奔跑，只是心裏的聲音一直在吶喊着，吸引着我的靈魂。
那猶如迷藥一般的味道讓人着迷，一種超脫靈魂的感覺脫穎而出，猶如雨後春筍，紛紛冒出了頭。
過了很久之後，雙腿的肌肉已經傳來了疼痛的感覺，肌肉痙攣，然後我便跪倒在地，雙腿已經不能在跑一步，哪怕是簡簡單單的挪動一下，肌肉也傳來刺激着大腦的疼痛。
就在我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嵌滿晶瑩藍色水晶的祭台出現在，水晶的中心一個銀色的蛋就這麼擺着，看起來光滑無比，一絲絲晶瑩的光芒圍繞着它。
我緩緩的爬了過去，忍住腿部肌肉傳來的陣痛，爬到祭壇旁邊才發現，在哪祭台之上，一個神秘紋路以巨蛋為中心向四周發散。
就在我的手觸摸到祭台的一瞬間，手掌上突然多出了一條傷口，一點點的血液就像是在太空一樣，從傷口溜出來，然後向祭台飄去。
我滿是疑惑的看着那幾滴飄去的鮮血，心想着就這麼點鮮血就開了那麼大的一道口子，而且這是什麼情況啊？
沒等我仔細想清楚感受到一股疼痛的感覺襲擊了我的腦海，不自覺的閉上眼睛，而就在我睜開眼睛之後，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一處湛藍色的海洋和天空。
冰冷的海水刺痛着我的眼睛，髮絲飄動在冰冷的海水裏，周圍的海水還漂浮着戰艦的碎木板。
肺部感覺似乎要炸裂一般，火焰灼燒着我的思維，我來不及多想，然後趕忙擺動雙手，蹬着雙腳，往海面上游去。
“噗…噗！”
吐了幾口充滿鹹味的海水，一邊向四周望去，一邊用手將遮掩住視線的濕頭髮拿開，視野所過的地方就是一個海難現場。
碎木板、朗姆酒桶、掛着風帆的桅杆全部都漂浮在海面之上，還有不少的屍體，當然更多的屍體已經沉入了深潭的底部。
就在我還在茫然的時候，一艘小舟緩緩的向我靠近，船上倖存的三個水手對我比劃着什麼，我趕忙向那邊游去。
一會之後，他們將我拖上了小舟，着艘小舟是一隻被吊在戰船船尾部，用於一些戰船不方便的軍事行動和救援打撈。
所幸的是這艘小舟並沒有多大的破損，只是船底塗著桐油的橡木板裂開了幾條縫隙，在我被拖上船的時候，海水正在滋滋的往船裏面滲着。
三個水手一個掌舵，一個觀察水面上的情況隨時準備撈人，而剩下那個就撐着船槳，保證及時到達目的地。
沙礫遍佈的岸上夾雜着一些未知的水晶，散發著各色的光芒，但光芒都是淡淡的，看向去就像是在它們的外表塗了一層熒光粉。
“噗咚！”
小舟靠近岸邊，厚重的木頭撞在沙礫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就像是在歌唱着死亡的聖歌。
格萊看到我拖着疲憊的身體走上岸，立馬跑了上來，怒氣沖沖的看着我，滿眼都是血絲，眼中怒火滔滔像是要吞噬掉面前這個人類一般。
加萊卡趕忙拖着疲憊的身體走了上來，把格萊拉到一旁坐下休息，而我也坐在不遠處的地方，緩緩平息着自己的氣息。
看着手掌上被海水泡白的傷口，我不知道那如夢似幻的場景是否是真實的，那顆蛋就是傳說中巨龍血肉化成的嗎？也許吧！
坐在岸邊上，痴痴的看着手裏的傷口，靈魂就像是飄離了身體，加萊卡和格萊看着我這副模樣，也嘆了一口氣，格萊心中的悶氣卻無法發泄。
但現在的情況，剩下的只有六個人，在海洋巨獸亞拓烏斯出現的時候，戰船上還有二三十號人，而現在只剩下六個了，也許等下會撈起新的人員，但人員也不會多到哪裏去。
氣勢洶洶的兩千對人，到了現在已經不知啊到還剩多少人了，那些遭遇了海洋巨獸亞拓烏斯的兄弟是否安全返航了，也不知道。
我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掌，鮮血順着傷口又一次滲了出來，而我也不顧傷口的傷痛，反而是一直就這樣握着。
好像這些疼痛能蓋過自己內心裏的傷痛，雖然現在我是一個貴族，但並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對待這些水手都是十分關懷的，在戰鬥的時候，並不希望有多餘的損傷。
可是就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一個夢幻的決定，這些人都死了，他們死的一點也不值得，只是為了一個錯誤的決策。
許多年之後，我才漸漸明白，犧牲在所難免，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必須做一些什麼來彌補，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那些犧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