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沒得選
一個月後，春夏交替時節。
夜晚已不在寒冷，自習課結束后，葉斯如同往常一樣，面色平淡的跟着稍顯擁擠的人群，從學校的大門處離開。
趁着校園門口保安大叔不注意的情況下，熟練的偷偷溜出了大門，準備去網吧通宵訓練，只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葉斯剛走出去沒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嚴厲且深沉的怒斥：“葉斯！你給我站住！”
葉斯回頭望去，只見班主任老侯正黑着一張臉，神情不善的盯着他，雙眼怒火中燒，葉斯輕嘆一口氣，知道躲不過去，只得停下腳步，等待老侯的審判。
“你這是要去哪！”老侯的話語十分直接。
“去上網吧...訓練。”葉斯如實回答。
很顯然這個答案並沒有讓老侯滿意，他臉上的眉毛都氣得隱隱跳動，語氣也變得更加不善，絲毫沒給葉斯留下任何情面。
“訓練？是上網玩遊戲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學生心裏想的什麼嗎？”
“這麼多年以來，我帶過的學生，因為上網把自己毀掉的數不勝數！你並不是第一個！”
“最近幾個月，你成的績下滑有多嚴重，你自己不清楚嗎？”
老侯如同疾風驟雨般的說教，並沒有讓葉斯臉色有半分變化，他低下頭，默默的聽着，在看到班主任老侯發現自己后，葉斯就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我其實早就想要找您聊聊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葉斯找到老侯停頓的時機，插了句話。
“那正好，我看看你究竟還有什麼好說的。”
看到葉斯被自己當場逮捕，臉上依舊沒有半分悔改的意思，老侯怒極反笑，只是眼神中的怒火變得愈加高漲。
葉斯亦步亦趨的跟在班主任老侯的身後，兩人慢慢走到不遠處的路燈下，避免被大門口，進進出出的師生們圍觀。
“老師，我其實想成為一名電競職業選手。”
“什麼職業選手？我告訴你，你現在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學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安心學習。”
老侯十分不客氣的打斷了葉斯，並沒有聽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隨後繼續進行滔滔不絕的說教。
“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當初升學的時候，成績排在我們班的第二，老師本來是對你寄予厚望的，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
“自甘墮落！通宵上網！上課沒精打采，你對得起你家裏人嗎！”
葉斯並沒有打斷老侯的訓斥，而是心平氣和的聽完老侯的說教，他心裏清楚爭吵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有可能讓局面變得更壞。
葉斯需要得到班主任老侯的理解才行。
“我從小跟我爺爺生活在一起，去年他突發心臟病，差點就沒挺過去。”
葉斯抬起頭，眼神直視老侯，神色平靜的說起自己家裏的情況。
“雖然經過搶救之後沒有大礙，可是接下來一年吃藥的費用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更何況未來還有複發的風險，我家的情況並不是很好。”
“那你就更應該努力學習，將來好好賺錢給爺爺治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甘墮落！”
“雖然你現在耽誤了一些時間，走上了歪路，但老師相信以你聰明的頭腦，肯定能夠把錯過的功課補回來。”
“距離高考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你的成績考上一本線是十拿九穩的，努力拚一把，211，985這些重點大學對你來說也不是太過於困難。”
“到時候，名牌大學畢業，不如社會，你的人生就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賺到給你爺爺治病的錢更是輕而易舉。”
老侯再次打斷了葉斯的話，並且還給少年規劃了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是葉斯對此無動於衷，情緒並沒有任何生氣和激動的表現。
面對殷殷教誨的老侯，葉斯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口中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那麼時間呢，完成這些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剛才還興緻勃勃的老侯，神情頓時變得有些遲疑，他欲言又止，而葉斯則是幫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兩年多，大學至少得四年時間，如果不想繼續深造，直接參加工作，那至少也得六七年的時間。”
“更不要說，具體需要工作多久才能負擔起以後手術和醫藥費的問題，我能等得起，但我爺爺的身體等得起嗎？”
老侯被一個現實的難題問得啞口無言，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但是老侯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而是反問道。
“那你天天上網打遊戲就能賺到錢？”
葉斯並沒有因為老侯語氣中的不屑而感到不滿，而是充滿耐心的跟他解釋了這段時間葉斯自己對於電競的理解。
“電競職業選手並不是上網打遊戲那麼簡單。”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新興的競技項目，跟傳統的競技項目，比如足球、籃球差不多，而電競職業選手就類似於其中的球員。”
“我們學校不是也有不少體育生嗎？這也是一種不同於高考的職業道路。”
即便經過葉斯耐心的解釋，老侯明白葉斯並沒有自甘墮落，但是他對於遊戲的偏見並沒有那麼快消除。
“學體育也不是什麼好路子，你成績這麼好，為什麼就不能走堂堂正正的路呢，高考才是一條光明大道。”
“我沒得選。”葉斯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無奈。
“電競職業選手的確是一條非常艱難的道路，甚至要比高考的機會更少，也更難出頭，但我沒得選。”
“據我了解，如果能夠拿到一個聯賽冠軍，成為一位知名電競選手，年薪百萬輕輕鬆鬆，千萬的人也不是沒有，哪怕是普通的職業選手，月薪也在一兩萬以上。”
“更重要的是時間，錢多時間短，這就是目前最適合我的路。”
聽完葉斯的敘述，老侯逐漸冷靜了下來，年薪百萬這個數字，對於一位月薪幾千塊的普通高中教師來說，的確算是一個天文數字，更不要說千萬了。
當數字大到一種程度，聽起來的確非常震撼人心，至少老侯有些理解了少年心中的想法。
看着眼前目光堅定的少年，老侯不禁有些頭疼，他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勸說這位在他眼中誤入歧途的學生。
老侯下意識的準備從口袋裏拿出煙來緩解一下內心的焦慮，但是看到少年稍顯稚嫩的面容，為人師表的他停下了動作。
“那你覺得自己有這個天賦嗎？能拿到冠軍？賺百萬年薪？”
“我有天賦！”
“冠軍我拿定了，誰也攔不住！”
少年的聲音堅定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