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成長,事實教育我讀懂真正的部隊
在JJ這個地方我一共呆了4個月,這是非常重要的了解部隊的一個時間,是我從不懂到懂的時間。
我入隊的時候是士官,下士一期,但是因為是新人,所以我就需要和新兵一起搞衛生,站崗和訓練。
那個時候,我和余總跟丁哥毫無疑問是一個班的,有一個個頭不高的班長帶着我們,叫什麼名字我忘記了。姑且就叫班長吧。
怎麼說呢,如果按照授銜的級別大小來算,我們的大學三年算作兵齡,我的授銜是要比他大一年的,但是因為我是新人,所以還是要喊班長。
可能就是因為這種換算的原因在,導致了不平衡。我們三個的日子並不好過。
每天早上要很早起來,衛生區的面積非常大,而且廁所永遠都是我們三個和新兵一塊打掃。
面對這樣卷的情況,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但是部隊就是這樣,就不是能跟你講道理的地方。
於是面對最早的起床,最多的衛生區以及明顯翻倍的訓練量,我咬牙硬挺。
尤其是爬大繩的時候,尤其的明顯,我的上肢力量還是可以的,每次在爬繩上四樓這個訓練里,我的安全繩都是感受不到牽引力的,我全靠自己的力量往上走。
每次搞完訓練,我的胳膊都會變得不像是自己的一樣疼痛,小臂會抽筋,大臂完全抬不起來。然後還要去刷碗,拿着碗洗刷的時候,手指頭都是顫抖的。
好了,不想寫自己有多慘,我只是想說,不公正真的就在眼前,我們是新人,是需要鍛煉,但是搞訓練需要科學的訓練,不是一味的往死里練。
於是我就開始和隊裏的人發生衝突,我站在了整個中隊的對立面。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不懂什麼叫部隊。
後來,當情緒積壓到一個點爆發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我的衛生區是樓梯,我要在打掃完樓梯之後去站崗,於是我打掃完樓梯后,在6點半去站崗了。
6點30分,樓梯是乾淨的,我在站崗。
7點鐘,隊長帶隊去沙場出早操加練單雙杠。
7點25分,訓練結束,解散去上衛生間。
7點30分集合吃早飯。
這中間有5分鐘,這五分鐘,是剛剛在沙場搞完訓練,滿腳都是沙子的人到處亂走的時間。
就這五分鐘,上廁所點,回房間換衣服的,比比皆是。
樓梯被我打掃完的衛生,很顯然被踩的到處都是沙子。
通常這種時候,我們有經驗的,都會再去重新清理一下,以保證一會的衛生檢查可以過關。但是今天負責樓梯清掃的我,在站崗,崗哨是不可以移動的。
於是樓梯就變得很臟,而還在站崗的我,一無所知。
很快,我就被怒氣沖沖檢查衛生的班長從崗哨上喊了下來,質問我為什麼不搞衛生,我被問的人都懵逼了。
我說,我全部打掃完了啊。
班長說,樓梯是你的衛生區吧?
我說,是。
班長說,你自己去看,到處都是沙子和泥,髒的一塌糊塗。
我被說的一臉懵,我說,我要站崗,下崗再去。
班長喊來一個崗哨代替我,一定要叫我去看衛生區,於是沒有辦法的我,就只好換崗往回走。
當我看見樓梯正在被人踩來踩去的時候,我的腦子裏一下子炸開了,我突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我立刻回頭解釋,我說班長,衛生我肯定搞過了,
但是我搞完就去站崗了,後面有人上下樓踩髒了,我在崗哨,我又沒辦法去再給搞乾淨。
班長說,還學會找借口了,走,往前走,你給我自己去看。
我委屈的走在前面,心理充斥着不甘心和被冤枉的憤怒,平時積壓的不滿情緒此刻在胸膛里洶湧的燃燒着。
但是我強行忍下去了,我走在前面,走得很慢,我忍他很久了,忍的很久了。
但是我還是什麼都沒說,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走得很紮實。
就在這時候,我聽見身後有人在助跑的聲音,然後我就被班長從身後飛起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在屁股上,我整個人一點防備也沒有,被踹的一個趔趄,撲通一聲往前摔了個嘴啃泥。
我TM!這一腳,如同點燃憤懣的點點星火,瞬間把年少方剛的我點爆了,MD,大家都是人,到底誰怕誰,平時忍你就算了,居然動手,動手就動手,你堂堂正正當面鑼對面鼓你打,沒想到居然還搞偷襲這一套。
一向性格溫吞的我,此刻火冒三丈,回顧我20多年的成長曆程,我從來沒有哪一瞬間能有現在這樣生氣。
我從地上猛的站起身來,一回頭,把剛剛練出來肌肉疙瘩的胳膊猛的回身一甩,我平生第一次有一種血壓飆升到大腦的感覺,我憤怒的大喊,你想幹什麼!!
一嗓子把我的憤怒,屈辱,不甘,冤屈,全部喊了出來。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一瞬間我的眼神一定是這輩子最凶神惡煞的眼神。
現實生活中的我,性格比較溫吞,很少跟人紅臉。
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可能是被我的眼神嚇到了,班長愣了三秒鐘,然後我才知道我捅了馬蜂窩。
這才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認識到什麼是部隊。
真正的成長,多半都是伴隨着刺痛的。
班長愣神結束后,突然扯開嗓子對着樓上開始大喊:“有人要造反,抓緊來人噥!”
他這一嗓子,直接把我喊懵逼了。
我什麼時候要造反了。
然後,大概是比出警還快,30秒都不到,樓下一瞬間佔滿了全部都是人了。
全中隊,全部都下來了,就連平時開化學洗消車的最老的班長都下來了。
我一瞬間就被圍在了中間,成為了眾矢之的。
這種時候,無論我說什麼都會被判有罪。
這種時候,對錯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因為他這一嗓子,我徹底跟全中隊站在了對立面。
我被中隊裏一個高我一頭,塊頭完全壯我兩倍大小的班長一把薅住了衣領,把我拉到了一樓和二樓的轉角處。
他問我,怎麼回事,
我說,衛生我搞過了,被踩髒了,我人在站崗,沒法返工,就被說我沒搞。我不服。
他一邊薅着我的衣領一邊一字一句的說,我當了這麼多年兵,什麼樣的人我都見過,就你這樣敢造反的我沒見過,你有什麼不服,你告訴我,是誰沒站過崗還是誰沒搞過衛生。說你沒搞,你就是沒搞,就是搞了,又髒了,你沒時間,你也可以喊人幫你搞,你聽清楚了沒,這裏是部隊,不是你家。你聽清楚沒,你服不服。
我緊緊的盯着他的眼睛,我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了,怎麼了,仗着人多?我從來沒這麼憤怒過,我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我的血液在我的胸口裏流淌,那麼快,那麼快。
當時的情況是,里三層外三層全部站滿了人,把我一個人圍在角落裏。
余總聽說了什麼事情后,拿起掃帚和拖把幫我搞樓梯衛生去了,丁哥立刻跑去找隊長,希望隊長可以救我。
平時,我是隊裏的兼職文書,一直在幫主隊長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做的所有的活都是犧牲僅有的休息時間來做的,不可謂不用心了。
當丁哥請來隊長后,我還被圍在里圈,一臉不服的瞪着那個高個子班長。
我餘光撇見隊長來了,我心說,丁哥好兄弟,來幫我解圍了。隊長到了之後,丁哥紮上腰帶,跑去崗哨,把臨時找來的崗哨頂下去,幫我站我的崗去了。
隊長一到,我心下一松,我覺得我找到了救星。
然而,事與願違,隊長先是扒開人群伸着頭看了一眼被圍裏面馬上要被群毆的人一眼,發現是我,沒說話,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站在人群的最後面,閉嘴,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時候我才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部隊。
首先,我來這裏只是實習,我一定會走的。隊長才是跟這些人朝夕相處的,不可能因為一個註定要走的得罪大家,再說,以後上火場,隊長帶頭沖在前面,背後還是要交給這群老兵的,這種時候,隊長不發一言,確實是不講情面至我於不顧,但是從大局觀上講,隊長的選擇是對的。
當然弄明白這些道理,都是后話,當時的我只是覺得失望,無比的失望,我覺得,除了余總和丁哥,在這種時候,真的是全中隊都在我的對立面。
我站在原地,死咬着牙關,我告訴自己,這種時候堅決不能屈服,如果面對這種冤枉的事情都能屈服,那麼將來我會面對的只會變本加厲。
我死扛着不說話,眼神兇狠的盯着對面,人群明顯的感受到了我的不服。漸漸的圈子縮小了,人群在向我靠攏。
我已經做好了要被毒打的準備了。我把心一橫,今天就是死這裏,也絕不認錯。
本來就不是我錯,我TMD絕對不認。
我始終都認為,我搞了衛生,說我沒搞,那就是冤枉我,我今天要是認了,那以後要面對的只會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