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標題我再想想
第一抹朝陽掠過了群山。
負責今日早餐的部落人為殘滅的篝火添上新柴，霧白色的煙氣從大鍋里騰騰升起，標誌着契森部落新的一日開始了。
等到鍋中的橄欖油燉出了香氣，再把一整條羊腿稍加修割，粗糙地抹上一遍海鹽，便直接扔進滾燙的大鍋里。
湯汁泛起了誘人的乳白色泡沫，隨意地撒上一些新採摘的鼠尾草與牛至，便能很好地將動物油脂本身富有層次感的濃郁味道烘托出來。
混合了爽口而辛辣的香料，羊肉湯的香氣頓時飄遍了整個部落。
亨德爾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嚴嚴實實地蓋着一張羊皮毯子，連肩膀上的空隙出來的被角也被細心地掖好了。
從氣味上，亨德爾可以很容易判斷出這是海琳個人擁有的東西。
但當亨德爾望向身旁，卻發現海琳早已不見蹤影。
大部分部落人仍在沉睡，所以他只好活動活動僵硬的筋骨，起身去詢問那些圍在鍋爐邊上忙碌的部落人。
“你說二首領嗎？她凌晨的時候，就和幾個戰士去其他部落接待使者了。應該中午飯點前後就能回來。”
“話說起來，你和二首領真是那種關係嗎？”一個和海琳年紀相仿的少女大膽地開口問道。
聞言，周圍的部落人不分男女老少通通都露出了狹促的笑容。
“恐怕，這其中有不少誤會。”亨德爾難堪地說道。
“誤會？什麼樣的誤會才可以俘獲二首領的心？可以講講嗎！”一個年輕的高瘦男子問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追問與討論了起來，篝火旁瞬間成了哄鬧的一大片。
看來，有關於海琳的話題，無論何時都是整個部落的熱門啊……
“你們別給客人難堪。”恍若教堂的銅鐘般低沉含蓄的聲音解救了亨德爾。
“是三首領啊，頭人情況怎麼樣？”一個鶴髮老者問出了部落上下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休養幾天之後，頭人就能重新執掌部落大小事宜了。”
“太好了！”眾人紛紛露出喜色。
亨德爾望向被部落人稱作三首領的高大男子。
他古銅色肌膚上遍佈着可怖的鞭痕，粗厚的上嘴唇有着被鐵釘串透的傷疤。獃滯的面容上，那一雙褐色的瞳孔中沒有什麼希望的光澤。
“你好，我是契森部落的三首領，你可以叫我皮薩羅。曾經，我受過您和雪平小姐的恩惠。”
亨德爾一臉疑惑道：“皮薩羅先生，非常抱歉。我好像不記得我們曾經見過面。”
“不，是一位同樣對我有恩的雪平小姐的朋友，希望我能報答您的恩情。”
“魔女的朋友？”
亨德爾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喜歡穿着高幫皮鞋四處轉悠的少女——尤莉！
“是一個高個子，皮膚偏棕黑色的女生嗎？”亨德爾在自己頭頂上的位置比劃了兩下。
“正是。”皮薩羅沉聲答道。
“啊，我此行前來其實就有這樣一個目的。我希望貴部落能聽聽在下的請求。”
皮薩羅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亨德爾詳細地向他描述了尤莉受誣陷入獄的前因後果，同時又有意無意地提到了教會對魔女一族的迫害，以及自己雖然身為神父，依然不滿教會的殘暴行徑，堅定反對教會的立場……
“情況就是這樣。我受人背叛，又在西海岸之都樹敵眾多，這都是我個人的罪孽，
我自然萬死不辭。”亨德爾說著低下了頭。
“但是我唯獨不想，自己樹立的敵人來威脅到我的朋友。”
“包括尤莉，元森雪平，還有貴部落的二首領——海琳。”
“因此在營救出尤莉小姐之後，我會選擇自我了斷！絕不會讓殖民者的恩怨影響到貴部落的發展。”
亨德爾低下了身子，向一言不發的皮薩羅深鞠一躬。
“是雪平小姐將我從奴役之中解救出來。她對我有再生之大恩。”皮薩羅說道。
“她臨走前也對我交代過，希望我能協助您的行動。”
“我想，以雪平小姐的性格，她也絕對不會對受自己牽連而入獄的朋友撒手不管！”
“雖然她沒有明說自己離開的原因，但我想，她的目標應該是與您一致的。”
“而且在我看來，您的立場詮釋了戰士的勇氣！”
“我聽說您也參加過東瀛國內的戰爭，但可恥的是，我在戰爭開始時就中了陰陽師的陷阱，淪為了三島家的俘虜。經輾轉最終又回到了西海岸……直到被雪平小姐解救，我才重獲自由。”
“我聽海琳無數遍說過您在東瀛戰爭中的表現，【仁政之說】實在是令鄙地的野蠻之徒汗顏！”
“我相信您手中的武器是為了捍衛光榮與保護弱小而揮動的！
我個人願意幫您解救尤莉小姐，並且願意為您推翻教會的事業提供一切幫助！”
“至於部落的支持，這不是我和海海琳兩人能決斷的，必須得到頭人的首肯，並讓全體民眾投票表決。”
“希望您能理解！”皮薩羅抽出自己的佩刀，直接用手握住了鋒利的刀鋒，鮮血流淌而下。
亨德爾有樣學樣，將自己的鮮血與皮薩羅的融合到一起。
【盟約】正式締結。
但這次結盟與李鄭春那次不同，兩人的結盟不是出於利益的一致，而是出於道義的相合！
“此外，其實大部分部落對教會都沒有好感。”
“他們經常派神父進山強迫一些部落改信，還用威逼利誘的方式讓一些部落向他們進貢。”
“如果亨德爾先生能得到大部分部落的信任，再加上平日裏部落與教會之間的積怨……”
“一但您振臂一呼，我想願意支持您與教會開戰的部落人，不在少數！”
“但願如此！”亨德爾苦笑道。
“但最近教會一反常態，不再強迫進貢與改教，反而一些部落締結了友好的關係。”
“我想這種反常的事態，一定與您有關。”
亨德爾正色道：“其實我聽說了，海琳與一些貴部落的戰士去迎接教會的使者了。”
“貴部落果然還是有跟教會委曲求全的打算么！”
皮薩羅擺了擺手，“契森部落是盛產戰士的部落，從來就不會妥協！”
“算算時間，海琳她們應該快要帶着使者回來了。”
“我們當面對峙，看看教會到底懷着怎樣的目的而來吧。”
亨德爾點了點頭。他快步走到部落營地的邊緣，望向山腳下一行人中兩抹耀眼的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