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過堂
張友人與郭嘯天對望一眼沉默不語。
張友人偷偷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向那怪人努努嘴又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躺了下去。
郭嘯天不明所以又不敢多問也靠在牆邊，開始閉目養神。撲地男左右瞧瞧，見無人理睬他，自覺無趣便又撲倒在地作假死狀。
“伍肆零零柒，伍肆零零柒！”
獄卒不知何時已進入牢裏，手中拎了個木枷大聲嚷嚷。
郭嘯天心中一驚，還道是來提審自己的，不自覺地緩緩站起了身。不料那獄卒卻打開了對面的牢門。
“出來吧！過堂的時間到了。”
撲地男鬼魅般的立起身，緩步走出牢房，將雙手往上一舉。
獄卒熟練的將手中所拿木枷往他頭一卡，“啪嗒”一聲將腦袋與雙手固定在了板子上。
撲地男也不驚慌，老老實實慢悠悠的跟着獄卒踱了出去。臨出門時還回頭對着郭嘯天“嘿嘿”一笑。
“他們……他們這是往哪去？啥叫過堂？”
他遠遠瞅着那兩人離去，心中有些發毛。看來這牢飯也不好吃呀，皮肉之苦估計是免不了。
“唉！這漢子也是一個可憐人。來到這裏那麼長時間，還得天天去過堂。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大半天。慘啊！”
張友人靠在牆邊捋着自己的白鬍須，搖頭嘆息。
“過堂就是去刑訊室里嚴刑拷打，說出一切他們想知道的事。從他天天去過堂的情況看，應該是還有什麼東西沒說出來。
我剛才向你示意想表達的就是，這人腦子已經壞掉了。你想想看，天天遭受嚴刑拷打，有幾個人還能保持精神正常呢？因此他總說我在說謊，我也不怪他。可憐啊，可憐。真是個可憐之人呀！”
郭嘯天撓撓頭。
如今他也弄不清，到底是面前這個被關多年的人是瘋子，還是那個天天被嚴刑拷打的人是瘋子。也許他們都瘋了吧。
自己要是被關那麼久估計也早會瘋掉的。
牢房中的日子極其無聊，整日都無所事事。每天就聽那白鬍子張友人翻來覆去的講那點破事。
什麼兒女們死得太慘啊，什麼要手刃張百忍？什麼玉帝是兇手呀？越說越不像話，越說越大逆不道觸犯天條！
一開始郭嘯天還很同情這位老人，認為那張百忍天理不容。但時間久了就變麻木啦，轉而感到十分厭煩。如果相同的話聽了幾百年甚至更久呢？他漸漸能明白撲地男的感受了，能夠理解他為什麼認為這老頭瘋了在說胡話。
也許他兒女的確是被一個叫張百忍的人殺的，後來又因為什麼事觸犯天條被抓到這裏來。然後牢坐久了，自己也逐漸糊塗了。竟堅決認定那張百忍就是玉帝。
唉，糊塗了，老糊塗了！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在琢磨這些事時，獄卒又拿着枷鎖走了進來。
“喂，你給我出來！”
那獄卒這回並沒照例去找那個撲地男，而是徑直來到了關押郭嘯天與張友人的這間牢房。
“五八三七，你出來！”
獄卒又大叫了一聲，他戴着頂尖尖的高帽子模樣顯得十分可笑。但郭嘯天卻不敢笑，一絲笑意也不敢露出來。古話說的好，縣官不如現管。他雖然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卒子，但這間牢房卻歸他管。如果得罪了這小子，自己恐怕會吃不了兜着走。
“嘿！你聾了嗎？”
獄卒打開牢門探頭進來，用手上的木棒大力敲着柵欄，
滿臉不耐煩的表情。
“新來的，在叫你呢！”
張友人倚在牆上半閉着眼悠悠說。
“什麼？可我不叫什麼五八三七呀！”
郭嘯天茫然的盯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你小子可真幽默。”
張友人用手一指對面的撲地男。
“你以為他真叫伍肆零零柒嗎？所有人到了牢房裏都有個編號，原來姓甚名誰已經不重要了。”
“呃，是嗎？抱歉，我是初來乍到第一次坐牢。”
郭嘯天尷尬的笑了笑。
“少廢話，快點出來！非要大爺用棍子抽你嗎？”
獄卒講話一點也不客氣。不管是啥人進到牢裏就是犯人，就歸他管。就算是前任的天河大元帥也一樣，不聽話也會被他打出屎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郭嘯天起身向前走去。
“哐當”一聲，他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低頭一看，原來是條大鐵鏈。
郭嘯天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那兩個犯人都沒鐵鏈鎖着，獨獨要鎖住自己。
難道是在欺生嗎？
“抱歉，台兄。能先把鐵鏈鬆開嗎？”
他抬起頭畢恭畢敬的向獄卒懇求。
“哼！”
獄卒冷哼一聲，示意他先把雙手抬起來與肩平行。然後“啪嗒”一聲，再將他用枷鎖鎖住，然後才彎腰替他除去腳踝上的鎖鏈。
郭嘯天跟隨他離開監獄，橫穿了一座種滿各種奇花異草的雅緻小庭院，又路過了幾條鋪滿碎石的走廊，最終停在了一幢巍峨的高大建筑前。
宏偉的大門上高懸着一塊華麗的鎦金大匾，上書幾個大字:“光明堂”。
難道這裏就是那個過堂的地方？一個刑訊逼供的場所，居然還自稱什麼光明？會用各種叉子刀子來戳自己嗎？老虎凳、辣椒水？
會問些什麼呢？
嘿嘿，就算要問自己玩了幾個鮑魚精，也得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的交代出去呀！
對，就這樣做。
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算是他們讓我指鹿為馬，也認了！
獄卒押着郭嘯天停在大門前。驗明正身後將他交給了拿着大刀的守衛，然後轉身離去了。望着那些閃着金光的大刀，郭嘯天心中一陣陣發毛。心想:不會就在這裏把自己給處決了吧？
難道……難道說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嗎？
正當他心慌意亂，兩腿發軟之際。忽聽樓上洪鐘般一聲大吼傳來，“把大逆罪人郭嘯天給押上堂來！”
完了，完了！
他心中一驚，感到已大禍臨頭。可自己到底犯了些什麼大錯呢？私偷闖瑤池真的有那麼大的罪過嗎？撞見別人洗澡有錯嗎？又不是故意的。
再說自己本來就什麼都沒見着。他又沒猴子那般的火眼金睛，這麼大的霧中真能瞧到些什麼，可真是奇了怪了。
自己一開始本就不想去的。是那個謝將……謝將騙我！
“冤枉啊！大人，冤枉呀！”
郭嘯天怒吼一聲，身子一癱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