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獄中老人
郭嘯天雖怒目圓睜,卻也無可奈何。他知道反抗是沒有用的,只能罪加一等。
私闖瑤池不對,但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重罪,想來也不會有太重的處罰。
觸犯天條?
哼!拿着雞毛當令箭,我堂堂天河大元帥還怕了不成?
謝將啊,謝將。
老夫平日裏待你不薄,居然這樣對我!真是人心隔肚皮,人心隔肚皮呀。
哦,對了。
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人!只是只螃蟹而已。
禽獸不如,禽獸不如呀!
天庭的地牢裏環境還不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幾日過去了,卻無人理他。
郭嘯天有些慌了,難道不經審判就將他直接關押?就算是判刑也要有個刑期吧,這樣亂搞還有王法嗎?
“冤枉啊!”
他情不自禁的大吼一聲,想發泄發泄心中的怨氣。
“別鬧了。咳咳咳……”
一個年邁的老者沉聲說道。
“這裏可是死牢,再冤枉的人來到此處,也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老人又低頭咳嗽了幾聲,然後抬手往對面一指。
只見對面牢房的地上,衣衫襤褸撲着個叫花子一樣的男人。
“他曾是十萬天兵的總教頭。只因私底下說了句對玉帝不滿的話,被人告發后捉到這裏已八百多年。呵呵,你難道比他還冤嗎?”
“什麼?這裏是死牢!”
郭嘯天猛地向上躍起,卻發現腳踝已被鐵鏈子給鎖住了。
“冤枉啊,冤枉!我沒說過玉帝的壞話呀,我是良民!”
“哼,你嚷吧。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聽見的,死牢重地,閑人免進。獄卒只在吃飯的點才會送餐來,平時他們會躲得遠遠的。畢竟這裏有許多的秘密,他們可不想知道的太多。”
老頭子拄着拐杖搖頭嘆道。
“那些獄卒在這裏混久了,慢慢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可……可我真的什麼也沒幹呀!”
聽到死牢二字,郭嘯天如遭雷擊般的懵了。
只不過去趟瑤池而已,有那麼大的罪過嗎?
不對,不對。
一定是被奸人所害!
“哈哈哈!難道我就干過什麼壞事嗎?”
白鬍子老頭仰天狂笑,將拐杖在地板上“咚咚咚”的連杵了幾下。
郭嘯天這才注意到那老人的確很奇怪,穿着雖不華麗,但很乾凈。鬍子眉毛全都白了,臉上皺紋密佈。完全瞧不出他到底有多少歲了。
“您老貴庚?”他輕聲試探着問。
“貴庚?哈哈,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多少歲了。”老漢捏着鬍子擺擺頭。
“那您老到底是為何被抓到這死牢中的呢?”郭嘯天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如果老想着自己如今被關在死牢,一定會發瘋的。
“我姓張叫張友人育有一子一女,曾是張家灣的一寨之主。由於人緣好,道上的朋友很給面子。所以兄弟們的日子過得都還不錯,山寨中人丁興旺次序井然。”
老人將眼睛望向前方,彷彿在回望着過去的那些遙遠時光。
“一日外出辦事,半路上收留了個小乞丐,姓甚名誰他也沒說。我宅心仁厚,看其可憐本準備給點銀兩打發他回家。可此人自稱父母雙亡早已沒了家,又說我是好人想跟我回寨。於是小乞丐就隨我姓張起名叫張百忍,在山寨中安定下來。
多年以後,
小乞丐終於長成了帥小伙。與我那外貌醜陋的女兒居然談起了戀愛。我本來很反對他們在一起。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倆根本就不般配,那小乞丐要麼是為了報恩,要麼是為了與我攀親。反正不可能是真心愛上我那個醜女兒的。
可那小子長得唇紅齒白、一表人才,將我女兒迷得神魂顛倒,非他不嫁呀。我最後沒了辦法只好應允了他們的婚事。”
“他不會是在圖謀你那寨主之位吧?”郭嘯天覺得那乞丐絕不是什麼報恩,應該是為了野心才去娶醜女人的。
呵呵,男人的心思大家都懂的。
“哎!此人婚後與我女兒過得還算美滿,雖一直無子無女。但他事事都謙讓女兒,我也就對他還算滿意。”
張友人滿眼悲憤,搖了搖頭。他默默的癱坐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一臉的落寞與不甘。
“這不很好嗎?女兒找到了如意郎君,你也得了個上門女婿。一家人快快樂樂平平安安,不好嗎?”
郭嘯天覺得這個故事還有點意思,撐起身子大惑不解的問。
“呵呵,好個如意郎君,好個上門女婿!事情要是一直如此發展當然很好啊。”張友人仰天長嘆,白色的鬍子在陽光中微微抖動着。
“難道又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郭嘯天忙問。
“岔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算岔子嗎?”
張友人突然激動起來,用腦袋一個勁的撞着牆壁。
“我的兒子還有女兒,一夜之間,一夜之間全死了。他……他那個混蛋居然還有臉回來見我!”
“老大爺,別激動,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郭嘯天本想衝過去阻止他,但因為腳踝被鐵鏈鎖着,最後只能作罷。
“你的子女到底是怎麼死的?回來的又是誰?”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小乞丐張百忍,我的那個上門好女婿!”
張友人淚流滿面,但情緒終於逐漸安定下來。
他年齡雖大,腦殼似乎倒挺硬,撞了幾下牆居然都沒流血,也沒得個腦震蕩什麼的。
“那晚他回來時,哭成了一個淚人。說是三人一起約好到山中打獵。我女兒在追逐一隻野鹿時不小心墜入山崖。我兒子探身去救,立足不穩摔了下去。他本來也想去救,但那地勢實在太險又覺得摔下去估計凶多吉少,只得先回來稟報。”
“這個……這個實在太巧了吧。一個人失足是意外,兩個人同時失足,這個可能性很小呀!”
郭嘯天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覺得自己能想到這點可真是個天才。
“唉!不錯,當時我也很懷疑。”
張友人長聲嘆道。
“但那張百忍看上去的確悲痛萬分,幾次哭暈過去。中途還曾想去投井,被眾人緊緊抱住才未能如願。”
“聽您的口氣,後來好像明白了什麼。估計那小子都是裝的吧。百忍,百忍,能忍那麼久的,通常都是很有野心的人。比如越王勾踐,能忍萬般羞辱,為的是報仇雪恨。”
“當時我真是瞎了眼啊!殺子仇人近在眼前,我居然不認得。恨呀!”
張友人用拐杖使勁抽打着牆壁。
“最後他成了寨主嗎?”
“唉,失去兒女之後,我從此將自己鎖在屋中,不再理寨中事務。張百忍那小子是我的女婿,自然能得到眾人的擁戴。後來順理成章地接替了我的寨主之位。”
“我說嘛,就是想來霸佔你產業的。唉!又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
“不錯,那小子就是一條蛇,一條有毒的蛇。自從他當了寨主之後,眾人的生活就差了許多。張百忍卻解釋是在籌集資金,以備荒年之用。還大搞黨同伐異剪除異已的那一套,對他心懷不滿挂念我的人都被他趕出了寨門。留下的都是對他忠心耿耿,山呼萬歲之輩。”
“戲子呀,戲子!他就是一個戲子。自古戲子最是無情!”
郭嘯天突然想起了謝將。在此之前這傢伙對自己是多麼的謙卑啊!
老實忠厚,辦事有力。
雖然找來的鮑魚精又黑又丑,但好歹也是個母的呀。而且守口如瓶,從不對外提起。
可現在……現在呢?
翻臉比翻書還快。
如今想起來都是偽裝,都是在故意欺騙自己。他定是想占自己的位置,取而代之。
天河大元帥這個名頭可是很響的,誰人不想要呢?但這廝做的也太過卑鄙齷鹺,竟在背後捅刀。
完全不是人!
當然他原本也不是人,不過是只螃蟹而已。
畜生啊,畜生!
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