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紅色胎記
“呵呵。難得你胡編了這麼多,但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你以為這樣說,我就能放過你嗎?你會真正的愛上一個女人?我不信!”
林滅搖着手指頭若有所思的說:
“你真的愛翠花嗎?真愛那個剛才死去的女人嗎?不,你只不過是在哄騙她們,令她們愛上自己,加以利用而已!”
林滅冷笑着轉過身,拿起桌上的抹布,仔細擦拭彈簧刀上的血跡。
“對剛才那個蠢女人也許是利用。但翠花嘛?知道為什麼我會對她有感覺嗎?因為她在某些方面同若蘭很像。而若蘭才是我這輩子唯一真愛的女人。”
“真愛?拉倒吧!禽獸也會有真愛嗎?你既然這麼懷念一個死人。那我就成全你,讓你們一起在地下團聚吧。”
林滅嘴角微微翹了翹,眼中閃過一絲殘酷的微笑。他慢慢走上前去,伸出左手拎起了花臂男的頭髮。
烏黑雜亂的毛髮已被汗水濕透,捏在手裏滑膩膩的。林滅猛的揚起右手輕輕在他脖子上一劃。
花臂男平靜的注視着這一切,他沒有試圖掙扎。因為那樣只能帶來更多的痛苦,而對脫困卻毫無幫助。
穿着白色背心的林滅就握刀站在他面前。那件背心至少有一半已被汗水浸濕,另一半則由鮮血所染紅。使他瞧上去更顯猙獰。
花臂男仔細盯着,因為他明白已到了最後時刻,這將是自己有生之年的最後記憶了。
他看見林滅高高舉起拿刀的右手。一塊不大的紅色胎記隨之顯露出來,它就靜靜的隱藏在手臂內側靠近腋窩處的地方。
花臂男的心臟突然震動了一下。二十年前的記憶正在蘇醒。
他猛然記起當年為若蘭接生的老女人曾在無意間說過,那個剛出生便死去孩子的右手腋窩旁有個紅色胎記。
一個紅色胎記!
天啊!
他的孩子原來並沒有死,竟然被仇人收養了!
花臂男不知道林雲飛這樣做的動機。也許他只是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兒子,也許他再也沒有能力生孩子了。
也許……
不管背後原因是什麼,他的孩子都並沒有死。
他想大叫,他想衝著林滅大叫:
兒子!
但他張開嘴口中卻什麼都沒喊出來,只有紅紅的鮮血在噴濺着。將對面握刀的兒子洗成了一個血人。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笑了。
花臂男現在知道自己的生命將不會完全的消失掉,它還將會以某種方式繼續的存在下去。
在兒子林滅身上繼續存在下去!
花臂男歪着腦袋倒下了,他臉上臨死前湧現的那一抹微笑令林滅感覺非常的不爽。
他瘋了嗎?
為什麼要笑?
為什麼要對着自己笑?
林滅曾經聽說,人在將死之前有時會大嚷大叫,用頭撞牆。甚至會大小便失禁,但卻從來沒聽說過會笑的。
“你到底在笑什麼?”
林滅無意間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然後他就“咯咯”的笑起來。
自己這是在幹啥?
問一個死人嗎?
不論他笑還是不笑,死人就是死人。又管他笑不笑呢?
多年的願望已經達成。林滅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因為他曾無數次設想過這一天,無數次睡覺時握着刀,在夢中將匕首一遍遍插入仇人的胸膛。
構想中的狂喜並沒有到來,他只是感到無聊。
人生最大的目標已經沒有了,
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許這就叫高處不勝寒吧!但他林滅的理想不會止於此。他將繼續沿着這條路向上攀登,除掉任何膽敢阻擋在前方的人。
總瓢把子已經開始信任他了。
這很好,要想成功背叛一個人,必須得先讓他信任。
就如同一位很善於說謊的人,通常都是很誠實的,至少要比旁人更加的誠實。
隨口說了九十九句假話的人最後說了一句大實話,沒人會相信。因為大家早已認定他是個騙子了。
標籤一旦被人打上,就很難被摘下的。撒謊大師說了九十九句真話,只在關鍵的時刻說一句假話就夠了。
大家會信嗎?
當然!
一位被公認為誠實的人講的話,為什麼不信呢?
林滅仰頭大笑,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站在高高的權力巔峰。可惜沒有觀眾來喝采,因為那兒只剩下一地死屍與滿地的鮮血。
不!
林滅止住了笑聲。他忽然記起這裏並不是沒有其它活人的。觀眾的確沒有,但聽眾卻至少還有一個。他本來發誓絕不殺孩子的,但今天必須要破例。
千里堤壩,毀於蟻穴。
成功或者失敗往往源於細節的處理,一些當時看似不重要的東西,最後往往會要了你的命。
他聽到的事太多了,所以那個孩子必須死!
反正他本來也是要死的。與在糞坑裏淹死相比,被一刀斃命豈不是更加仁慈些嗎?
呵呵,他林滅一向是很仁慈的。
二郎靜靜的靠在鐵桶上,背很冷,心更冷。妖艷女臨死前發出的尖叫聲將他驚醒了。隨着樓下的人一個個死去,他的心越來越冷,都快凍結成冰。
怎麼辦?怎麼辦?
看起來遲早會輪到自己。聽到了這麼多驚人的秘密,那個瘦子林滅不會饒過自己的。
這傢伙完全是個殺人狂,滅掉自己如同剁只小雞一般。
二郎開始瘋狂的在地面上尋找尖銳的東西,但除了灰塵那裏什麼也沒有。他又試着掙扎了一下。繩子綁得很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機會逃脫。
怎麼辦?
二郎急得冷汗直冒。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我特么媳婦還沒娶呢!
他們之間的仇怨與我有什麼關係呢?為啥要把我給扯進來?
報仇?
我特么還想去報仇呢!
淚水“嘩啦啦”的流下來,二郎哭了。他為自己的悲慘命運而哭泣。遭人陷害父母雙亡,還被奶奶趕出了家門。
完全是爛命一條呀!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不知為啥,他突然記起那個算命的老和尚對他所講的這句話。
“我呸!和尚會算命嗎?早就知道那瘋瘋癲癲的傢伙不靠譜。還降什麼大任?命都要沒了,任個屁呀!”
二郎苦笑着閉上眼,將綁住的雙腿用力向前蹬了蹬。他心中有氣,卻不知道該往哪裏發泄。自己這回死得太憋屈了,實在是不甘心呀!
唉!這年頭的騙子可太多啦。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騙子太多,傻子都不夠用了。
瞬間,他大腦里靈光一閃。剛才快閉上眼時自己好像瞅到了什麼。他急忙張開眸子,一塊色彩晶瑩的東西,正靜靜的趴在他腳尖前方不遠處。
二郎又仔細的定睛一瞧,原來那是一小塊碎玻璃。哈哈,這完全是上天派來解救自己的天使啊!
真奇怪,剛才咋沒看見?
自己先前明明那麼仔細的搜尋了老半天,怎麼會沒瞧見呢?
哦,對了。
估計是之前被自己的腿壓住了,蹬腿時將它蹭了出去。這才顯露出來。
甭管那玩藝是怎麼來的,現在的問題是怎樣將它弄到手。
而且一定要快!
現在樓底下的殺人狂隨時都可能衝上來取自己的性命。
二郎慢慢將自己從鐵桶壁上放平下來,然後他試圖讓自己像一條蚯蚓那樣的蠕動。但身體綁得太牢了,能夠運動的範圍太小,試了幾次幅度也不大。
他急了,使勁一蹬。本想讓身體騰空而起再往前方挪動一些的。但慌亂下把方向給弄反了,結果離那塊救命的玻璃越來越遠。
真是要瘋掉啦!
本來就火燒眉毛,結果還忙中出錯。唉,難道老天也要亡我嗎?
二郎躺在地上,大聲喘着粗氣。他真想就這麼躺着,讓那混蛋上來宰了自己算了。
他累了,太累啦!又餓又累。
唉,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