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二*屍山下的分別
少女來自石頭門,藍色的短髮不被微風吹拂,即使是從樹巢上的颶風,也吹不動她的頭髮,如同寶石般美麗堅固。
她踏破無人區的鐵峰山,寒芒叢生的竄天山峰也攔不住她的腳步,這是頭髮。
她繞過詭異的球狀祭壇,邪念不沾身,萬法皆空,這是眼睛。
她飛過粘稠的血海,血管狀的管子起起伏伏伸向天空,這是嘴巴。
荒蕪的土地,無數魔物啃食大地,巨型骨質橫穿大地,這是肋骨。
終於,她來到了守墓一族的駐地,心臟處。
她是人世的頂峰,這一代的因陀羅,以無敵之姿橫掃八域人族天才,只有一個人仍以“青金”稱呼她。
“因陀羅,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叫張靈矢出來!”
張靈矢是因陀羅的學長,但只有因陀羅知道張靈矢的恐怖,他無意於第一,沒人知道他每天在想什麼,世人眼中,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因陀羅能夠成為史上最強的因陀羅,很大部分就是因為張靈矢,因陀羅還沒有成為因陀羅的時候,只是一個潛力不錯的小女孩,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因陀羅偶然間看到了張靈矢的手法,這使她茅塞頓開,於是偷窺就成了她的日常,直到張靈矢最後一天出現在石頭門裏,最後一次偷窺時,張靈矢向因陀羅鞠了一躬,然後就不見了。
然後就是因陀羅的故事了,她變強,不斷變強,強得同時期的阿修羅抬不起頭,強得回憶過去。
如何判斷一個人是否足夠強大,真正的強者永遠是緬懷過去的,他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任何決定,有一種一往無前的孤獨。
她想起了張靈矢,想起了每個偷窺的日子,在數十年的歲月過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曾經喜歡上了那個沉默的男人。
多年的調查,因陀羅逐漸意識到守墓一族的悲哀,那就是“世界屍”的腐蝕,守墓一族多短命,從出生起就背負“世界屍”的腐蝕,會在手上逐漸形成一個菱形圖案,越是完整清晰,越是接近死亡,但守墓一族也因為這而獲得了超越世人的天賦。
“小青金,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身穿粗布灰色長袍的男人站在她背後,這位當世的因陀羅,甚至沒有察覺到張靈矢的動作。
“沒什麼好驚訝的,這裏是世界屍的心臟處,我的腐蝕已經深入骨髓,氣息掩蓋下你自然發現不了我。”張靈矢慢慢說到,卻一直沒有睜開眼。
“張靈矢?你是張靈矢?”
“當世的因陀羅,敢叫你小青金的,除了那些天災也就剩我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可以抗衡天災了?你究竟強大到了什麼程度?”少女的好勝心頓時就被激發出來。
“比試一下吧,今天不打一場很難收手啊。”張靈矢笑了笑。
因陀羅不是傻瓜,她當然注意到了張靈矢左手上菱形印記,他已經是個瀕死之人了。
………………
“來吧,因陀羅,就算我身體大不如前,但是你要戰勝我,還是得花不少功夫…”張靈矢攤了攤手,微笑着看着因陀羅。
“好!”
“青金*地蔓!”
幾乎是瞬間,無數青金尖柱呈圓形包圍了張靈矢,雖然只是露了個小頭,但那深沉的金屬感不得不讓人留意。
“絞殺…”因陀羅右手一握,小尖柱瞬間生長,刺向了張靈矢,而後者則笑了笑,右手向下一拍,強橫的衝擊從他掌中瞬間爆發,
硬生生拍碎了因陀羅的青金,顯然因陀羅也沒想着這招造成實質效果。
“遠程站果然還是沒意思啊”因陀羅摸了摸頭,有些鬱悶,青金並不適合遠程作戰。
“哦?真的?那我頭上那個玩意是什麼?”張靈矢沒有抬頭,甚至眼睛還是閉着的。
“青金*天爆!”
沒有花里胡哨的手法,因陀羅的戰鬥方式就是如此,就像她青金的屬性一樣,她喜歡的就是純粹的硬碰硬,就像天上那個碩大的隕石一樣,沉重而有力。
“喂喂,這玩意砸下來可不是鬧着玩的…”張靈矢嘴咧了咧,因陀羅不虧為當世最強,如此恐怖的青金隕石說扔就扔,看因陀羅的樣子,如此招數並不稀罕。
“走!”
青金隕石被擊碎,隨之爆發的是一片黑霧,那是張靈矢的屬性,頂級屬性之一,毫不遜色於青金的暗屬性。
張靈矢雙袖盡碎,有些狼狽,但他還是沒有睜開眼,他頭一仰,身體后傾,躲過了一個比他身體還大的青金拳頭,張靈矢的身體在空中翻滾,而因陀羅則憑空揮動着拳頭,操縱着打向張靈矢。
當實力相當的兩人中的一方內斂能量選擇近戰,另一方也只能選擇近戰,因為內蘊的能量可以輕鬆破開範圍攻擊。
“哼…”
張靈矢右手一張,黑霧升空,也凝聚成了一雙拳頭,憑空對打了起來,近乎磅礴的衝擊力穿梭在半空中,音爆聲不斷產生,然後音爆聲再次被打碎,因為衝擊力扭曲着空間,雙方都有些看不清對方的位置,張靈矢暗中發力,出乎意料,一股他無法控制的“世界屍”的氣息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暗屬性構成的拳頭,直接正門摧毀了青金拳頭。
不僅是張靈矢,因陀羅也吃了一驚,氣氛陷入詭異的寧靜,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因陀羅,或者說是因陀羅的血,X的詛咒遇到了突然鑽入體內的“世界屍”氣息,X的詛咒瞬間爆發,“世界屍”的腐蝕力瞬間萎縮了大半,但沒有瞬間被消滅。
因陀羅在大口吐血,她從來沒有想過同時承受詛咒和腐蝕的感覺會是這樣…正想着,詛咒再次爆發,因陀羅直接從天上砸了下來,狼狽地摔到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
“唔…竟然是這種感覺嗎?看來是我魯莽了…”因陀羅被趕到的張靈矢從地上拉起來,又吐了一口血才慢慢說到。
“你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再讓“世界屍”腐蝕你,你會死的!”
“你就是個木頭!跟我回石頭門,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守墓一族不尊世俗,不入世事,看守“世界屍”,我不能走,我有我的墓。”張靈矢搖搖頭。
“就在這個破地方?!你什麼心理啊?”
也許是因為戰鬥結束,陸陸續續有其他的守墓一族的人來到了這裏,他們都面無表情地看着張靈矢和因陀羅。
“張靈矢,你大限已知,就應該乖乖等死…”
話沒說完,那個族人就已經被因陀羅轟飛了出去。
“哎,他說的沒錯,我現在就是在等死,只是見到你有些開心…守墓一族深居不出,不會說話,你也不應該生氣。”
“好!你們守墓一族有你們的活法!是我自作多情了!”
因陀羅憤怒地從地上爬起來。
“半年,我還能活半年,希望你能來砍斷我的手,自己砍太委屈這手了。”
………………
張靈矢看着因陀羅離開的位置,他終於還是睜開了眼,他想看看因陀羅的背影,這一世,他沒有遇到太多的人,他睜開眼,血順着臉頰留下來,他的眼睛早已經潰爛…
但張靈矢仍有疑問,“為什麼世界屍的氣息會突然插入?”
“是我乾的,張靈矢,不能放任她胡鬧”,守墓一族是不會說謊的,一個族人回答到。
“我不怪你,但我得給她送點葯,就算是你偷襲她的補償吧”張靈矢閉上眼睛,擦掉了臉上的淤血。
“可以”
“帶上這個”領一名族人遞上來葯和刀,於是張靈矢就出發了。
沾染“世界屍”腐蝕的人會在手上形成一個菱形圖案,死後一段時間內不砍斷手臂的話就必定屍變成為大凶,這把刀就是這麼用的。
張靈矢來到了石頭門,卻沒有找到因陀羅,她作為驅客首席去了岡澤處理事情,於是張靈矢也來到了岡澤,他感受到了沙漠,以及地底下成片的屍類魔物。
張靈矢笑了笑,他曾經也是驅客,雖然沒有做到首席的位置,但是他也認識了一位好友,名叫“崇”。
他相信憑藉因陀羅的本事,她絕對有能力自己化解腐蝕,自己只是想出來走走罷了,但他總覺得有些東西他放不下,直到出手的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還蠻懷念當驅客的那段時間的。
他很感謝自己的族人,他們放任了他這輩子最後的一次任性。
那一天,上千的魔物被張靈矢抹除,死期將至,他力盡了,他決定砍斷自己的手,就此長眠在這片沙漠,但出乎他的意料。
他死前的最後一刻,正準備用到砍斷手臂的時候,他遺漏的一隻地蛹偷襲了他,他反應很快,一手就捏死了地蛹,但是最後的力量終於還是耗盡了。他嘆了口氣,生平最懊惱的事情竟然是沒能結束自己的生命。
張靈矢笑了笑,他相信因陀羅會處理好的…
至於崇,這裏,還是太危險了…
………………
張靈矢死後半年,石頭門與守墓一族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