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債與修羅場
在聽到這個水聲的瞬間,我整個人如同炸了毛的貓咪一樣,死死盯着傳來聲響的房門。
招賊了?可老宅里也沒什麼值錢的貨色。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其他四個人中的一個?
想到這裏,我猛地跳起,衝到了簽到的地方。說什麼地方,其實就只是把一張表格掛在牆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此時在我寫的名字下方,又多了一個娟秀的字跡:溫靜初。
看到這個名字后,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原因有兩個:一,我和她在以前相互把對方視為競爭對手;二,她和我的兄弟關係不清不楚,傳言曾一度轟轟烈烈到兩個人吃了禁果。
但我很奇怪的是,好友在那段最黑暗的歲月里,竟然沒有和她打過一個電話。甚至兩個人有沒有分手,也沒說。所以,要不要問個清楚呢?
但我現在用着朋友的身體,這個問,還是留待以後吧。而且如果萬一真的分手了……想到那個場景,我就害怕。
所以……趕緊跑!
想通這個關鍵節點,我立馬抄近路返回。但剛打開房門的那個剎那,我和她還是遇見了。
她背對着我,一邊用吹風機吹着頭髮,一邊翻閱着我攤放在書桌上的語文筆記本。似乎是察覺到我回來了,她開口:“怎麼字寫得還是那麼差?沒什麼長進啊!而且有幾個地方,你也標記錯了,坐過來,我教你。”說完,她關掉吹風機,扭頭朝我招了招手。
拋開那些小小的個人恩怨,溫靜初確實是一個天之驕女。人長的好看,性格好,成績也好,家世也不錯。此時的她,大抵是剛出浴的緣故,羞娥凝綠,鬢雲亂灑。
“我……餓了。”
猶豫了一下,我打算轉移話題。
“嘖!”她站起身,從被她丟在桌子底下的包中拿出一包小麵包,邊走邊撕邊數落着,“你啊!既是只小饞貓,又是只小饕餮。來,張嘴,啊。”
我本來想自己拿過來,但她沒給我機會,直接塞進了我的嘴裏,食指還故意的在我嘴唇上點了一下。
當溫潤的觸感從嘴唇上滑過後,這一點,我人當場死機,臉頰發燙。
之後,她拽着我的手,把我拉到桌子邊,待我坐下后,她直接坐到了我懷裏。
這下已經不是死機了,而是電腦的CPU直接就炸了。整個人傻了似的,在那一動不動。
她明顯感覺到了我的異樣,轉過身:“怎麼了?那麼拘謹?”
我無法回答,或者說我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我感覺我的腦細胞,就像無數串亂碼一樣橫衝直撞着。
“抱歉。之前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有接。那幾個語音我聽的時候,也已經過期好久了。”說著,她直接抱住了我,頭枕在我的肩膀上,“大部分人都在說,我們將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相信,我還是想試試。畢竟,你曾經是打破我黑暗圍城的希望之光啊!”
見我沒有說話,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在我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不說這些了,把這幾個問題給你講清楚,然後就吃飯去。一個麵包可喂不飽你這個小饕餮。”
在她說完這句話后,我才緩了過來,專心致志地投入了溫老師的貼身教學之中。
六分鐘后,不僅這兩個語文問題迎刃而解,我還發現了他存在着一個更大的問題:由閱讀支撐的積累,需要持續的新鮮血液。
然後又用她帶來的簡易食材簡單飽餐了一下。
做飯時,我再次發現了一個問題:我以前的做菜經營基本上為零,但是我可以很熟練的運用菜刀和鍋碗瓢盆。所以,這些可以歸功於,肉身記憶?
下午依然是學習。這次溫老師安靜了很多,除了我五次主動上門去請教語文,其餘時間她都在瘋狂刷題和吹口琴放鬆之間來回切換。
以而夕陽在山,我今天最後一次敲響了她的房門。夕陽為她那烏黑亮麗的長發,渲染上了一層金邊,估計是猜到了我的來意,她微微一笑。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目標:要把朋友,重新找回來。
離開老宅后,我正準備騎車回家,她把我攔住了:“去我家,吃個飯唄?爺爺挺想見你的。”
老爺子?
對於溫姑娘的爺爺,我有點印象。概括起來就三個詞:老頑童、老學究、老吃貨。
他以前經常去找老爺子下棋,據他口述,有時候老爺子下到一半,會故意把棋盤給掀了,然後兩個年齡差將近50歲的人,全部趴在地上找棋子。一邊找,老爺子還會向他講述一些文化知識。
既然要見那個有趣的老人,我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再給家裏打電話,報了個平安后,我們兩個便騎車駛向她家。
她家的佈局類似於一個巨大的四合院,庭院中央種植着一株大樹,樹的四周點綴着許許多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雖然正值萬物肅殺凋敝的秋季,這裏依舊是綠意盎然。
在門口停好車,進去時,老爺子正在跟自己下棋。
“爺爺,我帶阿楠回來了!”剛踏入房門,溫靜初就迫不及待地大聲嚷嚷着。
“哦,楠楠來啦?”老爺子笑呵呵地抬頭,我們兩個人四目相對的瞬間,老爺子的笑容僵了一下,一隻手拿着的棋子掉落在了席上。
“爺爺,你怎麼了?”溫靜初明顯察覺到不對,趕忙走上前去,想把老爺子扶起來。
老爺子揮了揮手,輕輕推開她:“沒事,就是……見到阿楠有點激動。”
“噢?!”她眉頭微蹙,目光在我們兩個之間來回徘徊了一番,就去了趟衛生間。
她一離開,老爺子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不見:“來,你過來,和我下一盤棋。”
我的直覺告訴我,老爺子知道了些什麼。所以乖乖照做。見老爺子拿的是黑子,我從棋盤內拿出了一顆白子。
在叩擊棋盤的那個瞬間,我視線一花。
回過神來時,我發現自己身處在了一片異空間中,我的腳底下是棋盤,頭頂的上方則是星空。
“從他的身體裏,給我滾出來!”一聲如雷般的怒吼在我耳畔炸響,我循聲望去,老爺子也在這棋盤之中,剛才的爆喝就是他發出來的。只不過此時的他,手中多了一柄沒有劍尖的長劍。
“給我,滾出來!”又是一聲怒吼。
在第二聲怒吼中,我感覺自己就像被無數記重鎚砸中,耳朵嗡嗡作響,頭痛欲裂,胸口處的傷口也似乎被重新撕開,疼得全身冷汗狂冒。
也有一段段記憶的碎片湧入我的腦海。但他們大都無順且混亂。最後,我看到了六柄從天而降的巨劍,他們分別洞穿了我的四肢、胸口和頭顱……
當我再次醒來時,依舊是那個庭院,依舊是那盤沒有開始下的棋,依舊是那個沒有帶劍的老爺子。
“這小子……說吧,你到底是誰?你不是阿楠!”
“老爺子……我的名字,您肯定聽過,我的真實名字是,洛塵。”
“什麼?!”老爺子驚得當場從席子上跳了起來,-“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麼?”
“我叫……洛塵。”
“這……這根本不可能!你已經……”
“是的,老爺子。在公元2019年的5月18號時候,我因為絕症死了。但就在這個星期四,也就是前天,我,重生在了徐楠的身上……”
“先停,我對你的重生經歷不感興趣,首先,怎麼證明你是洛塵?”
“您……可以考我一些僅有我知道的問題。”
“好,第一個問題,你和阿楠在一塊時,經常用什麼方式去打發時間?”
“他看書,我敲代碼。”
“第一個問題算你過關。好,現在,第二個問題:在初中的各大信息類競賽中,你得過多少次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四次一等獎,六次二等獎,十次三等獎。”
“好,最後一個,阿楠一般在你面前會怎麼稱呼靜初?”
“他會叫她……丫頭。”
“你……真的是,洛塵。”
“老爺子,如假包換。”
“他們……怎麼敢的啊?”老爺子一巴掌拍在棋盤上。砰的一聲清響,棋盤下墊着的那塊石頭,四分五裂。坐在石頭旁邊的我,咽了口唾沫。
“今晚留下來吃個飯,然後我們倆好好聊一聊。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做完這一切,老爺子欲言又止,最後,他站起來,搖搖頭,“如果最後你選擇逃避的話,我不會怪你,但我希望以後,離靜初遠一點。因為這樣做的結果,是……無法逆轉!”
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