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傀儡歸位
翌日清晨,五點半。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拿起書桌旁就整理好的包,本以為要給父母做些思想工作。沒想到父母早就知道了在孤兒院的事,看我背着包,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囑咐到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之類的。
我昨晚大致翻了一下阿楠的日記,知道了通向孤兒院的路程:從家附近的車站坐215公交車,三個站點後下車,轉276公交車坐到終點站,再走個十來分鐘就是孤兒院。
看完后,我不得不感嘆,哇哦,真方便。
在家門口附近的早餐店買了團粢飯,想了想,又加了一團,外帶三個大肉包。走到車站處,兩個大肉包和一團粢飯已經下肚了,且剛好有一輛215停着。
我趕緊衝進去,投幣后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掏出耳機帶上,開始播放《光輝歲月》。
也許是我出發的比較早的緣故,路上很順利。既沒有堵車,也沒有交通事故。
我開了單曲循環,第二遍放完的時候,我就已經到站了。在車站上,我看到溫姑娘背着一個銀白色的雙肩包,腰上還綁着一個小挎包。
她穿着一條淺藍色的長褲,白色的襯衫在肩膀處為鏤空,手肘處套上了白色的袖套,腦袋上也頂着一個白色的帽子。
我下車后趁她不注意,輕輕地繞到她的背後,揉了揉她的腦袋:“餓了么?”也沒等他回話,就把包子和粢飯遞了過去,“先吃一點墊墊肚子吧,中午到了目的地我給你做。”
“好。”她也不拒絕,拿過後便開始吃,而行李箱則自然而然由我拖拽着。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公交車也到了。我遞了瓶礦泉水過去,她不客氣地拿過去,咕咚咕咚往嘴裏旋。
上了車后,我挑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她坐在裏面,我坐在外面。鑒於路途較長,我們兩個打算輪流保持清醒。
畢竟上一次去孤兒院,是一個公益組織中的十來個人一起包的大巴。而這次就我們兩個人,自然而然需要警惕一些。
她沒有意見,但要求我先休息一會兒。我暫時沒有什麼睡意,就和她聊了會兒天。
然後我第一個話題則是:“包里裝着什麼?”
“我們兩個人各自兩套的換洗衣服,一台相機,還有一些化妝品,手機,充電寶什麼的,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哦……”
“那你的呢?”
“一些零食,還有一些蛋糕、果乾,然後是手機、充電寶,兩本書,還有一些……葯。”
“葯?你生病了?!”
“常用藥當然有,藥膏也有。但大頭是你的。”
“我的?”
“你來小日子的時候不是會痛嘚很厲害嘛嗎?你忘了?”
但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獃子:“你忘了嗎?中考結束之後,爺爺帶我去了個療養院。我現在來的時候已經不怎麼痛了。”
“有……有這回事嗎?”
“我沒有和你說過嗎?”
兩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尷尬。我是真不知道。畢竟那個時候我已經在鬼界馳騁了。她可能和阿楠提過,但我昨天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孤兒院的日常中,根本沒有去注意那些小細節。
但溫姑娘卻是捏了捏我的臉頰:“安啦!肯定又是你這個傢伙忘了。”她彈了一下我的腦門,“沒事,照常熬煮好了。就當是……補點血氣了。”
說完,她便開始欣賞着窗外的風景。
我猶豫了一下,把音量調低,然後把一個耳機塞進了她的耳蝸中,同時,手機里的播放曲目也被我換成了一個純音樂的歌單。
我以前喜歡聽搖滾和爵士,甚至有着收藏唱片的嗜好。但回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上了純音樂的舒緩和明快。
耳機內播放的是一首《Rain》,剛開始的旋律聽起來有點像一台老舊的留聲機,但其實那是雨水落下的聲音。
她也聽到了這首歌,回過頭來盯着我,兩人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址注視着。但說實在的,我很緊張,我很怕她莫名的撲上來親我。
在這之前,我和老爺子有過約定:我,現在假扮阿楠,充當她的男朋友;老爺子則給我提供庇護。
我也問過老爺子這樣做的原因,老爺子的回答只有一個:有些事他不方便,溫姑娘也不行,但我可以。
是啊,有些事,只有我可以去做。
大巴飛速的在路上馳馳,我在音樂中神遊天外,但我回過神時,耳畔已經響起了輕微的酣聲,肩膀也略微有點沉重。
我不用扭頭就知道,她此時已經睡著了。也許檀口微啟,粉嫩的小舌尖略有些吐露在外面吧。
如果此時的在這具身體裏的不是我,而是他,我想,兩人可能已經膩在一塊了。
但可惜,現在是我。而我與她的關係,雖然談不上疏離,但也很接近於陌生人。但我需要隱藏好自己,把戲做足,但同時也不要假戲真做。
想到這裏,我吐息着,讓躁動的心平靜下來。同時,心神緩緩伸進了眉心的魔方內。
念頭一進入魔方,就直奔傀儡大軍而去。我的傀儡分為五等,分別是最低等的青火,次等的魔那羅,中等的玫瑰泰坦,上等的青游月和極品的暗天金。
青火就是那十萬傀儡大軍,魔那羅就是那數十座高如山巒的存在,玫瑰泰坦已做過展示,不多贅述,青游月具備變形功能,暗天金則是類似於一種可成長型鎧甲的存在。
在數量上,魔納羅有七十二個,玫瑰泰坦三百六十五個,青游月三十六個,暗天金五個。
我此行的目標是五個暗天金。暗天金的製作材料,牽扯到一些骷髏類的骨骼和鬼怪界特有的礦石。骷髏的骨骼中,最好的為骨龍。但是骨龍一族人丁稀少,全族加起來也不過數千頭。我曾經斬殺過一頭雜血骨龍,結果追殺我的骨龍達到了十九頭。
而且骨龍若是出手,必定會有亡靈大軍相隨。
之後,我在重創三頭骨龍,斬殺數千亡靈大軍后,遁入一處古戰場,方才躲開了他們的追殺。
為此,我只能把主意打到憎惡以及其他骷髏類生靈的頭上。巫師一族由於不擅長練體,則被我首先排除在外。
五套暗天金此時正被整齊地排列擺放在一個中空的石頭山內。在黑暗的環境中,每套鎧甲都散發著獨屬於自己的光芒。
我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將其中一套煉化。至於我之前,則是因為它們在煉製完成後,需要溫養。否則,哪怕憎惡之主本尊降臨,那隻手肯定是別想要了。
五套顏色各異,功能自然也不盡相同。雖然都攻擊力極強,但同樣也有側重。以前的我經常用判官筆去戳人,散發青色光芒的“高天戰歌”無疑是我的首選;然而,現在的我更偏向於近戰,所以閃爍着金色光澤的的“黃金魔面”則成了我的不二之選。
“黃金魔面”的殺伐之力極重。只因我當初在煉製它時嵌入了數顆封印了不少鬼怪殘留念的珠子,以期他能夠給予對手一定的精神衝擊。
最後的結果雖然讓我很滿意,但也同樣延伸出了一個問題:殺伐太重,令人癲狂。簡單來講,就是這股殺伐之氣容易破壞人的中樞神經。當然了,當念珠消耗完的時候,這股殺伐氣也消失了。那個時候就需要我重新補充了。當然了,也有一個更加簡便的方法,那就是在裏面封印一個絕世凶魂。但很抱歉,我現在的實力沒那麼大。
我把它套在身上,暗金色的鎧甲,如流水般順着我的身體延展。同時,一股股澎湃的殺意如潮水般,一波波的侵蝕着我的神經,讓我想要踏碎眼前的一切。
偶爾經過一些水潭觀察着自己的形象,身軀有點類似於修羅,臉部也甲胄包裹,頭頂有兩根細長的觸鬚飄出。
這兩根觸鬚是我將那頭雜血骨龍斬殺后,抽出骨髓再加上一些奇異的金屬熬煉而成的,威力未知。但今晚不是測試它。
“鬼刀!魔眼!”雙眸發光,兩把長刀也出現在了我的手中。與平常不同的是,此時的雙刀上纏繞着猩紅色的細線,同時,我眼中的世界也變成了白紅雙色。
我急不可耐地走到了一處位於地下的囚牢內。這些牢籠里,大部分關押的,都是與我有仇怨的鬼怪。以前我實力弱小,不敢來這裏。
而如今的我,實力遠超從前,自然有資格來這裏檢驗自己的實戰。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一個巨大的白色蘑菇。它叫巨葉大菇,智力低下,只知道吃和睡。我和它結仇,是我誤入一處沼澤地時,在裏面睡大覺的它突然蘇醒,以泰山壓頂之勢朝我壓來。
我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於是大戰一觸即發。之後,它便被我關進了這裏。
由於長期的關押,它比被我關進來時更加虛弱了。再見到我,它故技重施,再次使用了泰山壓頂。它掀起的凌厲的罡風吹在我身上,不痛不癢。
在他快接近我的時候,我雙刀向外一揮,砍出一記十字斬,腦海傳來一陣刺痛感,那是無數曾經被我斬殺的鬼怪在嚎叫。
十字斬從蘑菇怪的底端滑過,穿過它的身軀后直刺蒼穹。
“噗呲!”
巨型蘑菇在半空中直接解體,但是並沒有什麼腥臭的液體滴下,因為他體內的液體早就被我劈出去十字斬給蒸發乾凈了。
摔到地上后,它的殘屍便徹底四分五裂。我將它殘留的魂魄抽出,捏成一個小團,擱置在了一邊。
我的下一個目標,則是一頭狼妖。那頭狼妖也不能算什麼正兒八經的狼妖,它的背上還長了半個蜈蚣身子,尾部末段也有一個蛇頭朝外吐着信子。
這也是一種鬼怪世界的生物,而且是一種罕見的變異狼妖。當初我見到他時,他率領着狼群朝我發起了進攻,最後的結果是狼群被我殺了個乾淨,它這頭狼王則被我囚禁起來,當陪練的對象。
和狼王的對戰,自然是一場苦戰。而且我有意放棄了一些遠程的攻擊手段,選擇和狼王近戰肉搏。
在這期間,我被狼王的蜈蚣頭和蛇頭咬中了三四次。蜈蚣頭內的毒素是麻痹,蛇頭內的毒素是腐蝕。而且狼王的四肢也在我的胸口上踏了幾下。
雖然有鎧甲的保護,但我體內仍被他踏得血氣翻湧,差點吐出來。
而且狼王不能只斬一個頭,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把三個頭全部砍掉,要不然他的三個腦袋都會重生。
我從他的四肢踢踏下掙脫后,趁機一刀劈斷了它的脊梁骨,讓它在短時間內無法移動。
之後我一刀插進蜈蚣頭,另一刀丟擲而出,割斷狼王的脖頸,最後拔刀一個翻身,把舌頭切碎。
做完這一切后,我把狼王開膛破腹,再將它體內的殘魂抽離出來后,取出它的膽囊吞咽而下。
中了這種鬼狼的毒,需要在兩分鐘內吃下它們腹腔中的膽囊,方可解毒,否則神仙難救。
我雙刀撐在地上,一邊咀嚼着膽囊,一邊忍受着頭部傳來的一陣陣撕裂感。念珠已經被消耗了三分之一。
“啊,真是不容易啊!”我搖搖腦袋甩掉這股挫敗感,同時一指點在眉心,一股冰涼感襲來,那陣陣撕裂感在這一指之下得到了有效的緩解。
那是老爺子教我的指法,名為“潤物”,可以起到緩解疲憊的作用。
解決掉狼王之後,我叉殺了兩頭被我封印在這兒的厲鬼。在此期間,“黃金魔面”中嵌入的那枚念珠徹底被我消耗殆盡。
在念珠消耗殆盡時,我身體一軟,差點被我放出來的那頭雙頭鬼怪給一掌拍成肉醬。
最後,我將雙刀刺入他的雙手,同時,我後撤一步,將魔眼運轉到極限。
這雙頭鬼怪也是個狠人,哪怕雙掌被我刺的血流如注,也依舊想要拍死我。在看到我全力運轉魔眼時,他也朝我吐出了兩道腥臭的液體。
我沒有閃避。
在那兩道液體即將觸碰到我時,我的雙眸中飛出一紅一紫兩道光線,把那兩道液體蒸乾的同時,轟爆了雙頭鬼怪的兩顆腦袋。
那無頭屍體只是挺了挺后,便不甘的向下倒去。
我解除鬼刀,將“黃金魔面”脫下。哪怕現在的我只是一個精神體,我仍舊感覺到了強烈的疲憊感,“黃金魔面”在我手中也重若千鈞。
我強忍着疲憊感,把它放回原處后。心神回歸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