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為出名無下限
放眼望去,身後只有一條被我們踩踏出來的小徑,和兩邊沒過小腿的雜草以及嶙峋的怪石。
完全看不到大東的身影,那個大個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一種錯覺,彷彿整個人與周遭的一切脫節了,甚至忘了呼吸。
這山的碎石很多,常人如果失足摔下的話,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跟大東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籠統算來也就兩個小時不到,但我總覺得相見恨晚,那個不會說話的傢伙總是能在無意間觸動別人的心靈。
就在我再次轉頭準備詢問老程該怎麼辦的時候卻驚恐的發現,剛才還在和直播間粉絲談笑風生的老程居然也消失了!
舉目四望,那石塊上只留有一個帆布袋,一部發出微弱亮光的手機,以及還在向後張望,一臉焦急的陳勝。
這一回我是徹底慌了。
要說之前大東是因為意外不見的,勉強可信,但幾個呼吸前還在跟陳勝說話的老程在眼皮子底下沒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比大變活人還要恐怖,說出去都沒人信。
“怎…怎麼辦?”
此時陳勝也發現了異常,一向大大咧咧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兩腿更是止不住的發抖。
“這裏有點邪門,先下去再說。”我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
“那些東西怎麼辦?”陳勝指了指老程留下的手機和帆布包。
“一起帶走。”
方冉接過手機時才發現,老程的直播間已經被平台封禁,屏幕上赫然出現幾個大字:直播間違規,將暫時整改。
這讓我稍微鬆了口氣,直播間那麼多人,如果讓我去解釋,很難說的清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現在這樣,倒省去了不少麻煩,至於之後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方,等下我們是先通知他們家人還是直接報警?”
我倆一前一後,小心翼翼的往山下挪動,中途還不停的喊着大東和老程的名字。
其一則是為了壯膽,其二,還是想着看能不能發生奇迹。
“報警吧,直播間那麼多人都看到了,這種事情瞞不住的。”
下山的時候,我預感到有事發生,但為了保險起見,我特意用那根麻繩把我和陳勝扎在一塊兒,手挨着手,肩並着肩。
只不過我做夢也沒想到,一個扭頭的工夫,陳勝還是不見了。
我跌跌撞撞的向著山下挪動,期間我的神志愈發模糊,肝膽欲裂,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我一激靈。
等到我走到擺弄機器的地方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想等到將電動車拖出就直接跑。
但那裏真是太邪門了,和他們三個消失時一樣,只一個扭頭的工夫,地上就多出很多小石子,石子還自動擺出我的名字。
與驚悚電影裏的情節無二。
那一瞬間,我所有的精氣神直接崩潰,用盡所有力氣將石子踢散……
再然後,我就失去知覺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了,然後你們就來了。
好吧,我承認我有點語無倫次,但是警察叔叔,我保證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
方冉坐在病床上,背靠白色的被褥,眼神驚恐,激動的說道。
床邊,則坐着一高一矮,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矮個子警察姓林,負責詢問,高個子警察姓趙,
負責記錄。
“首先,我建議你別太激動,醫生也說過你現在很虛弱,如果你覺得有任何不適,我們可以先離開,等過兩天再來。”
頓了頓,林警官突然正色道:“但是,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再信口開河,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哈…
說了這麼多,甚至連最微小的細節都沒略過,可到頭來,他們還是不信。
而且貌似還將他當成了神經病。
良久,方冉抬首,眼神越發堅定,看着那名林警官,一字一句的說道:“能說的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沒有撒謊,沒有信口開河,沒有胡編亂造任何一句話!”
“老程的直播間雖然被封了,但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你們隨便調查一下就能夠證明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方冉知道,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證,自己將百口莫辯。
確實。
任誰聽了也不會相信那些東西,即便是他自己,也覺得荒謬。
可事實就是如此,那些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生在他眼前。
近在咫尺。
林警官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方冉,眸光銳利,就像一隻獵鷹!
他想找出哪怕一丁點破綻。
他知道,即便是再高明的罪犯,在精神高度緊張時面對警察的審訊,也會露出馬腳。
但多年的刑偵經驗卻告訴他,眼前這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卻沒有流露出一絲慌張!
這種人,要麼心理素質極強!
要麼就是,
他真的沒有說謊!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
“好吧,你先休息,我們過兩天再來。你提供的線索,我們會着手調查清楚。”
聽完這話,方冉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力的垂下腦袋。
屋外有人影晃動,緩緩的來回踱步。
他知道,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他不可能也無法離開醫院半步。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監禁了。
天空漸漸變暗,不多時,屋外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吵的人心煩意亂。
方冉將頭深埋在被子裏,身心俱疲,但卻無半分睡意,反而心情愈發沉重。
他深知,如果明天他還堅持這套說辭的話,等待他的可能會是神經病院。
“篤沓篤沓篤沓篤沓……”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滿床翻滾着無法入眠時,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由遠至近,很快便來到他的病房門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白天負責詢問他的林警官,方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不想說話。
該說的他白天已經說過了。
這最後一夜,他想安靜的過完。
“老方!”
一定是在做夢,因為他剛才好像聽到了陳勝的聲音。
嗯,一定是在做夢!幻覺!
“老方!你沒事吧!”
那聲音又叫了一聲,方冉聽得真切,確定以及肯定自己沒聽錯。
錯愕的抬起頭,他有點不可置信,彷彿見了鬼一樣!
“今天傍晚,我們接到報案,說有人在丸子山失蹤,報案人正是你的朋友。與此同時,虞縣那邊也有人報案,情況大抵與你朋友相同,報案人為兩人,據當地民警透漏,其中一人,正是個啞巴。”林警官皺眉,神情慍怒。
“你們這些年輕人,為了出名已經毫無底線了!人口失蹤是鬧着玩的嗎?”
“報假警可是違法行為,要拘留的!明天上午十點,你倆準時去市局報導,要是態度良好,我們會酌情處理!”
林警官牙咬切齒的說完,便甩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