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女子渾身一震，迅速回過頭來，雙眼盯着方鈴音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方鈴音見了她這樣子，心裏不禁有些害怕，說道：“是你問了我白望山的散功時間，我才想起來的。之前你也曾問過江師兄這個問題，當時我就在附近。”那女子一聽，說道：“原來是這樣。沒錯，我就是孟陽。”方鈴音聽了，仔細地打量着她，心想：“以前聽江師兄和師姐妹們說起孟陽，心裏都在好奇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能讓江師兄對她用情那麼深。沒想到實際上的孟陽雖有着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長相卻也就一般般，而且脾氣還如此怪異。卻不知江師兄為何會喜歡上她呢？”她卻不知孟陽以前的性格並不是這個樣子的，而是遭受了重大變故，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才變成這樣的。而孟陽之所以每天去白望山，一來是想看看白望山有沒有在散功，二來是想試試以自己的武功能不能深入到白望山內部，三來則是想以此來提高自己的武功。

這時孟陽也注意到了方鈴音在打量着她，皺眉問道：“你看着我做什麼？”方鈴音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便說：“我只是在想，怎麼你能練就一身如此高強的武功，便連江師兄都未必能比得上你。以你的武功，去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只怕都沒有問題。”孟陽聽了，猛然撲過來一把抓住她，說道：“你說什麼？”方鈴音驚恐不已：“我...我說你武功高...”孟陽搖頭道：“不是，是最後那句。”方鈴音說：“我說，以你的武功，就算去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只怕都沒有問題。”孟陽放開手，自言自語道：“爭奪武林盟主...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原來，自從唐燕歸、胡彥、文松羅、劉道天四人被趙行夜所殺之後，江湖中的武林盟主這一職位就出現了空缺。現在江湖中人正急着要選出一位新的武林盟主，而一旦新的武林盟主被選出，江湖中人自然都要聽其號令。此事孟陽原也知曉，只是孟陽從來不覺得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因此就從沒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孟陽想到，如果自己成為了武林盟主，那麼所有人都必須聽她號令，她再去問江雲朗白望山的散功時間，江雲朗也不能不回答她了。

方鈴音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你真的打算去爭奪武林盟主？”孟陽點了點頭。方鈴音遲疑着說道：“可是武林盟主向來沒有由女子擔任的先例，你若是去競爭武林盟主，武林中人必不會心服，而且...現在江湖上都說你...”孟陽說道：“說我什麼？”方鈴音說道：“我不敢說。”孟陽又說：“沒關係，你儘管說就是了。”方鈴音說：“說你不要臉，仗着自己的美色勾引江大俠，欺騙他的感情。”孟陽沉默了一會，說道：“這些我能想到。但是儘管如此，有些事我還是不能不做。”方鈴音也就不再說什麼。孟陽又對她說道：“從今天起，你每天要吃的飯就自己做吧。眼下離選出新的武林盟主之日還有一段時間，我要在這段時間內儘可能地把武功給練好。”方鈴音點了點頭。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孟陽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外，就是不停地練功。有時，方鈴音覺得她練功練得過於努力了，勸她停下來歇歇，她總是不肯。看着這樣的孟陽，方鈴音只覺得有些可怕，但又忍不住去同情她。方鈴音有時在腦海中想道：“她如此拚命地想要救白望族，為的究竟是什麼？她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嗎？應該是不能吧。那她救白望族的這份苦心，江湖中有誰能理解嗎？恐怕是幾乎沒有吧。

若她的身邊有個好朋友的話，也許還能理解她，可是她有好朋友嗎？不知道。只是不管怎麼看，她這人都是挺孤獨的。唉！我該怎樣才能夠幫幫她呢？”無奈她雖有心幫幫孟陽，可孟陽卻從來不讓她親近。有時，她趁着吃飯的時候對孟陽講一些江湖中發生的趣事，或者說一些笑話給孟陽聽，想讓她高興高興，可是不管方鈴音怎麼努力，孟陽也總是板着一張冷冰冰的面孔，完全看不出高興的樣子。時間一長，方鈴音心裏越來越是失望，最後也就放棄了努力。

一天，方鈴音忽然想念起寒月門，想念起寒月門的一眾師兄弟、師姐妹。她起初沒覺得有什麼，可這股想念竟爾與日俱增，到後來，就連跟她關係不佳的金雨秀在她腦海中也變得分外可愛起來。她略微算了一下，發現自己離開寒月門已經一月有餘，不禁很想回去看看，然而卻又不敢。正當她猶豫的時候，孟陽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問她怎麼了，她便把自己跟金雨秀之間的幾次打鬥，以及如何離開寒月門，都一五一十地跟孟陽說了。孟陽聽后，嘆道：“你吃的那種葯是我的朋友林信發明的，它的藥性我再清楚不過。那種葯你實在不應該亂吃，要是你吃得再多一些，便會危及生命，誰也救不了你了。但你更不該因為怕金雨秀的武功超過你而有意對她下重手。大家都是師姐妹，你怎能因為爭高低而這麼做？”方鈴音低着頭，說：“我已知道錯了。那麼我現在該怎麼辦呢？”孟陽說道：“只有回到寒月門去向他們認錯，別無它法。”方鈴音一驚，說：“可是我不敢。”孟陽說：“我知道你心裏害怕，可是自己闖下的禍自己總要去面對，不是嗎？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去。相信你的師兄弟、師姐妹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要你向他們承認錯誤，並向金雨秀道個歉，想來他們就會原諒你的。”方鈴音想了想，說道：“說得也是。”

於是第二天，孟陽便陪着方鈴音去了寒月門。到了之後，寒月門的眾弟子們看到她們兩個在一起，人人的眼中都帶着些納悶，又帶着些鄙夷。方鈴音一看這副模樣，不禁感到無比的慌張，不知該如何是好。孟陽便暗暗鼓勵她道：“不用怕，來都來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就是了。”方鈴音便定了定神，向眾弟子們開口道：“各位師兄弟、師姐妹們，對不起。我方鈴音做了錯事，今日特地回來向各位請罪，希望大家能原諒我。”那些寒月門弟子們彼此看了看，一名弟子說道：“方師姐，這事我們做不了主，得要江師兄或是金師姐才能...”話還沒說完，只聽右側傳來一個聲音：“方師妹，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正是金雨秀。方鈴音見了金雨秀，不禁心中一慌，開口說道：“我之前那樣對你，你不恨我、不怪我嗎？”金雨秀聽了，生氣地說道：“你把我看作是什麼人了？我有那麼小氣嗎？這種話以後可不許再提了。”方鈴音聽了，心下頓時一寬。這時金雨秀又轉頭看見了孟陽，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冷聲道：“你怎麼會在這兒？”孟陽說道：“我是陪方鈴音過來的。”隨即就把自己遇見方鈴音，替她療傷，跟她住在一起等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金雨秀聽完之後，說道：“既然如此，我替方師妹多謝你。只是現在方師妹已經回到了寒月門，你也可以走了。”孟陽本來也不想多留，聽了這話，轉身便要走。誰知才一轉身，便看到了一個人，立時僵在了原地。她所看到的人自然便是江雲朗。

只聽江雲朗對方鈴音說道：“方師妹，你怎麼樣，還好嗎？”方鈴音點了點頭，說道：“還好。”江雲朗說道：“那就好。對了，金師妹，人家遠來是客，哪有趕人家走的道理呢？你們要好好招待孟姑娘才是。”金雨秀只得答應。這時，孟陽忽然想道：“看江雲朗的樣子，他今天心情還不錯。我何不再問問他白望山的散功時間呢？”於是她便問道：“江大俠，敢問白望山的散功時間是...？”江雲朗臉色一沉，說道：“我說過，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若再問這個問題，我只能把你趕走了。”孟陽心中一陣失望，隨即捏緊拳頭，說道：“如果我是武林盟主呢？你也不告訴我嗎？”江雲朗說道：“你說什麼？”孟陽說道：“如果你執意不肯告訴我，那我只能設法去當上武林盟主，隨後再問你那個問題了。”江雲朗說道：“若你真的當上的武林盟主，我自然不能不告訴你。只是武林盟主可不是容易當上的，你雖然武功高強，但只怕也未必能辦到。”孟陽說道：“有江大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一定會當上武林盟主，解救那些白望族人的。”說完便走，離開了寒月門。寒月門的眾弟子們對她剛才的話議論紛紛，而金雨秀則捏緊了拳頭。

孟陽離開了寒月門之後，便施展輕功一路飛奔。她腦海中想着：“事情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之前我勸方鈴音前去寒月門承認錯誤，一直都鼓勵她不要怕，該來的總會來。可是現在，我自己要面對寒月門弟子，甚至是全江湖的人的鄙夷，我又如何能不怕？我向來把別人的看法看得很重要。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蘇曉師姐平日裏總是勸我要看得通透，可她自己卻那麼看不開。”隨後她又想：“方鈴音，你一直都在設法讓我高興，我又如何會看不出來呢？只是我經歷了太多糟糕的事，要讓我高興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了。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應該謝謝你。”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施展輕功奔跑的聲音，回頭一看，是金雨秀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