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欺負了她似的
沈韻回去后,還是覺得五公主的話有點不太靠譜。
周昱這樣的人,對付起來太麻煩了。
他那溫潤如玉的表皮下面,藏得是一顆涼薄的心,他素來謹慎,不會輕易對人起同情心,更不會因為任何事打破他的原則。
眼下也只是陛下想試用哥哥,可對於太子來說他不一定會任用哥哥。
若她貿然去惹他,說不定還會把哥哥搭進去。
但顧長風不同,他是太子的心腹,陛下的近臣,一旦和顧長風綁上了關係,將軍府便有一層保護罩。
日後哥哥不去北征,也不至於落個抗旨死罪,而且但凡有人想動哥哥,都會掂量其身後的關係。
所以,穩妥一點,她還是先找一下顧長風吧。
夜裏,東宮。
太子的暗衛月影從宮外回來了,他查到了江懷近半年來與西戎人有不少的聯繫。
且這個中間人,顧長風已經找到了蹤跡。
太子問:“人在哪?”
月影答:“在流水巷,顧大人已經去了。”
流水巷是京城的煙花巷,顧長風此人極其潔身自好,要他去煙花柳巷真是難為他了。
太子坐在書案前,準備批摺子了,月影杵在那還沒走。
“還有事?”
月影欲言又止,“殿下,屬下見沈姑娘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一直跟着顧大人。”
太子:.......
她怎麼就這麼不死心。
追個人何至於還追去花樓?
04000101010107070707·0303·2802090101010107070707……
城東的流水巷,一踏進去,就被濃郁的脂粉味夾雜着酒味熏了鼻。
沈韻本想找個和顧長風單獨相處的機會,好不容易等到他出了府,竟然來了花樓。
前幾日的宋小郎就是死在了流水巷裏的花樓,但顧長風行蹤詭秘隻身一人進了這巷子,就完全不像是來查案的。
且昨日宮宴上顧長風在御花園見的人是太子,莫不是來查什麼其他事情?
沈韻特地打聽過了,宋小郎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故意下了葯。
宋家也是太子一黨的人,陛下撮合宋家與將軍府無疑是在壯大太子一黨,所以宋小郎的死極有可能也是江懷乾的。
沈韻猜想太子定然也是查到了什麼,才會派顧長風偷偷摸摸前來。
太子和江懷他們之間的權力鬥爭沈韻不想管,可眼下江懷要陷害哥哥,她不能就這麼坐視不理。
是以,沈韻悄悄跟在了顧長風後面。
她穿着素麵錦緞袍子,一副溫潤小生的模樣,混進了青樓。
老鴇領着沈韻去了樓上的廂房,恰巧在顧長風隔壁的房間。
沈韻給了老鴇一張銀票,讓她晚一點再送姑娘過來,然後干起了聽牆角的活。
這房間隔音效果還挺好,沈韻聽了半天沒聽見有人說話,她便來到窗邊打開了條小縫隙。
恰巧顧長風的房間的窗戶支開了些許。
沈韻從縫隙里看見了隔壁房間裏的一點情況,顧長風和一個打扮妖艷的西戎女人坐着在聊天。
女人對顧長風上下其手,顧長風一動不動坐着,任其摸着。
就在沈韻以為畫風有點不對勁的時候,顧長風突然對那女人一個鎖喉,擒住了她。
女子求饒,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給了顧長風,他正要打開,樓道外頭突然一陣嘈雜聲,顧長風迅速破窗而出。
走廊外頭七八個彪形大漢在挨個踢房門,他們是和那西戎女人一起的,正要抓今日混進來打探消息的可疑人。
沈韻見勢不對也想溜,房門突然被推開,進來的人直接捂住沈韻的嘴,將她拉到了床上,扯過被子將兩人蓋住了。
沈韻看着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太子,有點懵。
兩人呈一上一下的姿勢,下一瞬,太子扯開沈韻的衣領,露出左側的肩膀,低頭湊了過去,擋住了那片雪白。
以此同時房門被推開。
那幾個西戎人掃了一眼床塌上的兩人,嘖嘖了兩聲,便都轉身走了。
沈韻完全僵住了。
她剛剛完全能走的,從這窗子跳下去,都早跑了。
這個傻狗周昱哪裏冒出來的,硬要來演這麼一場。
沈韻瞪着太子,“你怎麼來了?”
兩人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太子已經撐起了身子,目光卻落在了那片雪白處,白皙細嫩的肩胛,瑩瑩生光。
他伸手給她把衣服攏了回去,恢復了那張鎮定且正經的模樣,反問道:“孤來查江懷的事情,你又來做什麼?”
沈韻老實道:“我來找顧大人。”
沈知夏一邊說,一邊在想顧長風剛剛拿了一封什麼信,會不會是關於江懷與西戎互通的信?
聽着沈韻這心思,太子輕嗤一聲,帶着點訓斥,“他逛青樓你也跟?”
沈韻不知道他怎麼這麼愛管閑事,“那殿下不也來了么。”
堂堂太子呢,如此尊貴的身份,不也跑來了青樓?
彼此彼此呢。
太子懶得理她,要不是怕她鬧出什麼動靜,打草驚蛇,他還真的懶得管。
兩人一起走出了流水巷。
月影的馬車已經候在那了,太子見沈韻是一人出來的,怎麼說到底是個小姑娘,便讓她一起坐馬車,準備把人給送回府。
路上太子告訴沈韻,“江懷的事你不可以再插手。”
沈韻:“那殿下會救哥哥嗎?”
太子語氣不太好,“你在和孤講條件?”
沈韻不說話。
太子:“江懷之事牽扯太大,孤不可能讓你繼續胡鬧下去。”
“且他若真要陷害你哥,憑你一個人又做得了什麼?你這不是打草驚蛇?”
沈韻很明白,她確實做不了什麼。
可她做不到就這麼看着哥哥被人陷害,而無動於衷。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若沒有哥哥,她如何活下去?
她經歷過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不會再想體會第二次。
太子的話沈韻沒回,一雙眼睛淚霧蒙蒙,眼角已暈出了一團淺紅。
太子看着她那楚楚生憐的模樣,又聽她這凄慘的心聲,儘可能地將聲音放輕,“孤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沈韻抬頭看她,眼圈殷紅,淚珠就這麼掛在了那光潔的下頜處,“那殿下可以讓哥哥不去北征嗎?”
太子:“不太可能,西戎乃我大周重要邊塞,你哥哥有那實力能勝任此重任。”
沈韻盯着太子,一臉倔強:“可江懷要害哥哥,你們就如此罔顧人命嗎?”
分明知道江懷與邊關的人勾結要謀害哥哥,就這麼冷漠無情的讓她哥哥去送死?
太子:“孤會盡量會幫他排除危險。”
別的他無法保證,若只是江懷一人作惡,儘快找出有力的罪證將人繩之以法,便也了結了。
可眼下江懷牽扯到了西戎,他是與西戎軍營里有勾結還是與西戎邊外的部落有勾結,還未可知,即便是有了證據,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將所有人都揪出來。
而西戎一戰已經備戰已久,沈修也必須去。
沈韻明白太子的意思,心也瞬間跌落谷底。
若剛才的眼淚是故意流的,那麼這會兒便是真的哭了。
金豆子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太子瞧她,也覺着確實可憐。
到底是個小姑娘,伸手地拍了怕沈韻的頭,安撫她。
沈韻抬眸盯着那寬大的袖口,突然伸手抓住了太子的衣袖。
太子:?
沈韻抓着袖袍,喊了一句,“昱哥哥。”
“.......”
太子眉心忽地一挑。
這是做什麼?
喊他什麼?
從小到大他都沒聽過沈韻喊過他一次哥哥,和她哥哥陪讀那會兒哪次不是直呼他的全名。
太子別開目光,輕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沒拽動。
“沈韻......”
沈韻打斷他,“韻兒以後都乖乖聽話,聽昱哥哥的話。”
太子:“......”
沈韻又喊了一句,“昱哥哥。”
這聲音輕如貓兒在心間撓了一下,又軟又嬌,有那麼一瞬,太子的心跳是慢了一些。
太子問她,“你到底要做什麼?”
沈韻看着太子的反應,好像並不排斥,但也並沒有很喜歡的樣子。
她眼睛紅彤彤地望着太子,“幫幫哥哥好不好。”
太子低頭看着那雙白嫩的有些過分了的小手,緊緊拽着自己的衣袖,突然彎唇一笑。
覺得沈韻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他告訴她:“沈韻,孤不吃你這一套。”
她先前想着法想攀上顧長風,如今竟又想着勾引自己。
真是膽大.......
算了,看在她如此可憐的份上,懶得與她計較。
沈韻見太子這樣,緩緩鬆開了太子的衣袖,垂着腦袋,一邊抹眼淚。
太子看着一臉煩躁,搞得他好像欺負了她一樣。
言盡於此,想不想得通隨她自己了。
太子沒再說話。
馬車停在了將軍府門口,沈韻下車給太子行禮,便回了府。
沈韻躺在床上,想想今晚太子對哥哥反應,也不能全說冷漠無情,至少他還是會願意幫。
只是這個幫要看幫到什麼程度了。
沈韻思考了一晚上,還是決定換太子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