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拒絕
這回沈歆真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趕緊告訴太子她剛獲得的線索,又擔心被撞見產生誤會,太子又該生氣了,所以她才躲起來的。
但太子這表情,生怕與自己有丁點兒牽連,沈歆想進東宮的念頭,又被打蔫了幾分。
“嗯,歆兒知道了。”
沈歆應着,心裏卻忍不住嘀咕,【上回被劉太傅撞見,那要吃人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誰擺出來的,還怪她躲起來了。】
太子:......
行,他的錯。
太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掀開珠簾出去了。
沈歆理了理衣裙,也跟着出去了。
她道:“殿下,我今日去了淑貴嬪那。”
太子蹙眉,“你去她那做什麼?”
“殿下可知曼陀羅?”
“西戎地界的可致幻花,怎麼?”
沈歆道:“曼陀羅可以致幻,所以西戎人用它來做迷藥,但它還有一個功效是可以鎮靜定痛的。從前我聽我爹說過,戰場上受了刀傷箭傷,只要劑量把控好可以用它來麻醉緩解疼痛。”
“所以我想淑貴嬪的頭痛一直發作,大約也是知道此花可以緩解頭痛,所以這些年一直用它來製作香包。”
太子問:“何意?”
沈歆拿出一個香包,和給淑貴妃的那個一模一樣,“我手裏的這個香包和昨日淑貴嬪拿走的是一樣的,算是西戎人獨有的調香秘方,據說是當時西戎一個族落郡主調製的,早年有香料商販也學着調製,但方子都不太正宗。”
“我從香料書籍上也看到過這個配方,便學着調配了一下,淑貴嬪也是擅調香之人,一下就指出了這配方的錯處,且曼陀羅是西戎地界的花,在大周很難存活下來這一點,淑貴嬪也極是了解。”
原本她想取巧用這獨特香包來接近淑貴嬪,卻沒想到淑貴嬪竟然懂這香料配方,還稱不正宗。
算是巧合中的重大意外發現。
聽到這裏,太子面色一頓,“你的意思是?”
沈歆冷靜分析,“歆兒聽聞淑貴嬪從入宮到現在已有十九載,而這曼陀羅是近些年才出現在大周境地的,那麼淑貴嬪對曼陀羅花以及調香方子的了解,殿下不覺得可疑了些嗎?”
宮裏不可能種植曼陀羅花,唯一的可能便是淑貴嬪進宮前就知道曼陀羅花。
調香方子或許淑貴嬪也可以從書籍上看到,但她那般自信的稱不正宗,就很讓人起疑心。
且淑貴嬪既然是養在深閨的隨州女子,又為何會如此了解西戎獨有的調香配方,以及對曼陀羅花的生養習性這般了解?
淑貴嬪的身份很可疑。
太子也陷入了沉思,他從前只覺得江懷是因為三皇子故而與他作對,倒沒想過淑貴嬪的身份有什麼問題。
聽完沈歆如此一說,那淑貴嬪的身份是得好好查一下了。
沈歆也跟着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問了一句,“殿下,能不能借我點錢?”
太子看她,有點不可置信,“你缺錢?”
“......”沈歆無語。
誰不知道將軍府窮得跟什麼似的。
她進宮前為了買那麼一點曼陀羅花,花了二百兩,那可是她這麼些年一點點攢的。
太子沒想到沈歆竟然喊窮。
他道:“這些年孤沒少往將軍府送東西,那每一件東西都是孤親自去庫房挑的,哪個都是價值不菲。”
沈歆眼睛一亮,“殿下是說可以把它們賣了換錢?”
“......”太子緊着眉頭,“不準。”
沈歆:......
瞧瞧,說的不都是廢話。
沈歆嘆氣道:“那歆兒就沒錢了,淑貴嬪還要歆兒給她送新鮮的曼陀羅花呢,歆兒買不起了,也沒辦法替殿下繼續打探消息了。”
太子一聽到還有線索,喚了一句小盛子。
小盛子忙不迭就拿來兩袋金葉子遞給了沈歆。
沈歆捧着兩袋沉甸甸的金葉子,樂彎了眉,“殿下,歆兒一定給殿下好好打探消息!”
太子瞧着她,問出了關鍵點,“你怎麼會懷疑淑貴嬪的身份?”
太子對江懷有反心是一直知道的,畢竟他是三皇子的舅舅,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淑貴嬪也會有問題。
沈歆略微一頓,擺出一副可憐兮兮地模樣:“歆兒只是湊巧知道,原本昨日那香包是歆兒送給皇後娘娘的,但被淑貴嬪半路搶走了,是以今日她才讓歆兒去了她宮裏。”
褚戰說過淑貴嬪就是來覆滅大周的,這樣的話就很難讓人不去猜疑,這些事她也沒辦法去和太子解釋她只是做夢預見的,太子肯定會覺得她得了什麼瘋癲病。
太子:......
就這麼聽着她內心的話,太子此刻的心情有點震驚和複雜。
甚至覺得有點兒離譜。
她,夢見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夢見的?
.......
太子兀自思考了一會兒,好像又有點釋然了。
雖然真的奇怪,但不得不說沈歆知道的這些也都幫到了他,從一開始在假山後面,知道了江懷要陷害沈修到她懷疑刺客與褚國公府有關,件件都被她說中了。
就像是他能聽到別人的心聲一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卻又是十分真實的存在。
所以沈歆這個夢像是一種預知。
太子沒有去逼問她,將話題一轉,“你今日抄的書呢?”
沈歆將書案上捲起來的宣紙鋪平開來,一臉乖巧,“歆兒沒有偷懶哦。”
太子垂眸看了眼那細細小小還有些不太規範的字,不禁搖頭,嘆了一口氣,“你這些年到底都幹什麼去了,怎麼寫得這般難看?”
太子記得當初沈歆才六歲的時候字就寫得很是工整,如今大了,竟還倒退了。
她這些年不是都請了先生在家教書,都能寫出那番話,應該也是用了功。
怎麼連個字也寫不好。
沈歆頗為委屈道:“歆兒笨拙,哪有殿下寫得那般好看。”
說完又湊上前,拉住太子的衣袖,嗓音帶着撒嬌,“不如殿下教歆兒寫?”
“......”
又來。
對付她,太子覺得心挺累。
他輕輕移開手,淡漠道,“多練。”
沈歆不太情願地收回手,“哦”了一句。
事情稟報完了,太子已經要趕她走了,“每日抄寫的課業孤會讓盛全去取,你不必親自跑。”
沈歆應下,“那如果歆兒發現了新線索可以來找殿下嗎?”
太子想了一下,“這個可以。”
“好。”沈歆挪到了門口,突然又回頭問了一句,“那殿下明天會來上書房嗎?”
“怎麼?”
沈歆頓了一下,“歆兒......想殿下。”
她真是毫不掩飾。
太子走到書案前坐下,再次提醒她,“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你的腦子裏應該多想想學習,別成日把心思都放在孤身上,東宮不適合你。”
“沈將軍為我大周犧牲,孤自然也不會不管你們,既然答應了會護着你和你哥哥,你且放寬心便可。”
太子覺得沈歆的態度有點讓人捉摸不透,一開始她就是想利用自己救她哥,後來他查清真相也如願答應會護着她,本以為她會就此熄了對他那些心思,但沈歆沒有。
他這些年一直不肯納妃,一方面原因是因為他本來就討厭那些女人,另一方面他不想被權臣束縛,前朝覆滅就是因為被權臣所控,所以即便是以後要納妃也會謹而慎之。
他對沈歆或許並不討厭,但如同她自己所說,沈修如今已經身處險境,他不可能又把沈歆也推上去。
今日話說的這麼明白,她總不能還聽不進。
沈歆沉默。
這是太子第三次拒絕自己了。
到底是身份懸殊,無法橫越,她明白的。
就自己這身份,妄想罷了。
太子聽着她這心聲,想開口解釋又覺得沒必要。
算了。
他沒抬頭,“先回去吧。”
沈歆乖順地應着,“殿下說的是,歆兒會好好努力的。”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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