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能不能信一回孤？”
太子和皇上這會兒正在勤政殿商議政事，沒多久皇后便來了。
她是聽宮女說淑貴嬪又將六公主打了，沈歆也在場，她還把六公主帶走了。
皇后擔心以淑貴嬪的性子，恐怕也要記恨上沈歆，所以才過來與皇上說這件事，希望皇上不要因為江家而太過縱容淑貴嬪，讓她在後宮無法無天。
從前這些事皇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被打被欺負的人都不吭聲，他也不好怎麼樣，如今皇后都親自來說了，便不能不管了。
坐在一旁的太子原本繼續看着奏摺，可聽到沈歆也在場，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就握成了拳。
又待了不過半刻，太子便從勤政殿出來了。
小盛子看着繃著臉的太子，心又提上了。
太子問道：“她人呢？”
小盛子已經習慣了太子不說沈歆的名字，只要問人，那準是沈歆。
小盛子忙道：“沈姑娘在雲凌殿，聽說在御膳房要了些冰塊敷臉。”
太子腳步一頓：她還真被打了？
她是豬嗎？
竟由着人打。
太子吩咐了句，“把她帶過來。”便回了東宮。
這會兒日頭還有些亮，等天一暗下，小盛子就親自去了雲凌殿請人。
沈歆剛把六公主送回去，五公主就把她拉去了攬月殿。
“沈歆，那淑貴嬪可打你了？”
五公主下午去了尚衣局，回來就聽說沈韻碰上了淑貴妃，她便火急火燎的跑回來了。
拉着沈歆左瞧右瞧，沈歆趕緊解釋道，“公主放心，沈歆沒有被打。”
五公主道：“我就說只留一個半夏太少了，要是干起架都護不住你，待會兒我去母后那多安排幾個老練的嬤嬤。”
“......”
沈歆趕緊勸道：“公主，沈歆是來伴讀的，有半夏一個就夠了。”
正說著半夏突然從外頭進來回稟道，“公主，太子殿下身邊的盛公公來了。”
五公主她忙對半夏說，“你就說我不舒服，走不了路。”
半夏支支吾吾道，“公主，太子殿下不是找你......是找歆兒姑娘。”
五公主一聽更害怕了，轉頭看向沈歆，“皇兄知道是你幫我作弊了，完蛋！”
沈歆笑道，“沒事兒，太子殿下怎麼罰沈歆都認了。”
五公主看着沈歆一點兒也不怕的模樣，差點兒沒給她感動哭。
想當初皇兄罰她抄了一個月的詩經論語，一字一句都不能落下，那可真是一點情面不講。
想想曾經煎熬的那一個月，五公主這輩子都不想再抄書了。
她看向沈歆，“沈歆，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你去吧，等你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沈歆隨着小盛子往東宮走，小盛子帶着她七拐八繞的，還特意避開了人來走。
沈歆倒覺着也正常，想想上次她被劉太傅撞見，太子那臉有多臭就不難猜。
太子在眾人的眼裏就是一心為政且禁慾自持的人，他的東宮裏一個宮女都不曾見到，突然被人發現有個女子在，多少損他形象。
不過沒關係，慢慢來。
不管是替五公主作弊，還是因為她那小紙條，沈歆已經做好了挨太子罰的準備。
小盛子帶着沈韻拐進了東宮的從廊下順着去了太子的書房。
太子不在書案前，小盛子走到珠簾外頭回稟，“殿下，沈姑娘來了。”
太子緩緩掀開珠簾，看向站軟塌邊上的沈歆，盯着她足足有四五息的功夫，察覺那白皙的臉上並無任何異樣，他收回視線，從裏頭出來了。
沈歆乖巧地行了個禮，“殿下。”
沒打臉上，應該是打身上了，太子問，“被打哪了？”
沈歆一下沒反應過來。
太子懶得問，直接對小盛子道：“去喊太醫過來。”
沈歆忙道：“殿下，我沒受傷。”
又喊住小盛子，“盛公公，不必喊太醫。”
小盛子看了眼太子，太子沒說話，他識趣地出去了。
“殿下，歆兒沒有被打。”沈歆沒想到就下午這事就已經傳到太子這了，而且太子也這般關心她，心裏忽是一暖。
她解釋道：“今日是六公主被打了，歆兒只是路過，然後把六公主帶回了雲凌殿，歆兒並沒有受傷。”仟仟尛哾
太子聽到她說沒被欺負，心裏頭也輕鬆了一些。
不然，他前頭還說要罩着她，轉頭就又被打了，心裏得多過意不去。
太子坐回書案前，抬頭囑咐道：“沒事別往後宮去。”
沈歆彎着眉眼應是，走上前幾步，問，“殿下，今日歆兒給你的紙條，你可看了？”
太子不甚在意道：“孤沒看。”
“哦。”沈歆內心有點兒小失望。
太子哪會看呢，估計轉頭就給扔了吧。
太子提筆的手一頓，又解釋道：“孤太忙了，沒來得及看，寫了什麼？”
沈歆隨口回應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歆兒寫了幾個字，想問問殿下寫得好不好看。”
太子：。。
紙上敢寫，這會兒倒是知道改口了。
雖然自己看過了，但太子沒去拆穿她。
沈歆見太子處理着政事，她走上前取了案邊碟里的水，拿起墨石自覺替太子磨起了墨，太子也沒去阻止，目不斜視地寫着手裏的摺子。
過了一刻鐘，太子寫完，撂下了筆。
看向沈歆，“這摺子是隨州官員呈上來的，上面寫着你哥哥剿滅了前朝餘黨，隨州百姓也都平安救出來了，此次你哥哥記一大功。”
書案上的奏帖打開那，密密麻麻地全是讚揚沈修的字，沈歆沒看，只是輕應了一聲。
大功又如何，哥哥最大的危險還沒解決，唉。
太子聽見她這心聲，又從旁的書匣里取出一封信，遞給了她，“此信是那日顧長風從花樓里取的，乃江懷與江慎的通信，你看看。”
既然都答應了與沈歆做交易，且沈歆知道的事恐怕也不少，太子也不打算瞞着這件事。
太子解釋道：“江懷的罪證雖已經確鑿，但信上的內容不僅有他準備在雍州軍營刺殺你哥哥，還提及了西戎人，此事關係甚大，孤尚未查清。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你哥哥去北征的事，還是定在了下月初。”
“但你放心，孤不會讓你哥哥有事的，趙將軍得了孤的親筆信會將你哥哥的位置與人調換，讓他不必上前陣，且孤的暗衛屆時也會時刻護着他。”
沈歆平靜地把信看完，放回了太子的書案。
她問：“殿下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能把這信給她看，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沈歆知道，太子已經做了最周全的計劃與安排。
天子決策，她沒辦法推翻，沒資格去說不行，因為那樣的後果她和哥哥都承受不起。
她也不是不信太子，而是她太害怕了。
她只有哥哥一個親人了，若哥哥有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這些心聲，聽得太子心頭一顫。
忽然想起沈修因為護着她被關進了刑部，為了不給哥哥惹麻煩，這麼多年都不願意出門，眼下又為了替她哥，冒險進宮。
倘若沈修真有事，恐怕她真的會隨着去了。
太子起身走到沈歆身邊，垂眸看她，“沈歆，你能不能信一回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