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追妻3
沈歆的話扎得太子心慌，卻也是很是無奈。
外頭那些人的話，他不清楚，但能讓她如此狠心要走，怕是鬧得動靜不小。
流言、八字不合在他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麼，也不在乎，可對她來說卻是不同。如她心裏所念的，會影響將軍府，會把她好不容易不惜性命得來的東西都會付諸東流。
她害怕與自己在一起，害怕會被流言擊垮，要來提前與他結束，那狠心決絕的程度沒有給他絲毫挽留的機會。
他沒辦法攔着，她那樣的倔脾氣，越攔越跑得遠。
可他一想到她假裝冷冷清清不帶任何感情的與他分別，他心跳凌亂，眼睛都是暈的。
好半晌，太子才終於緩過來，那溫和清雋的面容，已是一片清冷。
身後的小太監剛從勤政殿搬奏疏和文書過來，儘管已經十分小心地不弄出一點動靜來惹得太子心煩，卻還是在退身時手肘碰到了架子上的檀木盒，幾張信箋和求婚書就這麼散落在地上。
小太監看見那地上的東西，趕緊撿起來，驚得跪地求饒。
這消息都傳來了，沈姑娘出宮了，說是再也不來東宮了，眼下他把這些東西打翻，不等於在刺太子的心窩子么。
可太子看了眼盒子裏的東西，沒有責罰他，平靜地將東西都疊放了回去。
良久，靜夜裏響起一聲輕哂，“沈歆，你可真狠心。”
*
沈歆出宮的消息也傳得很快，都以為她是被太子趕出宮的，幸災樂禍的勁頭更盛。
國子監大考的那天，沈歆一早就去了，既然不打算進宮了，她還是要去國子監入學的。
許裴很早就在大門口等她，除了天字班，其餘三個班都會參加大考。
將沈歆帶去見過劉司業之後，就去要去取名牌。
“教令把你分在黃字班，那個班會有些吵，你要不要同司業再商量一下，換到地字班來？”
沈歆的才學分到地字班其實綽綽有餘，劉司業原本也有此意，但那教令與宋家帶點關係，有些看不慣沈歆，說什麼讓其從途中加入大考已經是破例，再把人放進地字班會惹來其他學子不滿，也不公平。
國子監的有天地玄黃四個班級，天字班為最優等生，那博士偏偏把沈歆分到一個最差最吵的班上，目的就是讓她考不好，進不了國子監。
沈歆倒覺得沒什麼，“無妨，你也快到上課的時間了，先回去吧，我問問其他學子博士廳在哪就行了。”
許裴看了眼那幾個極鬧騰的黃字班，生怕沈歆會被那些人亂指路，“博士廳在西院，還是我帶你過去吧。”
然而還沒走兩步，就被天字班的博士喊住了。
沈歆示意他快走，便自己往西院去了。
可她去了博士廳，裏頭一個人都沒有，她在廳里等了好一會兒，見人還沒來準備出去尋，考試不久就要開始了，不好再耽誤了。
然而門檻還沒踏出去，便被一抹寬大的身影擋住了路。
沈歆直愣愣地望着來人，呼吸一滯。
卻也只是瞬間的事情，她很快讓到一邊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她不知道自己收回的目光是不是有些慌亂，但至少再抬頭時，已不見一絲異常。
“嗯。”太子輕應了一句，目光亦沒在她身上作停留，墨藍色的身影很快地從她身前經過，霎時帶起了一道風。
那風把沈歆額前的髮絲吹得微微揚了起來，沈歆站在那卻沒再挪動，眸子稍稍轉了轉，看向身後一溜跟過來的博士。
太子來了，博士們自然先應付太子去了，沈歆便在門口那等着，也沒走。
祁博士給太子奉茶，“殿下親自來國子監挑選學子前往東郊學堂講課，可要微臣拿名冊來？”
“嗯，去拿來看看。”
太子接過茶，抿了兩口，看了眼門口站着的人，又問，“孤可是來的不巧？”
祁博士忙道：“今日國子監大考，是有些忙，但殿下要的名冊，微臣早就準備好了。”
說完，祁博士才看向門口的人，“門口站着的是哪個學子？所來何事？”
沈歆走了幾步，上前施禮，“回博士，我來拿牌子，參加大考。”
“是你啊。”祁博士倒是很快反應過來人是誰了。
劉司業交代過沈歆會來參加大考，那名牌一早就準備好了，祁博士跟旁的博士說了兩句，便讓人去給她拿牌子了。
沈歆佇立在那，祁博士又道：“歷來入國子監的學子都要考六藝，你雖然是半途而來的，也不能壞了規矩，可明白？”
祁博士是個極講規矩的老學者，行事嚴正，即便知道沈歆得皇上嘉賞又或許她與太子有什麼關係，他也不會偏頗半分，該怎麼樣還得怎麼樣。
“明白，多謝博士。”沈歆接過名牌，回了禮便也出去了。
邁出門檻后，方才覺得鬆了一口氣，差一點就沒繃住，還好太子是因為東郊學堂的講學的事情來的。
她走得急又決絕，太子本該是氣惱的，可他沒有。
那日在東宮，他只張臂緊緊抱着她，絲毫不松，“孤不怕，孤命硬的很......”
重複的說，溫柔而急切，“別走......”仟韆仦哾
他越是這樣，她便越害怕，她的手也攥得很緊，緊到每一根手指都在發疼，可也沒有動搖，沒有妥協，毅然退開了。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見那清雅矜貴的人，彷徨失措。
不過，眼下看他那樣子也沒什麼異常......她也勉強放心了吧。
出了博士廳，沈歆正要去課堂上，就見廊下有個學子蹲在那哭。
那人正是褚戰的妹妹褚寧，沈歆原本想當作沒看見，沒曾想她捧着一隻兔子直接走到自己的面前。
無措地央求道：“救救它，嗚嗚嗚......"
小白兔子血淋淋地混身傷痕，像是被虐待了，一股血腥味。
“我不會醫。”沈歆看了眼那兔子，提醒她，“它已經死了。”
“......”褚寧哭的更大聲了。
這是陪了她好久的寵物，一時接受不了它就這麼死了，哭得稀里嘩啦。
一邊扯着沈歆的裙子，“求求你，救救它.....”
沈歆對褚戰恨之入骨，但記憶中的褚寧卻是個極其單純的小姑娘，在那場夢境裏，她時常會來與自己說話。
沈歆輕輕推開她拽着自己的手，“你很喜歡它嗎？”
褚寧抱着兔子，眼眶裏還盈着淚，點頭。
“它只是回去了它該去的地方，你若很喜歡它，就將它的模樣好好記在心裏。”
褚寧表情微動，倒是止住了哭聲，“真的嗎？”
“嗯。”
見她情緒緩和了不少，沈歆嘆了一口氣，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剛走到拐到了拐角，跟前便是一道人影罩了過來。
沈歆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
許是聽見了她剛才與褚寧的對話，突然問道：“很喜歡，只記在心裏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