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百濟之亡
黃山伐。
階伯率五千兵馬,一次又一次,徒勞地撞擊金庚信軍的陣腳,儼然心存死志。
“階伯,我敬你是個忠義之士,不忍殺你。降了吧,我保證,你至少是大阿餐起步!”金庚信吶喊。
大阿餐的位置不高,卻是真骨階層才能擔任的位置,金庚信這話誠意十足了。
若是張口閉口伊尺餐,才叫滿口胡柴。
階伯根本不答理金庚信,只是帶着最後五百人馬,以決絕的姿勢沖向新羅的盾陣。
馬撞到盾上,盾兵倒飛,階伯眼裏現出一絲釋然。
憑你金庚信再厲害,我階伯也以少數兵力,撼動了你的陣腳!
至於那兩支扎破腹部的長矛,不重要,不重要了。
“金庚信,來世,再較量!”
即便是金庚信這種悍將,也不禁為階伯摘下頭盔,下令厚葬。
――
馬西良縣,萬千百濟大小船隻揚帆,聲嘶力竭地喊着口號,向大唐舟師撲去。
遠遠地看到舟師的身影,眾人還覺得憑藉眾多的船隻,能夠壓制寶船。
甚至,還有人對高句麗不屑一顧,那個困於內海灣的旱鴨子,懂什麼海戰?
行得近了,看到寶船山嶽般的身影,以及二千料船、戰艦、海鶻等分列,百濟人膨脹的勇氣,便如被頑童一泡尿澆滅的小火堆,只餘下尷尬的青煙裊裊。
便如拿一顆石子砸一整座大山,百濟的船在人家面前,連個浪頭都不如啊!
此際,黃海浪高都在一二丈,拍到寶船上卻屁事沒得。
兩艘寶船加速,沖入百濟船隊中,默契地分居左右,撞角的衝撞、船頭的碾壓,生生為黃海龍王送去了無數女婿候選人。
無數破碎的木板在海浪中起伏不定,戰艦的拍竿如同使蒼蠅拍,左拍拍,右拍拍,無數的小船落下海。
戰艦、海鶻,箭矢如雨飛出,將早已心驚膽戰的百濟兵馬射成了冰糖葫蘆。
“轉,轉,轉!”扶余孝演臉都嚇白了。
阿西八,自己是腦子裏進了啥,膽敢與這海上巨城對抗?
只要一個碾壓,自己就成了肉醬,餵魚都不用分割那種啊!
大船迅速掉頭,趁着其他船隻在前頭擋災,扶余孝演瘋狂地轉進,深得某軍精髓。
“將軍,小王逃跑了!”負責望的軍士傳來消息。
燕方行一拍額頭,眼裏滿是怒火。
就這,還小王?
小王吧?
但是,船隊已經十不存一,就連座下的船隻都在瘋狂地轉向了。
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你還要怎樣?
難道讓燕方行跳入冰冷的海水中,孤身對抗巨艦?
得了唄,他又不是風車戰士唐吉訶德。
燕方行落荒而逃,甚至快到海岸時還被海鶻撞了一記船尾,倒是一下子懟到海灘上了。
啊!
謝天謝地!
終於上岸了!
燕方行縱身跳下破船,撇開身上的甲胄,撒開腳丫子奔跑,竟很快超過早就上岸的扶余孝演。
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
高句麗水師不是大唐舟師之敵,百濟竟然更加不堪。
十二萬大軍,加上徵發的地方軍、民夫,差不多是二十萬之數,卻被大唐水師一個衝鋒打了稀巴爛,整片海域都染紅了。
即便海戰輸得慘烈,只要燕方行與扶余孝演重整兵馬,一城一地死守,慢慢消耗蘇定方的兵力。
縱使不勝,也能拖到泗城有足夠的反應時間防守或撤離。
但是,這對卧龍鳳雛一個比一個能跑,還不是往都城泗跑,一個向南往大屍山郡跑,另一個更南入發羅郡!
待得泗城內的扶余義慈得到消息,蘇定方几近兵臨城下!
“取我披掛!本王與唐將決一死戰!”
扶余義慈咆哮。
尷尬的是,曾經縱馬戰新羅、奪回四十城的扶余義慈,因為縱情酒色,一身長膘了,那一套引以為傲的甲胄,再也套不上去了。
禰植輕嘆一聲:“大王現在上馬,馬還馱得動你嗎?”
這是個尷尬的問題。
太子扶余隆扶住父親那二百來斤的身軀,眼裏閃過一絲堅毅:“請將軍護我父子重回熊津城,以圖東山再起。”
禰植心頭一直在搖擺。
百濟已日暮西山,要不要將扶余義慈父子送到唐軍陣前,求一個榮華富貴?
可惜,禰家世受百濟重用,縱然禰植對扶余義慈,一時也下不了這黑手。
最後三萬禁軍護着扶余氏及眾官員,連夜從北門遁逃,城中的百姓竟未得風聲。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三萬禁軍聞得扶余孝演所率十二萬大軍盡敗、大唐兵馬在後頭追殺,加上近年來扶余義慈所作所為令人失望,頓時悄然散了二萬,只余扶余義慈父子相對無言。
禰植的心也冷了大半,所有忠誠煙消雲散,只帶親兵捆了扶余義慈父子,親手押至蘇定方陣前,以此換得自己及一萬部眾以僕從軍身份協助大唐平定百濟。
蘇定方揮軍,轉回屎山郡,下令三日無軍紀。
大唐萊州商賈平遠行一事,屎山郡做了,便需要付出代價。
王文度想勸說,想想自己當初所為,也只能一聲長嘆。
監軍尤慶瑞掏出詔書:“……以百濟故地劃分五都督府,左衛中郎將王文度為熊津都督。”
就算是下都督都是從三品,也算是天子念舊,給王文度復了三品之身。
屎山郡的郡將,自然早被餵了野狗。
大唐的兵將,脾氣就是那麼暴躁。
三天之後,屎山郡城一片死寂。
這是用敵人的血肉,向全天下警告:犯大唐黎庶,雖遠必誅!
屎山郡的報復,激起了百濟的反抗,以鬼室福信、遲受信、正武、黑齒常之、道琛等零散勢力相拒。
其中,鬼室氏為扶余氏旁支,鬼室福信早留子嗣在倭國,並從倭國迎回扶余義慈之子扶余豐。
身為郡將的黑齒常之驍勇善戰,奈何兵力太少,只能困守一地,久而久之支撐不下去,向助王文度統軍的劉仁軌投誠。
百濟的殘餘勢力內訌不斷,鬼室福信殺道琛,扶余豐殺鬼室福信,扶余豐與遲受信逃入高句麗。
百濟,至此滅亡。
劉仁軌踩上官的毛病又犯了。
李義府通過大理丞畢正義,包養了一名女囚淳于氏,使其脫了牢獄之災。
劉仁軌彈劾此事,大理卿段寶玄徹查,李義府指使畢正義自縊,事情至此也結束了。
李義府尋到劉仁軌錯處,將他發配征百濟軍中,白衣從事,暗中示意劉仁願弄死劉仁軌。
可惜,劉仁願不願意干這缺德事,劉仁軌熬到王文度身體快不行了,又起身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