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體、術、勢、心、道

斷了修行路，就算通透如蘇無明，也難免會有一絲遺憾。

寧不凡倒是絲毫不介意，反而信心滿滿地說道：“那有什麼所謂？老子不在乎。世間力量，不外乎四種，體、術、勢、心。

老子的武功、劍法，都是四明第一，現在又領悟了霸劍心法。能不能修道又有什麼關係？要成天下第一，又不是只有修道一條路。”

寧不凡無意之間一句話，揭開了困擾蘇顧遠許久的問題。之前他以為，道法和凡人武功，存在着天壤之別，力量層級完全不同。

譬如重華這種凡人頂尖武夫，居然連大瀛海的氣勢都接不住。

後來遇到姬也，又發現他明明只是個凡人武夫，卻氣勢驚人，出場一句話就能嚇得入道修士王依戰慄不已。這似乎又表明，凡人武夫有可能練出足以媲美修士的武功，就是不知道，究竟靠什麼法門去練。

寧不凡的話揭開了謎底，原來衍虛界存在四種力量體系，不對，是五種——寧不凡之前不知道還有修道這個最高層級。

普通的凡人武功，屬於體和術這兩個最低層級，第三級是勢，陌客的武夫陣脫胎于軍陣，想來就屬於這個層級。再往上是心法，寧不凡的霸劍長河一定屬於這個層級。這個層級的力量，雖然跟修道還有差距，但修到深處，已然殊途同歸。

這就是為什麼寧不凡作為一個凡人，能一劍斬殺二十二個合炁修士的緣由。

蘇顧遠不禁有些神往，他一直沒有得到成體系的道法傳承，一路走來，全靠連蒙帶猜。如果能從其他幾條路上找到一些法門，前方的路又寬敞了不少。別的不說，就看寧不凡這一招霸劍長河的聲勢，相比蟲達的兵器沖白日也絲毫不弱。

當然了，這一切得等以後再說。剛剛過去這一戰，他已經獲得了足夠多的成長。

首先覺醒了八臂真武真身，戰鬥力直接上升了一個等級，現在力戰合炁九品的修士已經絲毫不顯局促。

另外一點，就是知道了法器的煉製方法，甚至直接還獲得了素材。

蘇顧遠看向被石刀插在地上的白虎持勢，問蘇無明：“怎麼才能把他煉了？”

“這是道門秘辛，我從來沒看到過相關法門。”蘇無明罕見地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隨即又盯着蘇顧遠的眼睛，說道：“但我知道，有個人肯定知道。”

“誰？”蘇顧遠非常着急，恨得馬上去找。

“你自己。”蘇無明吐出了三個字。

蘇顧遠心想我根本不知道，剛想張嘴反駁，忽然意識到，蘇無明說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另外一段因果——蘇賢臣。

蘇賢臣現在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形態，明顯跟法器相關甚深。他肯定知道法門。

蘇顧遠一時間有點愣神。他感覺自己一整天，彷彿在四明城裏轉了個圈。

最開始是因為砍不到泉眼和蘇賢臣，了解到了法器的知識，最後好不容易知道方法，居然還得回去再找蘇賢臣。

真是一啄一飲，皆有定數。

但此時要再回去面對蘇賢臣，蘇顧遠心裏一點都不慌。他已經覺醒了真身，面對入道以下的所有修士，都沒必要太擔憂，而且就算這玩意還是砍不到。還有寧不凡這個血寶在場。

蘇顧遠親身測試過用寧不凡的血砍法器，很好用。

如此想着，蘇顧遠看向寧不凡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他現在渾身是寶，血能克法器，還有一手霸劍長河心法，可得好好伺候着。

蘇顧遠走過去，小心翼翼把寧不凡扶起來，讓他靠在柱子上坐穩，拍了拍肩頭，說道：“撐住，別死。”

寧不凡一眼就看出了蘇顧遠的心思，瞥了他一眼，說道：“要不要老子現在就教你？”

“也不是不可以。”蘇顧遠上下打量了一下，心法心法，應該跟體力關係不大。不然以寧不凡之前那種只剩一口氣的狀態，絕對斬不出霸道絕倫的一劍。

“滾，老子要帶到棺材裏去，臨死之前再告訴燕秀。”寧不凡嫌棄的揮手讓蘇顧遠離自己遠點兒。

蘇無明和燕秀一躺一坐，聽着蘇顧遠和寧不凡對話，也不禁笑了起來。無論如何，這一戰贏了，以後的事終於可以以後再說了。

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輕鬆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大概一刻鐘時間。寧府外忽然人聲鼎沸，好像有幾十個人在呼喊着進了大門。

現在已經是三更時分，天已黑透，根本不可能有香客來拜訪。

難道是四明六道的人知道蟲達的死訊，前來收屍了？

蘇顧遠和寧不凡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濃濃的凝重。燕秀甚至已經閉上眼睛準備等死了。

只有蘇無明依舊老神在在，抬起黑幕矇著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用緊張。”

蘇顧遠知道蘇無明的心眼有種種玄妙之處，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說不定已經看到了敵人是誰，連忙問道：“來的是誰？是敵是友？”

“說不好。”蘇無明想了一下，說出了一個奇怪的答案：“但殺氣很重，可能真的想殺了你和寧不凡。”

那還說不好？

蘇顧遠緊走兩步，刷一聲拔出石刀，擺好了陣勢，他還有一刀的力量，只要敵人不強就足以應對。

蘇顧遠屏氣凝神，又等了半頓飯時間。就聽到大殿和第二進院子裏，傳來粗暴的搜索聲，還有憤怒的謾罵聲。

很快，這群人就走進了第三進院子，也就是道場的大門。當先一人身材敦實，怒髮衝冠，一張滄桑的臉上筋肉虯結，恨不得擇人而噬。

正是門閥蘇家家主蘇浮生。

在蘇顧遠看到他的時候，他也看到了蘇顧遠和蘇無明，看到兒女無事，他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滿面怒容右手一指蘇顧遠，就想衝上來拚命。

蘇顧遠倒也能理解，他和寧不凡把蘇浮生的殘疾女兒帶出家門大半天，都三更了還沒送回去，天底下任何一個父親都會想殺人。

只不過，蘇浮生的怒容很快就僵在了臉上。他看到了道場裏二十二個支離破碎的屍體，還有被蘇顧遠和蟲達打成殘垣斷壁的房屋。

“這是怎麼了啊……”蘇浮生眼神空茫，然後揮手招呼後面人：“都愣着幹什麼？快他媽救人。”

手下那些人馬上扔掉手裏的武器，開始挨個查看院子裏的屍體。

“看這些人幹什麼？看自己人，趕緊看看躺着的那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