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竄

格里芬能感到此時血流正從面部流淌而下，視線也已變得不太清楚，自己或許能同時應對來襲的三人，但那之後呢？

在平時不易察覺，但在失血的狀況下，僅僅是思考都變成了有限的奢求，或許此時什麼都不想才是最佳選擇。

屠夫們聽到了格里芬的叫囂之後哼笑起來，充滿了志在必得的愉快，旋即一位為首的壯碩屠夫迎向格里芬，手中的圓鋸隨即快速旋轉起來，但令他感到志在必得的並非圓鋸本身那依靠機械驅動的速度。

這壯漢一邊接近，一邊不慌不忙的將圓鋸連結上鐵鏈，將鐵鏈捻在手中開始快速畫圓揮舞，直到圓鋸的鋸體在他身體一側的空氣中化為一片血紅的幻影，只要捲入其中，瞬間就會變成對於他們而言怡口大小的肉塊。

但就當格里芬對這團幻影格外防範之時，這漢子卻將手向回一收，將自己的手肘暴露於這團幻影之中，雖然此時圓鋸的速度已快至了肉眼不可及，但用握住鎖鏈一頭的手感受起來卻還是輕鬆異常，鎖鏈瞬間在大臂上繞了數圈，根據角動量守恆原理，隨着鎖鏈長度的極速減短，鎖鏈末端圓鋸的速度更是已經加速到了一個超乎想像的瘋狂水平。

這漢子隨即手肘一橫，飛身上前，圓鋸的刃尖便攜帶着機械加速，揮動的初速和經過旋轉加速的三重可怕速度向著格里芬切削而來，這一擊是如此的銳利快速，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其斬開一個斷層。

但就在那罪惡的圓鋸要將格里芬當胸斬斷之際，漢子卻停下了腳步，圓鋸擦着格里芬胸前劃過，只拉破了他的實驗服。

就見這壯漢的眉心，喉結，橫膈三大致命處皆被精準無聲的貫穿，都留下了核桃大小的孔洞，而一柄橙紅的利刃正從其左胸的碎骨血肉中穿出，震顫搖晃如同凶獸的爪牙，其壯碩的身體倒在地上，血液在身前濺射出一個扇形。

其餘屠夫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震住，紛紛向後撤開一步，幾乎是在同時，頂板伴隨着其上的各種雜物垮塌下來，掀起了一陣巨大的煙塵，從這堆廢墟之中和屠夫的屍體之上，一個身影緩慢的站立起身，在格里芬眼中倒映出閃閃發光的火焰勳章。

蘇摩朝着格里芬的臉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邊拖着鮮血直流近乎殘廢的手臂一邊朝着彷彿無窮無盡的血腥大軍叫喊着‘來，和老子打’，有這麼好的耍帥機會，我可不能夠能夠躲在暗處一動不動讓你獨佔去了。”

而格里芬此時也只能一臉無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這犢子向來就是這操行，沒辦法。

為首的一名屠夫嘴裏含混不清的發出一聲嘯叫，激活了圓鋸朝着蘇摩猛撲而來。

“吵死了，死人就不需要說話了。”蘇摩瞬間轉身，手握礦鞘和一把從屠夫身上抽出的剃肉刀，向下狠劈而去，這孤高的來襲者的雙臂被直接連帶着肩胛骨斬下，還不待這來襲的屠夫隨即發出痛苦的叫喊，又是一刀直接透過下巴捅入了其顱腦，終結了其罪惡的一生。

蘇摩踩着那張骨質的面具飛上了半空，將手中的礦鞘向著其中一名屠夫投擲而去，正中其人中，刀刃穿透了其牙床骨，停在了其喉頭小舌之前，疼痛和反胃的感覺混亂一時使這屠夫呆立在原地，嘴裏只剩嘔吐般的嗚咽。

隨即蘇摩拔出了后腰的兩把風槍，在空中開始不停的圍繞那名被插中的屠夫開火，這精巧的機械並不同與它發射金屬彈丸的同類，風槍這一羽族對風元素利用的極致產物每次擊發都會有一束高速高壓的氣流從槍口噴射而出，

數十名屠夫就正是在這無聲無形的氣流落雨中被洞穿，奪去性命。

蘇摩開始下落，一腳正踩中剛剛射入那名屠夫面門的匕首，這刀刃直接捅穿了屠夫的延髓，而就在這屠夫的真正第一聲也是最後一聲痛苦叫喊即將發出時，蘇摩又將刀把向下用腳尖一踩，這利刃便畫出一個半圓將屠夫的頭顱一分為二，飛旋而出，被再次躍起的蘇摩前空翻接個正着，隨後穩穩落地。

而屠夫們也終於想起了自己的遠程火力，散彈槍的鐵雨從屠夫群中射來，蘇摩在這鐵雨中閃躲如入無人之境，手持礦鞘和那把從屠夫腰間抽來的剃肉刀又開始大殺特殺。

格里芬靠在牆邊，歪頭躲閃着略過蘇摩的彈丸和其他打鬥中飛出的銳利金屬片，他抬頭看向嗡嗡作響，時明時暗被蘇摩打鬥濺出血液沾染的昏黃頂棚燈，回想起自己這樣在一邊看戲似乎不太合適。

與此同時，幾名屠夫也意識到要戰勝蘇摩恐怕並不輕鬆，開始向著他們最初的目標撲將過來，狂嚎交織如同血液的潮湧，鏈鋸飛旋如同鋼鐵的爪牙。

但就在這鮮血浪潮終於要在格里芬周圍合攏之時，幽藍色的光芒卻從這浪潮的縫隙中透射而出，其正來源於那把他右手上握持的詭異刺刀。

這柄刺刀花紋鋼的刀身上赫然密佈着散發幽藍光芒的壓縮符文，暗含着如深海亂流般的詭秘力量，金剛石的刀刃在頂棚燈昏黃光芒照射下閃耀着晶瑩的光輝，昭示着其無與倫比的鋒利與堅硬。

但這柄堪稱藝術品的兵刃，卻並非常規意義上的近戰武器。

就見這柄利器在空氣中一劃，揮出一道閃光的碎屑，在黑暗的巷道中宛如擴散的星辰，而在這閃光的條帶接觸到屠夫們的一瞬間，原本兇險萬分的情勢發生了逆轉，一連串爆炸模糊了所有它們接觸到的所有實體，衝天火光包裹了一切，屠夫們的身體從當中被炸為兩節，這殺戮的漩渦瞬間變為血肉的煙花在空中絢爛的綻放。

這柄刺刀，正是格里芬對於元素實體化的終極解答，其名為“霜凍群星”。

關於氫，有一條人盡皆知的常識，即與氫具有同樣外層電子結構的元素無一例外都具有金屬形態，只有氫的單質獨獨是氣體。

但也僅僅是在常態下罷了。

待到格里芬再次從屠夫們的屍塊中現身，那把刺刀已經連結上了格里芬的義肢，儘管血腥和碎肉已經瀰漫每處，此時的暗巷卻依然安靜至極，無論蘇摩還是其餘的屠夫，無不為這把武器的強大威力所震撼，一時間，只余氫氣氣流在沿着導管緩緩作響。

氫氣正在源源不斷的向這把華麗的刺刀中流動，經過壓縮魔紋的層層加壓，到達刃尖狹縫時，其凝聚的已有數百萬大氣壓的恐怖壓強，終於，一顆恐怖的新星於刀刃上再現了，這，便是金屬氫，僅僅如此的一滴，便已有普通炸藥三十倍以上的爆炸威力。

屍塊落地的聲音打破了魔咒，屠夫們甚至已然顧不得在他們之中遊走的蘇摩，竭盡了手頭所擁有的一切武備向著格里芬發射投擲而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們的本能都在顫抖，如果不現在解決掉眼前的男人，那麼接下來將會發生無比恐怖的事情。

格里芬正面向前一步，死亡開始隨他行走。

閃光的刀刃在暗巷中揮動，揮舞出一片片銀灰色的條帶，這條帶在人群中四處穿梭，綿密的爆炸火光緊隨其後。

但這看似兇猛的攻擊實際已是強弩之末，格里芬的血液和體力經過長時間的追逐打鬥，耗乾的危險線已經在步步逼近，而經過數輪的殺敵，蘇摩的動作也開始出現明顯的遲緩和破綻，而屠夫仍在不停湧來。

格里芬一邊排除着身邊的屠夫一邊向著蘇摩身邊靠近，蘇摩看到格里芬向自己而來，也放心的將後背交給了格里芬。

但此時格里芬卻收起刺刀，一記飛踹，一腳將蘇摩踢飛向一處空蕩的巷道，隨即捂上了姑娘的眼睛。

格里芬拼上意志力製造了一次爆閃，在屠夫們那長期目視黑暗的雙眼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強光短暫失明時，格里芬一把拽起還未回過神的蘇摩，消失在了巷道之中。

此時，距離藥劑完全失效，還剩下五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