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實惠
跟在李秋歲身後,欲言又止的夏禾,跟突然轉身的李秋歲差點撞上。
“怎麼突然轉身?”
“姐,你先去換衣裳,咱們有話待會兒再說。”李秋歲露出個笑容。
她差不多能猜出姐姐的擔心,她娘也是,一路上臉色那麼難看,拉着他爹和兩個哥哥,估計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要她說,早說好的事兒,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有什麼好糾結?
夏禾打量,“你真沒事兒?”
能有什麼事兒?
李秋歲點頭,眨眨眼睛,示意沒事。
夏禾,“你別把鄭鎣的那些鬼話當真,他們家志向大,咱們小門小戶可沒那麼些心眼兒。”
李秋歲索性坐下來,一副好脾氣傾聽她繼續說的架勢。
夏禾瞪她,她也不在乎,一副賴皮相,這丫頭比自己機靈多了,什麼道理她不懂。
夏禾無可奈何,只得催促,“好了,你也趕緊去換衣服。咱娘那邊還得過去看看。之前鄭鎣那小子有事兒沒事兒上門兒,娘還真把人當成准女婿招待。”
李秋歲是真吃驚了,“啊?不是早說好了當成親戚處嗎?”怎麼還有這種誤會?
夏禾到這會兒真看出李秋歲對人家沒那意思,“你沒那意思?那你從小到大對鄭鎣那般好做甚?”
李秋歲特別無辜,“我在鄭家那兩年就這樣,都是這麼相處的啊!之後,鄭鎣和鄭妍一直都沒變。再者,鄭夫人是鄭夫人,鄭鎣姐弟是鄭鎣姐弟,咱們不能混為一談。”
合著你還挺仗義、挺恩怨分明的啊!夏禾啞口無言。
李秋歲攤手,“你說,他們高高興興每回上門都給咱帶禮物,對咱們家人也都客氣,我還能給人臉色看不讓登門啊?”
“這人家有了好東西總想着我,這我有好東西還不想着人家么?”
這理直氣壯的模樣……
夏禾頭疼扶額,後知後覺這丫頭的腦殼壓根跟尋常人長得不一樣。
不過話趕話說到這,今天一定要把道理掰扯明白,“那你的意思是我們都誤會你了?”
李秋歲使勁點頭,肯定是你們誤會了呀!她對鄭鎣壓根沒那意思,鄭夫人更是不好相與。
“那鄭鎣……”夏禾都被氣糊塗了,“鄭鎣今天說那番話是何用意?你別跟我說你沒聽懂?”
總不能還是我們誤會了吧?
李秋歲傻眼。
難道問題真的出在自己身上?
夏禾一指頭戳上她額頭,“你啊你,家裏有點好東西,你第一個想到的都是鄭家。你讓爹娘、讓我們怎麼想?”
“那不是鄭妍有好東西也先想着我嗎?”
“還敢頂嘴!”
夏禾急得轉圈圈。
自家妹妹沒心沒肺,糊塗蛋一個,主要責任還是在鄭家人,不是他們誤導,自家又怎麼會往這上頭想?
夏禾一拍巴掌,“……對!你也被鄭家人糊弄了,今天鄭鎣的那些話就是佐證。
你才幾歲,咱們鄉下來的都淳樸,哪有他們城裏人心眼子多。”
李秋歲縮縮腦袋,躲開她姐的唾沫星子,“姐,你怎麼越來越像咱娘了?”
叉腰、拍巴掌那一系列動作,跟柳氏像了個十成十。
“我是咱娘的親閨女,不像她還能像誰啊?說什麼傻話,找揍是不是?話說,你也有錯,一天到晚抖機靈,鄭家這點小伎倆看不明白啊?”
說的好有道理,李秋歲訕笑。見她姐目光不善,指頭差點又戳到自己臉上,忙舉手做出保證,“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注意分寸,大不了,再不搭理鄭家的人……”
夏禾的臉色比川劇變臉還要神速,昂了昂下巴露出個明朗的笑容,突然改了語氣,“這事兒啊,主要錯也不在你。你還小,你能知道個啥?”
李秋歲嗯嗯點頭,愛說啥說啥,別那麼凶就成,老實人發脾氣,怪嚇人的。
關鍵這人還是她姐,不高興了還不能動手打人。
可憋屈死了!
送志得意滿的姐姐離開,李秋歲換了身家常衣裳,那邊還有個更難搞的老娘。
這幾年和鄭家就沒斷過來往,尤其到了京城,遇上自家的事兒鄭鎣那忙前忙后的勁頭,她娘柳氏沒想法才怪。
如今再回想起來,如醍醐灌頂,她還是受了前世的經歷影響,一切以拳頭說話習慣了,模糊了性別,哪還有人去想談婚論嫁?
李秋歲踢踢踏踏出了院子。
她多少能猜到些鄭夫人的打算,就這兩年,鄭家或許會有一場大劫難,鄭夫人千方百計想保全兒女家族,讓兒子尚公主,和皇家聯姻,這是眼下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
鄭夫人把李家人的脾氣摸的透透的,如今這樣傳聞滿天飛,算是明明白白告知了李家人她們家的打算。
以李家人當年還在土裏刨食,愛女心切,就能答應乾脆利索跟鄭家斷乾淨,如今大傷顏面,肯定不會死扒着不放手。
鄭夫人還有另一層用意,就是借一把李家人,既斷了她兒子念想,又不傷母子之情。
要不說鄭夫人好算計,一箭幾雕呢!
李秋歲還有一個猜測,就是鄭家人不一定都贊成鄭夫人,尤其是鄭老太爺鄭閣老,如今還穩穩噹噹當他的大官。
真能把兒媳婦的話聽進去,早該他這個一家之主謀算退路,鄭夫人也不至於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處心積慮去籌謀兒女的親事。
這是想把李家人利用個徹底?
李家這邊不論李秋歲怎麼哄柳氏寬心,鄭家那邊送走了客人,鄭老太爺下衙就把鄭老爺喊進了書房。
“你媳婦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都說了鎣哥兒的親事不急。她不喜歡李家的小姑娘,還有周家王家的。只要不影響將來哥兒的仕途,我鄭家儘管撿她喜歡的兒媳婦挑。”
這就是娶高門貴女的壞處,做事喜歡一意孤行,從不徵詢當家老爺的意見。
也不怪鄭老爺子暴跳如雷,尚公主說是榮耀,光耀門楣,實際上得不到真正的實惠,將來入不內閣不說,也掌不了實權。
鄭家眼下就鄭鎣一個看着能成才的子孫,再過幾年就該下場了。
不說狀元、榜眼,以他孫兒的才情,聖上就是看他這個閣老的顏面,也會給個探花的名頭。
到時候他們祖孫一門兩探花,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鄭老太爺早早着手謀算,鄭鎣過來跟他提條件,他不但不着惱,反而激勵大孫子,進了一甲榜單,親事就由他自己做主。
娶哪家的姑娘沒所謂,可你不能毀鄭家的根基。
點到即止,有些話沒法挑明往深了說,鄭老太爺心知兒子聽得懂。
鄭老爺苦笑,“爹,鎣哥兒是婉娘親生,將來……”
“你還是信你媳婦的瘋言瘋語……她兩年前就說邊疆開戰,小打小鬧,哪年不來個兩回,還用得着她說。”
鄭老太爺沒說的是,他那好兒媳婦還說如今聖上身體不行了,他看着好的很呢,今個早上還朝着他們內閣發了好大的火。
“女人家整日待在內院,能懂什麼?不是喜歡念經嗎,家裏的小佛堂要是嫌棄裝不下她,跟你娘說話,讓直接送到城外的寺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