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開端
“小桉……”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走好不好!”
“爸爸,媽媽!”
我猛然從床上驚坐而起,夢裏發生的一切已然歷歷在目。
畸形的黑影,模糊的面孔,奇怪的建築,觸手不及的背影……即便這幾乎成了每晚的常態,可每次夢醒時的慌張,心悸,恍如缺失了某種十分重要的東西。
我轉頭看向鬧鐘,早八點一十三分。窗外的陽光灑進屋內,所落之處皆渡着薄薄一層金霧,放眼望去,剎那間竟分不清現實虛幻。
“小桉,早啊”
江河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身上的圍裙還沒來得及取下,估計是剛做完早飯不久。
我定了定神,看向走進卧室的江河不禁吐槽。
“叔叔,說了多少遍進來之前記得敲門,我都這麼大了。”
“好好好,不是聽見你房間有動靜,叫你過來吃早飯嘛。”
江河尷尬笑着,欲要退出去時,似乎想到了什麼快步向我走來。
“對了,江桉,十八歲生日快樂!”
“不說我都忘了……”
十分鐘后,洗漱完的我徑直走到餐桌前坐在了江河對面。
“小桉啊,今天你就正式成年了,這才多久,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哦。”
“還不是你動不動說什麼因為工作的事每次出門就十天半個月,每次問起來什麼也不說,和我記憶里爸媽一副德性。”
我漫不經心嚼着一塊麵包,完全沒用察覺自己說錯了話。
十幾年來,每當遇到和我父母相關的話題,叔叔江河總是閉口不談,每到此他都會刻意轉移話題,不論我如何逼問,他都會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而即便是尋常人家常見的全家福或者合照,我家裏也沒有半點蹤跡。
飯桌上許久的沉默,而正當我想開口緩和氣氛時,坐在對面的叔叔說話了。
“小桉,你還沒忘記你爸媽的事情啊,他們,哎……”
忘記?怎麼可能能夠忘記,這十年余載,每晚如此,重複的夢境,壓抑的氣氛,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總記不起明明萬分熟悉的面容,即便是他們失蹤前的記憶,但在夢的結尾,我答應過的,永遠不會忘記他們,至少存在過。
還有夢裏奇怪的建築物,最初闖進家裏的畸形黑影,這些,我都還沒有找到真相呢。
當然,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和叔叔說起過,簡單來說,也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吧,既然他不願意提起,那我再去究根問底也不合適了。
包括夢裏最後的那句囑託……
等等,成年,從某些意義上來說已經算是長大了吧。
包括我第一次問起叔叔江河關於爸媽的事,他的回答如出一轍。
為了驗證心裏的想法,我放下手中的麵包抬頭向江河說到:“叔叔,既然我已經成年了,那我也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了吧,我爸媽他們……”
“小桉吶,都已經休學大半年了,你還不打算回學校嘛,下學期就要高考了。”
江河開口打斷了我,他站起身來收走了自己的那份餐具,對我提醒到不管還要不要選擇回學校,也要給他一個答覆。
是啊,說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學校了。
高中兩年內,我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青春,卻讓我對於外界的交流溝通,完全喪失了興趣。
“上課從來沒有見他積極過,成績這麼好肯定是作弊吧”
“沒有父母的管教,
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成天喪這個臉,裝給誰看呢”
“腦子有病,就不要去影響其他人了,誰會和你這種人做朋友啊”
在負面情緒里慢慢墮落沉淪,想隱身於人海卻總是不經意間成為人們謾罵討論的中心點。
“被所有人討厭的話,自己也會有錯吧”
只是不習慣和外人交流,卻被貼上“心機,裝高冷”標籤。
有些時候,語言比生理暴力更具有攻擊性。
我吃完早飯,熟練地和叔叔一起收拾着殘局,自從休學以來,已經在家裏待了整整半年沒怎麼出過門了,前段時間還會去想着研究夢裏的內容,而在沒有任何進展與發現后,我也逐漸適應了這種躺平生活。
終日保持良好的生活作息,閑余是便看看書,玩會兒手機——畢竟這算是我獲取外界消息的唯一途徑。
說起來,對於那個奇怪的夢,在很早以前就已經習慣了它幾乎每晚的存在,雖然大部分片段在醒來以後總會記不清其中內容,十年來亦是如此。
至於那本“小王子”嘛,從書上第一頁的留言來看,那是我八歲的生日禮物,也是迄今為止能找到的唯一線索。
收拾完餐廳后,江河說要帶我去一趟醫院,說是成年禮之一,帶我做一次全身檢查。
我在心底暗自吐槽,誰家給孩子送禮物是帶他去醫院做體檢啊。
不過這麼久沒出門,倒也很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
半小時后,剛從地下停車庫進入電梯,電梯門再次打開的那一刻,醫院濃郁的消毒水味撲鼻而來。
“血常規,CT,心電圖,肝腎……”江河拿着一沓檢查單一張張對比,在確認其他檢查都已經做完后,終於只剩下了最後一張,“好了,就剩最後一項了,小桉,我們走吧。”
在醫院內轉悠了半天,身體不斷被各個醫生,器械擺弄着上一次這麼累,還是在上一次了。
我邁着疲憊的雙腿怒力跟上叔叔江河的步伐,暗自想着趕緊把這最後一項檢查做完。
“小桉,到了”
“青少年心理健康及精神科”
電腦上數不完的試卷測試以及接下來的腦電波及心電圖。
“叔叔,我想回家……”
約半小時,我和叔叔帶着所有檢查結果回到了車上,而他望着手裏最後一張檢查單楞神。
最後一項檢查結果恍如仍縈繞在耳邊。
“江桉,17歲,雙向情感障礙”
良久,叔叔終於抬起頭來,他打開車窗點了支煙,待火星燃到末尾時,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江桉,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嗯?我們不先回家嗎,這麼時候去哪裏啊”我疑惑地望向他,雖然在得知結果之後我也有些許震驚,僅僅也是些許而已,畢竟很早開始,我自己也有了預兆。
但總感覺,在結果出來以後,叔叔隱約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去了你就知道了”,江河沒做過多解釋,只是認真地開起了車。
見他沒有再回話,我也不自討無趣繼續問了,伸手打開車內音響后,轉頭望向了窗外。
真的很久沒有出門過了。
“阿珍,愛上了阿強,在一個有星星,的夜晚……”
……
汽車很快出城駛向了郊區,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心裏逐漸泛起了嘀咕,這些場景總感覺在哪裏見過,可是越想記憶越模糊。
“啪!”
我順手用力拍在車窗上。
“怎麼啦,小桉?”,江河被這聲巨響吸引了注意力,轉頭問到。
“沒事,叔叔。”,沒事,只是這種越努力回憶記憶就越模糊的感覺讓我很不爽。
不多時,汽車駛入一處泥路,在一陣顛簸后終於停在了一處平地上。
而不遠處一棟龐大的白色建築吸引了我的注意,走進些看到一樓大門旁牌匾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
“蒼山精神病院”
“我說叔叔,雙向情感障礙再嚴重你也沒必要帶我來精神病院吧,我平時注意吃藥就行”,我回頭說笑道,“嗯!……”
“等等,這裏……”,我的心口一痛,腦海里湧入大量那個奇怪夢境的片段。
“走吧,來都來了,進去看看”,江河將車門關好,拍了拍我示意同他一起進去。
大廳內接待處一位男子站起身來。
“歡迎來到蒼山精神病!”
下一章,主線劇情開篇,世界不為人知的背立面,隱於大眾視野的神秘組織,江桉當年事情真相